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對暗影裂隙的封印之後,凱爾等了很久。


    一方麵是因為凱爾不確定這裏到底有幾個暗影裂隙,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她擔心莫甘娜——沒錯,到目前為止,凱爾還是將莫甘娜當作了自己的潛在敵人。


    就在凱爾靜靜等待的時候,清晨的居民區,尖叫聲此起彼伏。


    毫無征兆地,很多普普通通的人都忽然從睡夢之中驚醒,然後拿起所有能夠作為武器的東西,朝著自己最親近的人動手了。


    這些人在夢魘的訓練之中早就已經變成了最為高效的殺手——隻要他們不能一擊必殺,那就絕不能從噩夢之中醒來!


    於是,數十個無辜之人就這樣,直接死在了睡夢之中。


    當鮮血湧出之後,施暴者才會發現這不是夢——可那卻為時已晚,毫不留情的出手,而且直指要害的情況下是留不下活口的。


    丈夫抱著妻子,父母抱著孩子大聲痛哭,撕心裂肺的哭號聲終於讓凱爾意識到了不對勁。


    凱爾匆匆趕往了居民區——一路上,她驚訝地發現暗影的氣息越來越濃重,甚至居民區裏還有著嚴重的暗影殘留。


    緊接著,凱爾看見了一幕幕的人間悲劇。


    父子相殘,夫妻互弑,在這些凶手的身上,凱爾發現的明顯的暗影能量痕跡。


    在無辜民眾的哭號之中,凱爾目瞪口呆。


    這裏為什麽會有如此濃鬱的、足夠形成噩夢幻覺的暗影能量?


    難道這裏還有一個暗影裂隙?


    凱爾嚐試性地召喚了審判聖光,當她自己觀察被聖光所驅散的暗影時,她驚訝地發現,很大一部分暗影能量居然不是被抹除,而是被趕走了。


    這樣的話,當凱爾想起了昨晚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終於傻在了原地。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魯莽所導致的?!


    凱爾難以置信地看著那被審判聖光所驅逐的暗影,心下全是毛骨悚然——敵人不是莫甘娜,從一開始,自己就弄錯了情況!


    莫甘娜是凱爾的妹妹,當莫甘娜所掌控的暗影能量遭遇審判聖光之後並不會被驅離,而是會直接消解,與此同時審判聖光也會被暗影所消解,二者完全抵消。


    但現在,福斯拜羅的暗影卻不是能夠消失的那種!


    自己的錯誤的判斷和魯莽的行動直接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凱爾恍惚間仿佛一腳踏空,徑直來到了崩潰的邊緣。


    曾經凱爾和莫甘娜的鬥爭也間接導致了她們父親的死亡——她們的戰鬥引發了城市的混亂,而她們的父親齊拉姆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倒在了瓦礫堆裏。


    那一次,凱爾險些走上和莫甘娜一樣的道路——在人性徹底動搖神性之前,她選擇了離開,選擇了前往巨神峰。


    這一次,凱爾又見到了相似的一幕。


    魔騰的詭計其實本不應該生效的——對於一個堅定的正義執行者來說,凱爾本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陷入動搖,但可惜的是,她畢竟經曆過類似的事件,而那次事件中死者還是她的生身父親。


    恍惚間,凱爾收起了自己的翅膀,她就這樣佇立在滿是哭號的街道上,心中一片茫然。


    與此同時,暗影界之中的魔騰也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一個聲音仿佛在凱爾的身邊,叫她離開這裏,叫她休息一下——凱爾雙眼的眼皮越來越沉重,她開始逐漸感覺到疲憊,她似乎需要歇一會……


    凱爾就這樣一步步地來到了路邊,靠到了一麵牆壁上。


    不知不覺地,天黑了。


    當凱爾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周圍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凱爾想要睜大自己的雙眼,但不管她如何努力,卻仍舊看不到自己身前哪怕一步之外的地方。


    這是哪?


    凱爾下意識地召喚了審判聖光的力量,但卻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她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自己還是一個凡人的時候!


    這是怎麽回事?!


    身邊響起了夢囈般的低語,這讓凱爾想起了那些在噩夢的驅使下對親人動手的人——難道自己此刻也身在夢中?


    “不錯的反應……”那個夢囈之聲似乎清晰了一些,“來吧,讓我看看,傳說中星靈的噩夢和那些凡夫俗子有什麽不一樣……”


    麵對著未知的恐懼,現在凱爾能做的隻有擺好了架勢,時刻準備迎接所有可能的攻擊和挑戰,但顯然她並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敵人有多麽的可怕。


    首先出現的攻擊是一團小小的暗影束縛。


    是莫甘娜的招牌手段。


    “哦——我看到了,你是姐姐,但你的妹妹似乎早一點比你覺醒了天賦啊,雖然你也很快追上了她,但在你的心底,我看見了嫉妒。”


    “無稽之談!”凱爾閃過了這團暗影束縛,“如果問我對莫甘娜有什麽看法,那恐怕隻有失望和惋惜!”


    “你在否認自己的內心……”雖然凱爾向側麵閃過了一步,但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卻依舊如影隨形,“你在掩飾著自己真實的看法,很好,我終於聞到了你的心中恐懼的滋味……”


    隨著那個聲音在【恐懼】這次詞語上加重了語氣,凱爾的心髒似乎也被人一把握住了一樣。


    劇烈的痛苦讓凱爾不由自主地在一陣踉蹌中失去了自己的重心,她蜷縮成了一團,一麵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一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仿佛是一條被甩到了岸上的魚,在噩夢之中的凱爾完全沒有堂堂星靈的戰鬥力,被發現了一直掩飾著的情緒之後,她完全進入了魔騰的掌握之中。


    “嗯……”那個飄渺的聲音開始的咀嚼,“還真是有趣的恐懼——和那些真正的混蛋相比,星靈就算是恐懼都這麽有嚼勁……”


    此時此刻,在凱爾的耳朵裏,刻意的咀嚼聲是如此的可惡,但她卻不能像是往常一樣,用審判的聖焰去教訓對方,在噩夢之中,她甚至自身難保!


    終於,當咀嚼變成了吞咽之後,那個聲音終於停了下來,意識到情況不對的凱爾勉勉強強地起身想要逃跑,可惜還沒有跑出兩步,前麵的地麵上就咧開了一張嘴。


    凱爾想要停下自己的腳步,但地麵卻突然變得陡峭了起來,她竭力掙紮,卻怎麽都阻止不了自己滑入那絕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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