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的現在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不是諦聽,自然無法聽到這三千年來使魔在傅家手裏到底經曆了什麽,但使魔這般熟練的動作卻還是讓他的眼睛有些刺痛。


    究竟是什麽樣的處境能讓向來桀驁不馴的使魔做起這番動作如此流暢自然。


    尤其是,眼前這個使魔身上本就翻著的皮肉在這個動作下被撕扯開來,露出紅色的血液。


    ……封魔印在將將扣在對方的額頭上時停了下來。


    使魔見有希望,頭嗑的更起勁了。


    齊先生想起來凡人馴養大象的一種方法,在大象還小的時候把他用鐵柱子拴起來,無論小象如何掙脫都掙脫不開,後來,小象長成大象,卻還是會記得那根一直束縛自己的鐵柱,連嚐試都不會去嚐試。


    而對使魔而言,齊先生無意中流露出的對使魔的處置態度,就是束縛住他的那根鐵柱。


    所以,即使隻要使魔堅持下去,他未必不能掙開封魔印——不過齊先生也無意去提醒他。


    ……那才是真的傻了呢?


    齊先生從楊先生口中其實聽到了不少事情,比如說,三千年前仙魔戰之後,就又昆侖頒布並經九州修委批準通過了關於魔修的行走協議。


    在魔修沒有流露出傷人意圖的時候,正道修士不得對其出手。


    魔修有權享有與正道修士一樣的修煉環境和修煉資源。


    無故斬殺沒有傷人意圖的魔修的凶手應與擊殺正道修士的凶手一概視之。


    若魔修無故傷人,除卻按照正常修士傷人的原則進行懲罰之外,可視傷人程度決定是否對其進行廢除靈根甚至直接絞殺的刑罰。


    ……


    等等等等,齊先生可以看出,昆侖是確實是在試圖將魔修的管理也規劃起來。


    對某些心中尚餘一層人性的魔修來說,昆侖通過的這項條例就是給他們的一束光,而對整個九州的修士而言,這個法則雖然對魔修進行了保護,但相對的也給了魔修不少限製。


    用一個虛無縹緲的“自由”換取對魔修的更多的限製,也未嚐不是一間好事。


    ……所以齊先生也不難看出,昆侖也在盡力將九州現在的一切維持在一個平衡的點。


    正道與魔道,有魔修行走條例。


    修士與凡人,有仙凡關係處置條例。


    看上去,就像是那個昆侖新任的掌門在盡力籌備著什麽一樣。


    ……籌備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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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搖了搖頭,看著使魔,將黑白大傘撐開。


    傘尖處匯聚起一個黑白交匯的小點。


    齊先生笑了笑:“我到底是在猶豫什麽呢?”


    “……魔修行走條例裏要求不能無故斬殺的是魔修,但你又不是魔修,而是貨真價實的真魔。”


    “……魔修如果沒有傷人意圖,不得隨意攻擊……盡管可能不是你本意,但是因為你的存在,高階位魔氣直接滲透了整個秘境的結界,造成整個秘境幾近坍塌——你本身就不是無辜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傅藝歡說他看到的是一群魔族,但現在隻有你一個……方便透露,那些魔族是怎麽出現的,還有他們現在在哪裏嗎?”


    黑白兩色透露出的危險氣息比使魔這些年從那些人身上感受的威脅更大,他急忙解釋:“我不是有意的啊……我疼的時候,根本就控製不了力度,那些靠近我的人都會被我影響……他們……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不重要了,那些人會變的怎麽樣都不重要了。


    現在的秘境中,外界來人已經占了上風,他們被魔氣以及來自自己家族的殘酷對待——主要是後者——腐蝕的心智不全,即使修煉成為了魔將,在麵對那些妄想著能在傅家秘境分得一杯羹的家夥的時候,應該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說起來,傅家本來想從使魔身上薅羊毛,但卻又被使魔散發出來的魔氣影響,帶著整個家族幾乎全部入魔。


    ——這也算因果循環了吧。


    黑白的光芒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射向使魔。


    “啊——”


    -


    “啊——”女孩的哭聲在已經變成廢墟的傅家府中顯得格外的,弱小,無助,又可憐。


    她的身後是被扯壞的櫃子門,身邊躺著的是她的教習姑子和她的母親。


    而在更遠處,還躺著她的父親,她的爺爺,還有她的叔伯們。


    滿目瘡痍,血流成河。


    一夜之間,風風光光的傅府就成為了人間地獄。


    她躲在櫃子裏聽到有人在笑,笑聲透過櫃子傳進她的耳朵。


    “聽說這傅家的閨女身上好像有什麽能力,特別厲害,你說我現在能不能讓她們給我生個閨女出來,讓我看看是什麽樣兒的?”


    “拉倒吧,那得是傅家的直係女兒……你丫又不姓傅!”


    “那怕啥?這不到


    處都是傅家人嘛……隨便找幾個男的和他們家的女孩兒……血脈還更純呢…嘿,哥們兒,看我發現了什麽?一個傅家的小妞兒!”


    傅清瑤被人提著頭發從櫃子裏扯出來,她忍不住死命的掙紮,卻旋即被人反絞住雙臂。


    “還活蹦亂跳的呢哈哈!!等等?誰在後麵?”


    “我說兄弟,凡事要有個先來後到懂不懂?我艸!你!”


    扯住自己頭發的拉力消失,傅清瑤從他的手中滑下來,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你擋我的路了……”來人的聲音冷冷的,聽不出什麽感情。


    另一道聲音傳來。


    “你竟然殺了阿三?你,你不是那個誰?那個家夥不都已經死了嗎……啊!”


    ……


    “啊——”女孩的哭聲在已經變成廢墟的傅家府中顯得格外的,弱小,無助,又可憐。


    她的身後是被扯壞的櫃子門,身邊躺著的是她的教習姑子和她的母親。


    而在更遠處,還躺著她的父親,她的爺爺,還有她的叔伯們。


    滿目瘡痍,血流成河。


    這不是她的家。


    這是地獄。


    殺了兩個人的男人蹲下來,仔細擦了擦黑白大傘尖上沾染的血跡。


    ……諦聽為什麽會讓這些人進來,還要浪費他的精力起一個個清洗。


    還好傅清瑤沒有死。


    看著眼前哭著翻找屍體的小女孩,齊先生眉眼中都是慢慢的心疼,他向傅清瑤伸出手。


    “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裏的。”


    傅清瑤呆呆的看著他手裏的黑白大傘,眼裏終於亮起了一點光芒。


    “你是那個……下雨的時候送歡哥哥回來的人……”


    她反手抓住齊先生的手掌:“歡哥哥說,楊先生會帶我出去……你是楊先生嗎?”


    齊先生看著小女孩沾滿血汙的雙手,突然猶豫了一下。


    旋即,他點了點頭:“對,我是楊曉騰,你也可以叫我楊先生。”


    ……諦聽死了,九州還會產生新的諦聽。


    但你不是真的諦聽。


    但沒關係,我可以代替你。


    ……成為諦聽。


    ,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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