蘇怡看不到她完整的麵容,但卻看出她周身上下透出的高傲和不可辯駁。


    她就是鳳凰。


    蘇怡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同時也確定了自己現在的狀態,應該就是環著洞府一周的金色河水中的一股吧。


    紅色的血混進金色的河水中將河水暈染成暗金色,蘇怡在流過她腳下時眼前也仿佛蒙上了一層紅色。


    ……這就是鳳池的真正來源吧。


    蘇怡看著她手裏好像端著什麽東西,正下方看過去隻能看到一個厚厚的底盤,等流過去之後蘇怡才從後麵看到了她手裏地盤上的東西——一枚印章。


    蘇怡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手裏的印章固然看不太清形狀卻還能確認是完整的,蘇怡已經認定這就是翻雲宗和朝天宗持有的印章的完整版,那麽它又是怎麽變成兩半的呢?


    好在這個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華服女子突然仰天長嘯,發出的卻不是人類的聲音,而是一種蘇怡從來沒有聽過的高亢憤慨的禽鳴,不,聽過的!蘇怡猛然記起當櫻夜在利用攝魂鈴施展死界的時候,她就聽過這個聲音!


    隨著女人聲音漸漸低沉,蘇怡再看過去,她手裏的印章已然變成了兩半。


    “叮咚。”好像有什麽東西落在了石頭上,蘇怡下意識往上看去,卻看到女人腳下的石頭上多了一片濕痕。


    ……她哭了。


    而隨著這滴淚的落下,女人的麵目也發生了變化,從側麵看,她的嘴巴開始凸起,最後變成了鳥類突起的喙,眼睛變得狹長,瞳孔變尖,臉上生出細細的羽毛漸漸覆蓋了整張臉,於此同時她身上也發生了變化,衣,她張開雙臂,化成兩隻巨大的翅膀合在身側袍上的花紋變成女人身上的羽毛上的花紋,裙擺上華麗的流蘇徹底化成了羽毛隨著女人的動作輕輕搖晃。


    不過幾息功夫,女人就徹底變成了一隻華麗無比的鳳凰!


    《山海錄》中有記載:鳳之一族,被稱作祥瑞,見則天下大安寧。吾聞之,故往尋鳳凰,終於大澤之畔尋之。鳳之象也,如麟如鹿,蛇首雞喙,頜如燕,尾似魚,背有龜紋龍樣,五色兼備,無愧天下萬禽之皇也。


    蘇怡腦中隻有一句話:古人誠不我欺!


    然而不過幾息,它周身突然燃起了火。


    起初隻是自她的腳下生出小火,但繼而整個山洞都發出了火焰的紅光,明明蘇怡現在隻是一灘水,但卻依舊能感受到突然生出的高溫,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托著向著中間的鳳凰飛去。


    高溫炙烤著她的身體,她能感到自己每時每刻好像都在蒸發。


    忽而,畫麵一頓,蘇怡聽到一聲急促的歎息,然後便是一道透明的劍芒閃過,周圍的場景突然間便崩裂了。


    場景還是那個場景,蘇怡睜開眼,隻是沒有了那個明豔的女人。


    女人麵前的石台上多了一塊橢圓形的石頭。兩塊沒了光芒的印章靜靜落在地上,蘇怡耳邊卻依舊回想著鳳凰最後的一聲泣鳴,聲音之委婉淒涼,仿佛能將人的心裹挾其中,不由自主的隨之共鳴。


    簡直是聞著落淚,聽者傷心。


    她……究竟經曆了什麽?


    洞中的光線突然一暗,蘇怡正好對著洞口,得以看清洞口的情況。


    起初她以為是陸子嬰,畢竟,按照一般慣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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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怡看到的場景中都會有著陸子嬰的存在的,但旋即蘇怡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子嬰固然自戀,但其天生一副好皮囊,自戀也是有著自戀的資本,而洞口的來者固然一身玄衣,看上去高高瘦瘦,一副出塵模樣,但一張臉確實不太好描述。


    一張大嘴裂著,露出一口尖尖細細的碎牙,猛一看上去嘴裏像是黑洞沒有東西存在似的。鼻子有點塌,眼睛倒是又大又圓,但可惜眼黑多於眼白,看上去著實有幾分恐怖。


    通過這些描述,小夥伴們應該已經想到了,來者赫然就是將蘇怡帶到這裏的黑袍人。


    黑袍人此時沒有佝僂著身子,蘇怡這才發現他其實還是挺高的。他身上穿著那身華麗的黑色羽毛長袍,一臉興奮的看著這裏。


    “……嘎嘎,是鳳巢……”


    黑袍人腳步歡快,聲音也沒有那麽沙啞了。


    “鳳凰大人,您還在麽?”


    蘇怡好想替鳳凰回他一句:“你瞎嗎?這裏還有別人嗎?”


    黑袍人等了很久也沒有回答,眼睛的光芒又暗了下去。


    他彎下腰,從流經他身邊的暗金色河水中鞠起一捧,卻又飛速甩掉,他看了一眼被池水腐蝕掉的手掌,皺了皺眉,忽然他歎了口氣:“還是不在嗎?”


    蘇怡已經快要流到洞口,卻忽然瞄到一道黑影出現在黑袍人的身後,而黑影透出的氣息蘇怡卻再熟悉不過了——魔!


    然而,魔氣初顯,這副場景也破滅掉了。


    沒有新的影像再生,蘇怡的眼前一片漆黑。


    “後來,他與那魔族大戰一場,留下了魔族性命,但那魔族最後一招卻割裂了空間,鳳巢就這麽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最後留下的,隻有中間那個小石台,以及裂為兩半的印章。他一輩子追隨著鳳凰的腳印,卻最終什麽也沒有找到……”


    清朗的男生響起,蘇怡眨了眨眼。


    “陸子嬰?”


    聲音一頓,一時有點遲疑:“不,我是旁白。”


    蘇怡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如果先前還不確定的話,現在她就已經完全敢肯定這個聲音就是來自陸子嬰了。


    聲音沒有再出現,蘇怡眼前又生出了大團大團的光彩,她明白,這次的跨時空之旅又要結束了。


    蘇怡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一個白衣男子彎下腰,輕輕的捧起了一簇暗金色的河水,畫麵溫柔的不可思議。


    蘇怡再次睜開眼睛,手裏的印章在池水的作用下已經徹底合二為一。


    五色的光芒漸漸散去,蘇怡下意識看向黑袍人,卻發現黑袍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糊了一臉的眼淚。


    蘇怡把印章從池中取了出來,遞給黑袍人。


    她以為黑袍人想找的就是這個印章。


    但黑袍人卻搖了搖頭。


    “這是番天印,你拿著吧。”沒有見到自己想見的東西,他的聲音變得格外滄桑,他轉過身去,“我們要回去了,有人好像已經醒了。”


    “能不能等一等?”蘇怡道。


    “為什麽?”黑袍人轉過來,看著她。


    蘇怡摸出一堆小玉瓶對他笑笑:“你說過我可以裝點鳳池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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