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狄烈刺瞎十六名敵人以前,大宋君臣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然而自打白勝的聲音傳來開始,乃至十六名金國悍將被刺瞎了雙眼,這短短的一瞬,便如同柳暗花明。


    白勝隻聞其聲不見其人,正可謂翠柳之暗;而狄烈就在萬眾矚目的焦點上,一手瀟灑的破箭式完美施出,便在敵人的鐵麵罩上勾勒出三十二朵燦爛的血花,便是絕對的花明!


    幾乎就在這三十二朵血花綻放的同時,夜幕已然降臨,蒼穹之上已有微不可見的星光灑落大地,在狄烈的感覺中,就好像自己是幹涸了萬年的河床,終於迎來了一絲雨滴。


    內力恢複有望了!這一喜兆與白勝的鼓舞合在一處,便令狄烈重樹起強大的信心!


    他也不顧那點點星光浸入肌膚根本是杯水車薪,也不顧這點星光所能補充的內力尚且達不到丹田的千分之一,隻回味著剛剛經由自己施展出來的這一手破箭式,就衝進了白樊樓的大門。


    白樊樓外,沒有任何人追擊狄烈,整整三萬金軍將士已經做好了準備,隻待白勝現身,便即奮勇上前,別看完顏宗賢口口聲聲讓白勝進入白樊樓內觀看春宮,實際上真正的命令卻是要求三萬大軍在白樊樓外耗盡白勝的內力。


    沒錯,的確可以不殺白勝,但是絕不可以任他好整以暇地進入白樊樓——這才是萬全之策,要讓白勝在看見他妻妾女兒的慘狀時無力相救,要讓白勝跪下來哭喊求饒,然後再把他一家全部虐死!


    “在那裏!”


    隨著一名金兵的警示,白勝的身形出現在眾人的視野。


    即使大宋的人們大多聽不懂那名金兵的女真話,但是所有金軍的轉身扭頭以及側目已經說明了一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段皇宮城牆。


    人們的視野中,從相對高大的皇宮城牆上,飄落下來一對男女。


    或許是因為城牆的相對高度,在這對男女飄落之初,他們的身體竟似穿過了一道落日的餘暉,那抹金黃將他們的模樣映襯的格外清晰。


    男的身穿白色長袍,英俊瀟灑,有如臨風玉樹,正是濁世翩翩公子白勝;女的身著綠色長裙,美若天仙,勝似月宮嫦娥,卻是無人認識。


    當那道餘暉抹過,落入夜色之中的這對男女的身形卻沒有絲毫的黯淡,仿佛他們本身就是天上的星月,自帶光彩照人。隻見他們相互偎依在一起,白勝的手臂似乎攬在了女子的腰肢,腳下共同踏著一片碩大的芭蕉葉,向著下麵千萬金兵的頭頂緩緩垂落。


    “福金,這位女子是蕭鳳姐姐還是金芝姐姐?或者是耶律骨欲?”李師師沒有見過蕭鳳和方金芝以及耶律骨欲,卻曾經從洛麗妲和水凝珠的口中得知白勝早有這三位夫人,就隻能詢問趙福金。


    趙福金緩緩搖頭,目光卻不離白勝和那個女子,說道:“我也說不準,應該是耶律骨欲吧?”


    “他們兩個好般配!”李師師不無羨慕地說道,卻又不乏幽怨之意,沒有說出來的話自然是埋怨白勝與其他妻妾逍遙世間,卻在她和女兒身陷危境之時姍姍來遲。


    趙福金冰雪聰明,當然聽得出李師師的幽怨,就寬慰道:“再怎麽般配也不如你這個當娘的,母憑女貴,不信你就等著,我打賭他下來之後一準會舍了那女子過來慰問你們母女……”


    李師師撇嘴道:“那又怎樣?那不是應該的麽?孩子的名字還等著他來取呢,誰敢保證他不會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趙福金正色道:“虧你還敢去想什麽來去匆匆,難道你能夠斷定他下來之後一定能打敗這些金國人?”


    李師師這才如夢方醒,幽怨的神色立即轉為恐懼,說道:“是呀,這周圍人山人海的都是敵人,他怎麽敢下來呢?”


    剛剛這一瞬,這對姐妹被她們老公臉上那淡定的神情所感染,渾然忘卻了此處乃是強敵環伺之下,而當白勝和那女子的臉孔在夜色中模糊之後,她們便即清醒過來,才意識到連同白勝和自己都還處在極度危險的環境之中。


    嶽飛也在仰望著白勝的身形,目光中滿是羨慕,心中想的卻與兩位白勝家的嫂子有所不同,他不是在羨慕什麽神仙眷屬,而是在羨慕白勝施展的輕功,難道這就是蹈虛麽?


    他之所以沒有跟隨狄烈衝入白樊樓,是因為他覺得相比於白樊樓內的戰鬥來說,白勝的兩位妻子和女兒更需要有人保護,至少在白勝到達以前,他有義務保護這兩名嫂子不被敵人拿為人質。


    嶽飛是周侗最為鍾愛的關門弟子,所享受的待遇遠遠高出了盧俊義等師兄,這一次跟隨周侗進京深造,周侗在應邀去少林寺赴會之前,把紅拳十三境界的名稱都告訴了他,就把他留在了禦拳館中,所以他知道蹈虛和翔天。


    嶽飛可以猜測白勝的輕功,卻猜不出白勝下來之後會用什麽樣的武功來對付這數以萬計的敵人,以他的武學水準,別說去跟這密密麻麻的敵人去戰鬥了,他甚至想不出戰鬥的法子。


    不論用什麽武功,都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在敵人的刀棒之下,白大哥你難道不知麽?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勸阻了,因為白勝和那名綠裙美女已經落下來了,即使勸阻,即使他們改了主意,難道他們還可以冉冉飛回去不成?


    所以他便橫下了一條心,隻要白勝下來與敵人動手,那麽自己就是拚著被皇帝誅滅九族,也要過去跟白大哥呼應配合一下,能跟白大哥死在一起也是好的!事後哪怕雙親和親屬因此而遭殃,相信父母也不會責怪自己。


    於是他便把目光瞟向那個拿著他瀝泉神矛的金國武將,計算著暴起奪槍的步驟。


    隨著白勝和綠裙女子的降落,白樊樓前整個廣場上的金軍都在移動,他們估算出白勝的落點,就空出了那一塊地方,而後將那塊地方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隻要白勝落在那裏,就再也別想逃脫了,除非他肋生雙翅。


    “都別忙活了,都給我老實呆著!”白勝發出來一句很是莫名其妙的話語。


    這句話的前半段很是客氣,聽起來就好像是去朋友家做客的某人,對正欲沏茶倒水的主人客氣一樣,嗯,你別忙了,我坐不住,站站就走……


    所以眾人莫名其妙,誰忙活了?金國人在忙活!但是金國人的忙活顯然不是為了招待你,而是為了殺你抓你,你跟他們客氣什麽,而且,你說的話他們能聽懂麽?


    但是金國人似乎真的聽懂了白勝的客氣,尤其是當他那稍顯嚴厲的後半句說出來之後,金國人竟然真的就不動了,整整三萬人同時停止了移動,站在原地垂手而立。


    這一幕看上去,就仿佛白勝是他們女真族最尊貴的客人,甚至連“客人”也不足以形容他們此時對白勝的尊敬,白勝就是他們的皇帝,又甚至連他們的皇帝阿骨打都不能讓所有士兵同時靜止不動,能讓這些人同時肅立的隻有神祗,他們女真族共同信仰的神祗!


    沒有人能夠解釋出這一幕奇景的原因,而白勝則攬著那名綠裙女子走向了趙福金和李師師,在他經過的地方,金國兵將自動退讓出一條筆直的通道。


    人們發現,原本在白勝和那綠裙女子腳下的那片碩大的芭蕉葉、不知何時已經不知去向,兩人就這麽並肩漫步,來到了韋賢妃、李師師母女和趙福金的身前。


    到了三女麵前,白勝果然鬆開了攬在綠裙女子腰間的右臂,與左臂一同伸出來攬住了李師師的雙肩,柔聲道:“師師,我來晚了,讓你和孩子受驚了。”


    李師師本已泫然欲泣,這時忽然就給了白勝一個白眼,佯怒道:“你還記得我們母女啊?我還以為你把我們給忘了呢。”


    白勝就隻有一臉愧色地看著李師師的雙眼,沒有解釋什麽。


    他能說他被鐵扇公主這個無良的出租車司機給忽悠了麽?


    本來從少林寺到汴京,乘坐鐵扇公主的芭蕉葉就是幾個呼吸的路程,但是鐵扇公主卻貪戀與白勝相依同遊的感受,一口氣飛到了東海。


    就是再怎麽沒有方向感,看到腳下那浩瀚而又蒼茫的大海,白勝也知道這是坐過站了,就要求鐵扇公主送他返回,鐵扇公主連聲應允,卻帶他飛到了北極。


    這一次鐵扇公主學精了,帶著白勝飛到了雲層之上,腳下盡是茫茫翻滾的白雲,心說這下你總該無法辨認路徑的遠近和偏斜了吧?


    但是她卻忘記了一點,白勝根據溫度也能判斷個差不離的,雖然他內功深湛、早已到了不畏寒暑的境界,但是這不等於他感受不到體外氣溫的高低變化,“這是南極還是北極?你帶我到這地方來幹什麽?看企鵝麽?”


    於是鐵扇公主再次“拐彎”,說剛才我急欲送你返回,卻慌不擇路,導致欲速不達,這次一定帶你去汴京。


    嘴上是這麽說,卻又偎著白勝飛到了亞平寧半島,才落下雲頭來欣賞那壯麗的日落景色。


    半空中白勝往下麵一看就傻了眼,就算他沒來過歐洲,學過的地理知識也還沒有忘光,腳下的地形就好像一隻靴子,不禁急道:“你帶我來意大利幹什麽?”


    “意大利?”鐵扇公主既不知俄羅斯也不知意大利,卻知道被白勝發現了貓膩,趕緊帶著白勝重回雲層之上。


    這次白勝是真急了,說如果我老婆孩子在汴京有個三長兩短,那麽非但咱倆這姐弟關係不保,而且我還要跟你拚命。


    鐵扇公主似笑非笑地反問,說你怎麽個拚命法?別忘了你還欠我兒子一條命,或者欠我一個兒子,你這是打算賴賬麽?


    白勝說我先殺了你再自殺,反正我死了你也死了,債務人債權人都不在了,所有債務一並勾銷。


    鐵扇公主說好啊,我也正想跟你死在一起呢,現在你舍得你那些如花美眷了?那就來吧,先殺我好了。


    白勝被鐵扇公主逼得都快哭了,差點就跪下來求她了,他能真的殺死鐵扇公主麽?別說人家的芭蕉扇自帶無敵防禦,就算他能殺死鐵扇公主也對不起他的良心。


    再者說,若是真的把鐵扇公主殺了,沒了芭蕉扇這種飛行神器,讓他從意大利返回開封還不得走半年啊?這年月上哪找飛機和高鐵去?連泰坦尼克都還沒造出來呢。


    鐵扇公主把白勝捉弄了個夠,心中也自得意,不管怎麽說,這半個下午兩人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感覺別提多美了,她這輩子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快樂,就算當年與牛魔王成親也沒度過這樣的蜜月。


    眼見白勝也急得快瘋了,便不忍心繼續調戲,老老實實地開著芭蕉扇返回汴京。


    所以在白勝的眼中,鐵扇公主就成了一個無良出租車司機,專門帶著外地旅客繞遠道賺黑心錢的那種。


    隻不過這些事情卻不能對李師師解釋,不說別的,隻說鐵扇公主的身份就不能公之於眾,畢竟這是在凡間的戰場上,畢竟鐵扇公主的兒子是他殺的……足有一萬種因由限製他不能公開鐵扇公主的身份。


    所以他隻能轉移一下話題,說道:“都是我不好,害得你還在月子裏就被這些王八蛋給逼出來了,讓我看看,可別落下什麽病根……”


    說罷就拉住了李師師的皓腕給她把脈。


    白勝給老婆把脈,這在大宋朝野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論關係兩人份屬夫妻,論醫術,人家白勝可是太醫局的提舉,單從專業上來比較、就相當於後世衛生部的部長,那醫術,絕對是杠杠的。


    白勝這裏不提鐵扇公主,鐵扇公主卻不甘寂寞,走上前來拉住了李師師的另一隻手腕說道:“號什麽脈啊?不用那麽麻煩,我直接給她包治百病就行了,也算是為了我耽誤你的行程的賠罪。”


    植物草本精華,包治百病?後世的不敢說,可人家鐵扇公主的植物草本精華就不一樣了。


    人家這草本可是挨著昆侖山上的混沌至寶長大的,而且加入了觀音菩薩玉淨瓶裏的瓊漿玉液,不說挨著那棵混沌芭蕉樹會生出什麽醫療奇效,隻說這觀音菩薩的瓊漿玉液那可是生死人肉白骨的不二神藥,白勝的火尖槍創口就是用這個給治好的。


    有鐵扇公主的草本精華渡入李師師的體內,別說是預防月子病了,就是三天前李師師生孩子時造成的某處撕裂都能瞬間愈合,還得是沒有疤痕的。


    不僅如此,而且從今往後,李師師這副天生麗質的身子都將百病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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