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天香樓,趙晶帶著李玥直奔頂層。


    這是李玥第一次進入四層頂樓,和其他三樓完全不一樣,這裏有種莫名的壓抑,燈光灰暗若有似無,朝前走,是條筆直的大道。


    趙晶輕車熟路,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快速帶著李玥,身影在轉角閣樓明滅閃爍,速度更加恐怖。


    李玥一向以速度自豪,可在不開啟道汐的前提下竟然隻能堪堪跟上趙晶的速度。


    又過一個轉角,豁然開朗,一片巨大的會場,二層是包廂,趙晶帶著李玥直接飛上包廂,開門的是個小女孩,一臉純真的模樣,見到李玥,眯著眼眸。


    “來了。”


    趙晶給李玥介紹道“她是我們趙家守族怨靈,上古時期的神靈,經萬年不滅。”


    那女孩嘴角上揚,盯著李玥,趙晶一轉頭,看著李玥吃驚無比的模樣,蹙了蹙眉。


    李玥驚訝是因為她認識這個小女孩,但她不敢多言。


    趙晶又介紹道“你可稱她林尊,這次她屈尊來到武城,為的就是震場,畢竟這是魔墓開啟的最後一場拍賣會,家族十分重視。”


    林尊朝著李玥招了招手,李玥繞過趙晶,來到小女孩麵前。


    “本尊是否在哪裏見過你……”林尊問道。


    “沒。”李玥失口否認,她雖然很想知道萬年前林家一戰的結局,但卻有些害怕再次沾染上林家。


    “哦。”林尊狐疑的眯著眼眸“本尊怎麽覺得你身上有股熟悉的氣息。”


    “我小時候來過魔界,所以……可能我們在哪裏碰見過。”李玥並不擅長撒謊,所以理由十分牽強。


    “哦,是嗎?”林尊笑了笑,沒有追問下去,反而朝著趙晶問道“你喚她過來幹嘛。”


    趙晶恭敬的朝著林尊一拜,在林尊麵前,她收起了高傲。


    “林尊,我是帶她來定價的。”


    拍賣任何物品都有個底價,林尊是定價方麵的專家,特別是些古老的法寶,有曆史價值的法寶,一旦經過她手定價,通常都會定下一個誘人的底價。


    “拿來。”林尊攤開手掌,李玥抵過魔元石。


    林尊拿著魔元石,翻轉了一下,這一下卻嚇的李玥連忙阻止“這東西會爆炸。”


    林尊不屑的瞥了一眼李玥道“靈力石是很脆弱,但也沒有你想象的這般容易爆炸。”


    靈力石!李玥驚訝的瞪大雙眸,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現世聽到有人能完整的叫出靈力石這個名字。


    她不由高看一眼林尊,不過轉念一想,她是萬年前林家之人,怎麽會不知道靈力石。


    想到這裏,李玥搖搖頭,嘴角裂開笑了笑。


    林小七,當年的小辣椒,撲在林阿九懷裏的那個女孩竟然奇跡般出現在自己眼中。


    其他人呢?他們去哪裏了?


    “不錯,竟然還能看到靈力石,這讓我想起了……當年有個女人,用靈力石炸毀一城的故事。”林小七瞥著李玥,話裏有話。


    李玥心裏一突,怕是林小七認出自己了。


    也難怪,當年她不過就是孩童,可如今她曆經萬年,當年事又反複在她腦海回放,其中細節定然多次回憶。


    當初李玥天魂確實脫體而出過,想來林小七當下未覺得,但多年來卻也捕捉到一絲。


    李玥看了一樣趙晶,然後又看了一眼林小七。


    林小七很快會意,道“小晶,你先出去一下。”


    趙晶不知道發生什麽,但李玥似乎認識林小七,她們兩人之間莫不是有什麽聯係,被林小七叫走,她無法違抗,隻能一拜,退了出去。


    當趙晶離開包廂,林小七手掌一揮,設下結界。


    “說吧,你有什麽話想對我說。”林小七問道。


    “你察覺到了?”李玥問道。


    林小七點點頭,若她之前還未覺,但看到魔元石,她瞬間就明白了,這個世界早沒有靈力石的存在,想要製造出同樣作用的魔元石,定然是萬古前的人。


    她不是沒見過萬古前的人,之前她的嫂子,林阿九的未婚妻就在趙家,作為靈祖供奉著。


    “我看到你也同樣驚訝,你沒死?”李玥又問道。


    林小七搖搖頭,她已經死了,萬年前林家一戰無一幸存,而今不過以鬼魂形態示人而已。


    “阿九哥呢?”林小七心中最關心的便是林阿九,當年林阿九破開空間漩渦,和李玥一同穿越,所以李玥定然知道林阿九的事情。


    “他……”李玥不知道怎麽說,想了半天,方才說道“我們失散了,他不見了。”


    “哦。”林小七淡淡道。


    看著林小七的淡定,李玥久久出神,當初那個看到林阿九便撲上去的小女孩,如今怎麽會處事這般自然,淡定。


    或許萬年,有太多關於林阿九的消息傳到林小七這,這其中幾乎全是假的,失望太多次,所以變的淡定了。


    “尋到他時,讓他來找我,我現在在趙家。”林小七說道。


    李玥想要再說什麽,可是話到喉嚨又吞了下去。


    她不知道說什麽,怔怔半天,才說道“知道了。”


    林小七將魔元石遞給李玥,似乎乏了,示意李玥下去,可是李玥卻一動不動,這不禁讓林小七蹙眉,問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我想……”李玥有些激動,她想知道萬年前林家最後的結局,可是還未全部說完,卻被林小七阻止。


    “萬年前的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能和阿九哥逃出,實屬萬幸,請不要再追查下去,謝謝。”


    林小七說的誠懇,但李玥怎麽受得了內心的煎熬,萬年前事情明明就似昨日發生的,而自己也親自經曆,現在說不查就不查了嗎?


    去魔墓,不過是要借助張念仇的血,來喚醒倚天劍魂,就是要知道萬年前發生什麽。


    “我會繼續追查下去,不管你告不告訴我!”李玥堅定的說著。


    “這會要了你的命……”林小七慘笑,搖頭“不,比要了性命還痛苦!”


    命已經是人最後的底線,難道這個世界還有比丟命更痛苦的事情嗎?


    李玥不信,甚至她根本就不信命,所以才堅定的說道“我不怕。”


    一句我不怕,確實說的豪氣衝雲,但那又有什麽用。


    真相如同太陽,越接近,越會被灼燒幹淨。


    “行吧,隨你便。”林小七無所謂的聳動肩膀。


    “我想知道,除了你,萬年前的人……還有誰存於世間?”李玥問道。


    “我隻知道一兩個,當年林家之戰,確實有不少人在最後關頭逃出魂魄,但後來我們都彼此心照不宣,不再往來,所以萬年過去,很多人的去向我是不知道的。”


    “為什麽不往來了?”李玥又問道。


    林小七沉默了,大約片刻後道“當年救出我們的那個神秘人告誡我們,所以我們每個人都發下心魔大誓,不再刻意往來。”


    “救你們出來的神秘人?”李玥可以肯定,她隻知道林家前半段的命運,卻不知道林家後半段的事情。


    “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林小七下達逐客令。


    “最後一個問題。”李玥想著之前與林小七的對話,希望從中能捕捉到什麽,可是思緒太亂,腦袋像是漿糊一般。


    “說!”林小七還是允許李玥問最後一個問題。


    “你們一直活到現在,沒想過報仇嗎?”李玥道。


    “報仇?”林小七慘笑道“找誰報仇,我們林家和天道當年是被林峰算計,而林峰是四聖之一……報仇,談何容易。”


    “那你們活下來有什麽意義?”


    李玥始終想不通,那個神秘人救出所有的人,卻隻讓他們互不來往,究竟是為什麽,所以她心裏懷疑林小七在撒謊,他們被救出的人都在為那神秘人辦事,所以她才這麽問,希望能從林小七口中套話。


    “隻為活著。”林小七道。


    “就這麽簡單?”李玥問道。


    “就這麽簡單。”林小七長袍一揮,李玥便感覺到一股力量拍打了她一下,然後身子後傾,想是被人推出包廂。


    一出包廂,就看到趙晶正在等著自己。


    趙晶冷冷的看著李玥,也不說話,帶著李玥走下樓。


    這期間兩人俱都沉默,心思各異,都在想著別的事情。


    快到天香樓門口,趙晶方才說道“傍晚十分,來天香樓,參加拍賣會。”


    李玥呆傻點頭,現在拍賣會她已經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更多的是林小七。


    為什麽在當世能看到萬世之人,為什麽好像有根看不到的線將她的命運與萬年前的人的命運相連。


    她感覺不詳正盤身而上,她不知道能做什麽,也做不了什麽。


    這麽久來,又一次迷茫,再一次不知前方路何去何從。


    直到武小六拍打她的肩膀,她才從嘈雜的思緒中回到現實。


    “玥姐,你怎麽了?”武小六問道。


    李玥苦笑道“沒……沒什麽。”


    “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武小六邊說邊挽起袖子,一副作勢要討公道的模樣。


    確實,李玥進入時神采奕奕,可是出來時卻變的失神,任誰第一反應都是李玥在裏麵受了欺負。


    “沒事的,我們回去吧。”李玥搖搖頭。


    她笑了笑,卻是強行笑出來的,她仿佛覺得一隻手正在操控命運,將她吞噬一般。


    這種感覺是種直覺,沒有證據,卻無比清晰。


    兩人一路回到武家,在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


    直到武家,李玥連招呼也沒打,一頭栽進自己的房間。


    她忽然想要睡覺,明明到了她這個階段,可以幾天幾夜的不睡覺,可是現在卻眼皮越來越沉。


    爬在床上,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眸。


    在夢裏,她穿著一身青衣裙,手持萬族劍。


    身後是巨龍的咆哮,頭頂是火雲朵朵。


    天空有一隻眼睛,她的劍指向天空。


    “天棄吾,吾寧殺上蒼天!”


    血氣騰騰,根根黑發吹起,仿佛戰神一般。


    突然雲層中的眼睛開合一下,射下萬丈金光。


    萬丈金光,大道氣息溢出,洶湧澎湃。


    但李玥毫不在意,衝向金光,化作一柄擎天巨劍,破空而上。


    然而,就在巨劍快要刺到那隻眼睛的時候,李玥突然看到眼睛微微笑意。


    她胸口一陣疼痛,一道靈力穿過她的胸口。


    時間仿佛停止一般,好像隻能聽到李玥的呼吸。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李玥猛然回頭,看到唐封陰冷的笑容,他手持一把長槍,槍尖射出靈力,就是這道靈力,穿過李玥胸口。


    “啊!”


    一陣尖叫,李玥從夢中驚醒,已是傍晚,天際有幾隻烏鴉飛過,發出“呱呱”的聲音。


    夕陽很美,映紅了整個天空。


    李玥背脊發涼,額頭上全是汗水,她擦了一把。


    “原來是個夢……”


    李玥漸漸平穩了氣息,這才起身,出門時看到武小六,他一臉沮喪,像是被剛訓斥完了。


    李玥將他喚來,二人一道前往天香樓。


    這一次李玥是以賣主的身份,直接進入天香樓四層包廂,魔元石已經被收回。


    李玥安靜的坐在包廂,等著拍賣會的開始。


    約莫一個時辰,拍賣會漸漸坐滿了人。


    這時包廂有人敲門。


    “進來。”李玥道。


    進來之人是個女仆,穿著暴露,手中拿著一疊拍賣會的資料,李玥接過資料,仔細翻閱了一遍。


    自己的魔元石放在第三個出場的,前兩個似乎是件法寶,李玥對這種靈力充沛的法寶十分感興趣,所以著重用筆簽了一下。


    接著又有長相俊美的男子過來送吃的。


    看來包廂的待遇確實比外麵好太多,就好像武小六……


    李玥透過窗戶,看到武小六被人擠來擠去的。


    她不是沒想過讓武小六也上包廂,可是這包廂似乎有規定,隻能有一個人。


    其實李玥不知道的是,按照她的資格是沒有機會坐包廂位置,是林小七直接下達敕令,才給她安排了一間。


    大約又過了半刻鍾時間,大廳燈光突然全部一暗,再亮起來的時候,所有燈光都聚集在舞台上麵。


    林小七緩緩從舞台後方走了出來。


    眾人看到是小孩,一陣嘲笑。


    “誰家的小孩,走丟了嗎?”


    “哈哈……這小女孩好可愛啊。”


    被低下人嘲笑,林小七也不生氣,反而一直微笑,這時趙晶也從後台走了出來,開口介紹道“這是我們趙家林尊!”


    一句話,卻讓低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不少剛剛嘲笑的嘴臉漸漸凝固住了。


    “這……這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林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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