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克絲想象之中的暴風驟雨並沒有第一時間降臨。


    雖然此刻的羅德瀕臨暴走,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第一任務並不是追究金克絲的責任——反正金克絲又跑不掉,自己這個總想搞個大新聞的女仆,自己有的是手段和機會收拾。


    羅德現在真正需要做的,是確認薩科的生死——雖然之前在薩科身上布置的空間錨已經徹底消失,但是剛剛的煙花似乎並沒有在空中焚燒殆盡。


    隻要零件落在地上,薩科就還有複活的可能。


    (當然,除了薩科之外羅德還需要處理傑斯——不過這個不急,現在的傑斯那邊有自己的學徒盯著呢。)


    而更重要的是,羅德還隱隱約約覺得皮爾特沃夫最高委員會的手段應該不僅如此。


    正是因為出於這些考慮,羅德在用眼神狠狠地剜了金克絲一眼後,直接選擇去找那個炸成一朵煙花後、沒有再空中燒幹淨的薩科碎片。


    補刀是個好習慣——羅德可不是那些發達靠氣運,打架埋伏筆的主角,他可是在紫羅蘭學院接受了很完整的法師教育,並且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畢業的金色傳說法師!


    將敵人打爆了不補刀……這種事羅德是真的幹不出來。


    再次瞪了一眼金克絲,羅德消失在的原地。


    “你等我回來的!”


    ……………………


    羅德失去了自己的酒館,很慘。


    薩科失去了自己的絕大部分身體——更慘。


    彈射過程中薩科直接被一連串的炎爆精準命中,四分五裂。


    絕大部分的薩科都被燒毀了。


    但是謝天謝地,還有一截彈簧在。


    薩科利用這一小節自己的彈簧,生生為自己再次“塑造”了一個身體。


    不過這一次,因為材料的缺乏,這個薩科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稻草人。


    不是薩科希望cosy費德提克來嚇唬羅德,而是因為他落地的位置附近,隻有這些簡陋的材料。


    在詛咒的作用下,薩科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有特殊的能力,可是為了逃脫,他舍棄了做關鍵的木偶心髒。


    沒有了木偶之心,薩科並不能再通過“感染材料”的方式,通過改變材料的樣子來為自己塑造軀體了,他隻能用可以見到的、簡單的材料,為自己製造一個粗陋的身體。


    不知道哪裏找到的樹枝製作的四肢和軀幹,膝關節和肘關節被簡單固定後甚至支棱出來一部分;兩個破爛拳套製作的手,徹底失去了拿刀的能力;一雙石頭腳,走起路來比烏龜還慢——而這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完全依靠著一截彈簧維持著運動。


    整個身體之中,薩科唯一上心的就是不知道從哪一片廢墟裏找到的頭部——一個破舊洋娃娃的腦袋。


    薩科用自己的“手”,勉強撕開了洋娃娃的嘴角,給自己加上了一個熟悉的、永遠上揚的嘴角。


    然後,薩科就這樣一瘸一拐地繼續逃離祖安。


    去海邊!


    趕緊去海邊!


    薩科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隻要自己進了海裏,那個法師就找不到自己了。


    不過很可惜——羅德還是找到了他。


    核心僅剩下一小節彈簧的薩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絕大部分能力,他現在做不出魔盒,拿不起匕首,更無法進入潛行,一瘸一拐地走路已經是極限了。


    這種移動速度再加上他製作腦袋耽誤了不少時間,使得即使羅德失去了在他身上的印記(被毀滅木偶之心的時候驅散了),也在它進入海中之前找到了薩科。


    羅德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看著狼狽的薩科,羅德絲毫不覺得他可憐。


    現在,很多事情都已經清楚了。


    薩科並不是一個人——甚至都不是一個常規意義上的魔法生物——他隻是一個受到了詛咒的玩偶,在黑魔法的作用下,成為了一個殺人的小醜。


    也許在這個過程中,薩科神奇地擁有了一定的人格,但是在羅德看來,薩科沒有善惡——可以確認的是,薩科應該被消滅。


    正是因為薩科不是人,所以他才會用自己的各種“手段”去完成屬於自己的“使命”——折磨和殺戮。


    似乎是發現了羅德,薩科的用彈簧控製著自己的胳膊,通過支棱出來的手肘,努力地將自己這個玩偶腦袋的嘴撐的再大了一點。


    仿佛是一個無聲的笑容一樣。


    薩科不能說話。


    但是這個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羅德眯起了眼睛,然後打了一個響指。


    最後的薩科在火焰中熊熊燃燒了起來——在彈簧的作用下,薩科的身軀忽長忽短,地上的影子也在火焰的跳動下顯得忽明忽暗。


    這是薩科最後的舞蹈,也是惡魔小醜——或者說被詛咒的玩偶的終場謝幕。


    羅德的火焰終於還是為薩科畫上了一個休止符。


    不知道為什麽,羅德的心情變得有些沉重,他的心頭似乎有一團怒火無從發泄。


    羅德不是翩翩君子,他從不奉行不遷怒、不貳過的信條。


    看著薩科徹底消失,羅德暗暗下定決心。


    自己絕對要給傑斯一點足夠深刻的教訓。


    別問我為什麽,這一次沒有為什麽——我就要遷怒一次!


    ……………………


    羅德不知道的是,當薩科徹底化為灰燼的時候,在恕瑞瑪大沙漠的深處,某個正在哭泣的木乃伊終於站起身來了。


    無論羅德是否知曉,他徹底消滅薩科的行為,已經幫助這位恕瑞瑪初代王朝的皇帝,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戈多。


    風沙依舊,但是這一次踏上了旅途的阿木木,眼裏已經沒有了淚水。


    ————————


    和德萊文犯蠢是為了出風頭不一樣,薩科並沒有自己的欲望。


    雖然薩科的一切行為是單純而執著的“惡”,但就這種惡卻不是薩科想的,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誕生的意義。


    正是因為薩科足夠純粹,羅德才會在薩科徹底死亡之後感到沉重,因為錯誤本身不在薩科。


    薩科的存在宛如冰炭同爐,雖然終究會冰消碳息——但是問題的關鍵卻在於,誰把冰和碳放在了一起?


    在未來的恕瑞瑪卷《漫漫黃沙》中,羅德會親手揭開那一層麵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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