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街上有一座破敗的土地廟,就在第二條巷子的盡頭處。


    初建33的年頭土地廟還是絡繹不絕、香火旺盛的。這些年兵荒馬亂,百姓們民不聊生,也就沒了拜訪土地廟的‘閑情雅致’,漸漸的這座土地廟也就衰敗了,倒是成了乞丐們爭相棲身的地方。


    歡喜街上的乞丐們,傍晚的時候就會收拾一下家夥什來到這裏,搶占一個絕好的位置,免得自己晚上睡在廟外受凍。廟裏廟外都是叫花子,最實惠的飯食就是大雜鍋,隨便煮點野菜和著辣子可以暖嗬嗬吃好幾頓。


    饒是姬三兒再有理想,再有抱負,可還是沒有個住的地方。


    姬三兒硬著頭皮來到了土地廟,此刻已經是晚上,土地廟上的夜空一閃一閃的星辰堪堪遮住了明月散發出來的光芒,是個美好的夜晚。


    土地廟外麵,橫著,豎著,睡著幾十個乞丐。見有人來也沒有幾個關心的,畢竟這年頭當乞丐的多了,皇帝都不在乎,有誰在乎?


    姬三兒也沒去看他們,心裏帶著鄙夷徑直走進了土地廟裏,見到牆角處有個空位置,上麵還鋪著草席子。這麽個好地方居然空著,肯定是老天專門為自己留的。


    姬三兒大剌剌地走過去,以一個十分慵懶的姿勢躺在了上麵,像在自己家一樣。


    這時終於有乞丐抬頭看他了,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自打姬三兒沒有坐在外麵,而是邁進土地廟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乞丐們的注意了。在姬三兒坐下去之後,土地廟裏似乎是有些騷動了。


    “喂,小子,這地方不是你能躺的,趕緊給老子滾出去!”旁邊一個乞丐,約莫三十來歲,身上掛著三個破布袋子,故作老氣橫秋的教訓道。


    “你是叫我滾出去?”姬三兒故意再問一遍,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卻已經從席子上爬了起來。


    見姬三兒乖乖站了起來,那乞丐以為是怕了自己,似乎更囂張了些,見周圍的乞丐都在看著這邊,頓時覺得有麵子許多。


    “廢話,說的就是你。現在,滾出去。”


    “啪!”


    姬三兒很客氣的給了乞丐一個巴掌,好像沒怎麽使勁,但那乞丐竟滿嘴都是血。


    “嗷!”那個乞丐感覺自己的牙齒都鬆動了,疼得趴在了地上,嘴裏含著血氣急敗壞的罵叫道“給老子往死裏揍呀!”


    這夥乞丐都是一起的,他們同屬於一個組織,丐幫。


    姬三兒沒再客氣,一腳踹在滿嘴是血的乞丐脖子上,“哢嚓”一聲乞丐脖子壓斷,失去了氣息。


    短暫的寂靜。


    周圍要過來的乞丐們見三袋長老被人打死,一個個紅起眼睛,操著棍棒衝上來。


    低下腰,姬三兒一腳踹中一個乞丐的小腹,乞丐倒飛出去,砸在了另一個乞丐的身上。這時勁風撲麵,姬三兒脖子一歪躲過去一棒,同時右手快速纏住持棍的乞丐胳臂,向下猛力翻折,“嘠-”一聲脆響,乞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姬三兒這次沒有踹飛他,因為屋子裏的乞丐太多了,自己得拉一個人當肉盾才行。


    姬三兒一隻手接住棍子,另一隻手拽住這個乞丐,一攻一防的對付著乞丐們,外麵還有如潮水般要湧進來的乞丐。


    轉著圈,舞著棍子,姬三兒耳邊不時回蕩著“梆梆梆”的聲響,抓住一個機會,姬三兒將手裏抓著的乞丐丟了出去,頓時砸中了一片人。姬三兒轉過身來一棒子砸在最近的乞丐腦袋上,頓時血花開瓢。另外兩邊揮過來兩道勁風,姬三兒硬生生的用左臂擋住那一棍,右手持棍接住了另一個乞丐的家夥。


    左邊打來那人感覺像是打在了一塊磐石上,還未容他多想,隻覺得自己身體不受控製般的被拽了過去,然後看到碗口大的拳頭打過來,眼前迸出一片紅色,隨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電光火石之間,右邊那人手中的棍子驀地跟著對麵的棍子一轉圈,自己的手臂也跟著扭起來,棍子脫手掉在了地上。完了,那人想道。一根黑棍朝脖子砸過來,還未來得及感受到疼痛,他倒了下去。


    這時,外麵突然大亂了起來,不知何時從廟裏的窗紙可以看見外麵明明晃晃的火把走動,有人衝進來大喊:


    “快跑!紅毛子又殺來了!”


    姬三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見到原本凶神惡煞的臭叫花子們頓時作鳥獸散,一個個直接從窗戶裏要跑掉。


    人忽的就逃光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握著手裏的棍子,姬三兒居然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繼續睡覺,還是換個地方,繼續睡覺?


    就在這時,外麵走進了一夥人馬,手裏持著明晃晃的火把,將土地廟照得通亮。人人提著樸刀,頭頂上係著紅布。


    人群自動分為兩撥,空出來一條小路,走過來一人。


    隻見那人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身高七尺,秀氣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一雙丹鳳眼裏時時散發出精光。身著黑衣黑靴,背著雙手望向姬三兒,頭頂的紅布繪著一道圖騰,乍一看倒像隻老虎。


    而姬三兒這邊,就略顯狼狽了些。


    散著長發蹣跚著靠在牆角,比對方高出一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麵龐並不肮髒,隻是有斑斑血跡,五官仍清晰可認,並不是醜陋之人。隻是他的麵目有點猙獰,烏黑深邃的眼睛令人看不透深淺,兩道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又像是皮笑肉不笑。襤褸的破布衣衫有些濕,薄薄的汗透過毛孔滲出來。往周圍打量幾眼,橫七豎八的躺著丐幫弟子們的屍體。


    這就是姬鬱非同曲南陵第一次見麵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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