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忙碌碌,天上雲閑閑!


    一輛黑色戰車在白雲之間悠哉悠哉向東駛去。


    雖然戰車氣勢逼人,但是此時卻給人格外悠閑之感,因為車中有人高歌不停,車後留下酒香漫天。


    灑落人間,醉倒一片!


    宋嶽和常寵兩人臥於車中搖頭晃腦,舉杯對飲。


    興致來時,倆人趁興而唱,天地聆聽,別有一番風味。


    宋嶽所唱粗獷豪邁、境界開闊、振奮人心,大多是一些軍旅士氣之歌,衝鋒陷陣、熱血塗天。


    而常寵所唱的盡是一些人間田間地頭的鄉間小調,淳樸自然、隨口而歌,有那田間夕陽、黃牛老路,也有那白首相攜、共度一生。


    兩人拋下天地,乘車於白雲間,偷得浮生半日閑!


    常寵聽宋嶽說他有好酒,於是便停手不再與那千道梅相鬥,兩個人在北山山道上便一直開始喝酒,確實如宋嶽所說,當時所喝是難得的好酒。


    可是常寵沒想到,宋兄居然還藏著天底下最好的酒,至少也是自己從來都沒有喝過的酒,其中滋味讓唇舌留戀,難以言說。


    既想要多喝幾口,又舍不得咽下當前這一口。


    而更加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酒還有遠超自己所想象的效用。


    常寵看著自己胸腹上原本那個血色大洞的位置,現在已經彌合一新,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要知道這可是魔主千道梅那把黑色長刀所留下的傷口,就算是把天尊的仙丹當飯吃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恢複過來。


    而宋嶽兄這個粗糙酒壇裏麵的幾口酒下肚之後,在自己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完全恢複,那把長刀所遺留下的氣息消失殆盡。


    本來自己打算用百年時間才能愈合的傷口就在幾口酒之間便消失了?


    常寵一時間震驚無言。


    不過兩個人也是真的喝醉了!


    到了常寵如今的境界,早就已經有無數歲月沒有喝過能夠讓自己真正喝醉的酒,就算是那瓊漿玉液也偷偷喝過無數次,也沒有哪一次真的喝醉過。


    而這壇中酒才飲了幾杯?


    “哈哈…痛快…好酒……”


    常寵嘖嘖回味口中酒味香氣,一小口將杯中的酒飲了一半,眼神迷離看著杯中剩下的酒光。


    不知是何人才能釀出這樣的美酒,不知要用何等珍貴的奇珍異物才能釀出這樣的漿液。


    自己是何其有幸能夠與宋兄相識,又是何其有幸能得他贈飲如此美酒!


    今有此友,又得此酒,夫複何求!


    宋嶽那張被刀疤一分為二的臉也變得紅霞泛濫,眼神中變得光彩濁濁,顯然也醉得有一些深了。


    此刻他那能動彈的半張臉上神色豪氣騰騰、光彩四射,卻又有一絲絲悲傷,語氣懷念道:


    “這可是我從主上那裏偷來的,當然是好酒,諸天萬界最好的酒!


    “這兩壇酒我自己偷偷藏了多年,一直隨身攜帶,連我老婆都不敢告訴!


    “今日高興,我們便把它飲盡吧!”


    宋嶽一口酒氣噴到常寵臉上,可是同是醉酒之人,常寵並沒有聞出來有什麽味道。


    其實常寵心裏已經早有猜測,果不其然,也隻有那位才能拿得出如此好酒了。


    兩人言語之


    間,戰車驅使不停,突然在前麵遇到了五個年紀不一的男子同行於白雲之中。


    一個男子攔在車前問道:


    “請問是青羊宮的哪一位?”


    宋嶽搖搖晃晃撐著車上旌旗站起身來,眯眼向那藏身於一片白雲之中的五個男子說道:


    “喔…原來是你們…居然全都出動了…找宋嶽有何事?”


    車上酒味飄散,五個男子陶然自得。


    為首的是一個蒼髯老道,答曰:


    “我們受師命與師兄一起來此為小師妹護道。


    “現在送小師妹和五行元靈一族一群少年離開,為了保險起見才攔了車架,對不住了!”


    常寵一聽見五行元靈一族,終於才慢悠悠的從車上立起來,看著白雲之下的山河上一群小如芥子的身影在一人領頭護送下正在向東疾行。


    常寵心中有愧,本來這群小家夥是大仙尊托付給自己的,可是自己因為忍不住和千道梅一戰而沒有履行諾言,幸好如今他們有更可靠的人保護。


    可憐一群小家夥了,自小遠赴他鄉,年紀輕輕已經行過萬裏路,隔天跨界、曆盡別離。


    一番辭別之後,宋嶽和常寵便駕車向東離去。


    而五個男子依舊藏身隱形於雲中,警惕四方。


    而在五人身下的山河上,一群剛剛‘出世’年紀不一的年輕人在一個額頭上滿布符文的胖道人一路帶領下急速向東,眾人立身於一條大狗背上。


    胖道人身旁立著一個道袍束束的女子,女子不停地張望著四周,滿臉懷疑地問道:


    “二師兄,真的隻有你一個人嗎?”


    胖道人沒有說話,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就算作是回答了。


    女子正是不久前才從小鎮出來的曆寒月,而胖道人正是曆寒月的二師兄玄素。


    其實玄素也並非是胖道人的名字,而隻是其道號,在玄素剛剛上山的時候,其實他是有名字的,隻不過後來他漸漸的忘了,時間一久就連二人的師傅也記不得了。


    所以現在道號便是其名,其名亦是道號。


    曆寒月雖然一直都性子清冷,但是此刻也無奈地望著胖道人額頭上那些符文發愁,這些符文乃是伴隨二師兄玄素而生,會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忘記所有他認為不重要的事。


    所以現在他可能也不記得到底來了幾個人,此時就算問他那也是白問。


    不過曆寒月卻並不擔心,因為就算隻有二師兄玄素一人已經足夠讓自己和身後一群人無虞。


    突然一陣抖動,兩聲狗叫聲響徹天際。


    玄素正準備一腳踏下,曆寒月阻攔說道:


    “對不起啦,你變得這麽大,我倒把你給忘了!”


    又是兩聲狗叫,不過聽起來卻溫順了許多!


    在曆寒月身後,林朝暮立於一群小家夥最前方,一直看著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天地。


    武玄、林陽等人也直身而立,擔心不已,靜靜不言。


    身受重傷的黃龍躺在大狗的背上,仰麵閉目,感受著這座人間的秋風。


    一群小家夥走了一路哭了一路,可謂是淚灑天下,都在為自己的趙老哥傷心流淚,卻沒有想到更加讓人傷心欲絕的事情就要發生。


    ……


    中元山下,雖然走了無數人


    ,但是依舊還有很多人留下。


    山頂之上,黑霧與怨氣纏繞,繼而黑白雷光遍布天空。


    眾人驚駭之時,幾道寒光突然斬出,中元山上空有幾人當場暴斃,嚇得其餘懸空而立之人紛紛逃散。


    接著又是幾道寒光之後,有幾道光彩接連射出,一閃而逝,難以捕捉。


    ……


    而與此同時,在胖道人護送下正在遠離中元山的一群小鎮少年和不同年齡的小娃娃都心生牽絆,一個接一個的異象環生。


    其中最矚目的當屬黃龍,隻見他雖然身體平躺,卻有一道道蒼茫氣息從大地接引而上,不斷灌入黃龍體內。


    黃龍因之氣勢節節攀升,從命門到洞府、靈台、金丹、元嬰直至地仙,一路跨越,沒有絲毫阻礙。


    幸好隻是到了地仙之巔,並沒有出現天劫。


    而黃龍本來是重傷之身,現在已然痊愈。


    然後就是玄冥街的一群少年,武玄、武賈、武楓、武睿、武澹,包括武冥、武衝、武鬆等一群小家夥,也有一道道古老的氣息與之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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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在瞬息之間,一群人給人的感覺已經大不一樣。


    似乎隻是站在他們麵前,他們就自然而然的已經高人一等。


    武玄、武賈也立時破境。


    但是這突然而來的福緣天降對一群小鎮少年來說卻更像是大難臨頭。


    無論年紀大小,沒有一個人有絲毫的喜悅。


    一群小家夥都短暫的停止了哭泣。


    片刻麻木之後,一群從小鎮上長大的少年孩童盡皆失聲長哭。


    剛剛才闖入這片新的天地,便立時淚洗山河。


    林朝暮和一眾少年盡皆長跪,向著身後越來越遠的那座山伏首垂淚。


    曆寒月雖從未有過極歡長痛,此刻早有兩行淚將鬢角綴濕。


    胖道人一聲長歎,神色肅穆,眼角亦是難收淚光。


    二人對著身後稽首長拜。


    山河上空,隱於雲中的五個男子曆曆在目,此時也現出身形稽首拜向那座‘人間中心’。


    一個老人已經在五人身邊站立多時,看到眾人無事之後,老人身形消散,風中一聲歎息。


    從始至終,老人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無人知‘道’!


    而那輛本來已經遠去的黑色戰車突然又折返,戰車上的宋嶽一身甲衣,精神抖擻。


    五人起身,不知為何這青羊宮宋嶽又回來了。


    隻見宋嶽刀疤抽動,著急說道:


    “我有急事要返回昆侖,拜托幾位照顧我青羊宮三個晚輩!”


    說完之後,宋嶽腳下戰車如風勝火已經揚長而去。


    隻聽見他說什麽一時糊塗,不該送酒的…


    而另一個漢子在說不至於什麽的…


    雲中五個男子你看我我看你,一片茫然…


    ……


    而在中洲北部沿海的地方,一處亂石橫立的山洞中。


    宮長青與師叔宮道虛、同門宮長陵、宮長婓已經立身於一座傳送大陣之中。


    宮長青白衣墨竹,正在與腳下的大地作最後的告別。


    雖然此行凶險,但終歸有驚無險。


    你趙牧靈一時勝了我又如何,如今還不是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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