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峽大小劍山兩山對立,兩山之間峽穀一線接天。


    劍山之上,高閣聳立,金頂生輝!


    閣中老人無臂,如蒼鬆斷枝,然而就是這個老人一人獨守天門,攔住了天下人的去路。


    本來兩岸之上人越來越多,老人隻覺得煩不勝煩,幾次都忍不住想出手,然而兩手臂空空!


    不過真正讓老人舒心的是那個被自己放上山的白紗紅梅的晚輩,不曾想她不僅有一片空靈之心,更是下得一手好棋,這數日來兩人落子不停,終於才忘卻了山下喧嚷!


    老人和妙靈盤坐於閣前石台之上,一片透明的水泊懸浮於兩人之間,水泊之上道道縱橫交錯,兩色棋子如星綴點於其上。


    妙靈兩指作撚子之狀,手如柔荑,四周無聲,指間一滴滴水露凝結,瞬息之間化為一顆白子落於棋盤之上,水滴聲靜。


    “嗯,


    “看來確實是得了那小子的真傳!”


    老人兩臂空空,一隻空袖鼓舞之間有一顆黑子不見其形,但是已經落在了棋盤之上,金銳有聲。


    “棋道之上,


    “長空前輩和白先生也隻是差半子而已,


    “勝負不分!”


    “晚輩也隻是有幸觀白先生落子,


    “不過隻是學了兩分,


    “未得真傳!”


    -


    “哈哈哈…


    “你可不用恭維我,


    “老夫都已沒了雙臂,


    “輸他何止一手!”


    老人名為長空,雖然聽妙靈說自己的棋藝不如白九靈,但是卻更加的開懷,笑聲暢意!


    “長空老頭,


    “你這把老骨頭還在嗎?”


    兩人落子之時,突地有一個抱著大貓的男子現身於閣前,老人長空隻顧下棋,對其視若無睹、並不理睬。


    “唉喲!


    “這是何方仙女?


    “我說你怎麽一直躲在這裏不出去,


    “原來是金屋藏嬌啊!”


    現身的男子正是秦虎,一人一貓形影不離,哪怕是到了青羊山之外依舊抱著那一隻呼呼大睡的大花貓。


    秦虎一語不中,又指著高閣金頂接著再開玩笑!


    然而剛剛才說完,一句話聲音還未落絕,金頂之上便有一道光輝比針尖還要鋒利、比麥芒還要細小、比念想還要迅疾,不露聲勢,疾疾向秦虎伸出的手指刺來。


    秦虎念頭一空,未作他想,趕緊收回手指,手臂之上層層金色光芒凝聚,一拳甩出和那一道射來的光輝硬抗在一起,然而身形卻是步步後退,一直到了後腳抵在高閣前的石欄之上,已經退無可退。


    情形不樂,然而秦虎卻依舊是滿臉興奮神色,一手硬扛著那不露鋒芒的光輝細芒,另外一隻手始終穩穩托著懷中的大貓。


    “喵~”


    大貓好似夢囈一般,竟然發出一聲柔柔叫聲。


    秦虎心中一緊,額頭突然生出了像金石一樣的光澤,卻是一頭撞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一直震顫後退的手臂被額頭一擊,突然得到一股大力支持,猛得向


    前擊去,手臂金色光芒凝聚的拳頭之前,那一道細弱的光輝在一拳巨力之下終於化作一陣電光向四方射去。


    “長空老頭,


    “就許你‘金屋藏嬌’,


    “還不讓人說了?”


    忽然,金頂之上又有一道光輝隱隱閃爍!


    “長空老哥…


    “不不…不是…


    “長空前輩…


    “開個玩笑而已!”


    那一道光輝慢慢隱沒下去,長空老人才冷冷言道:


    “傷勢竟然恢複了…


    “你沒事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麽?”


    秦虎一口氣呼落,手臂猶在震顫,幸好懷中大貓並沒有醒來,一步步拾級而上,言道:


    “白先生請我去萬林書院給那些小子傳道,


    “這不,順路來看看你,


    “免得等我再回來你已經蓋棺了!”


    長空老人一隻袖袍突然鼓起,秦虎雙目一驚,趕緊將一壇酒扔了過去。


    “蓋棺了你就把棺材撬開,


    “不是照樣能見到我最後一麵?


    “最好再把你也裝進去,


    “這樣咱們天天都能見麵!”


    長空老人那一隻袖袍如長蛇騰雲,但好似並不是真的想要出手,雖然起手的氣勢驚人,但是卻一直懸停不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袖口正好對著秦虎隨後扔過來的那壇酒,直等著那一壇酒落入袖口之中才又被老人收回去。


    長空老人始終和妙靈落子不停,將那壇酒收入囊中。


    秦虎知道自己被那‘老奸巨猾’給算計了,頓時後悔萬分,心中念念道:


    “川兒,


    “本來這壇酒打算留給你娶媳婦的,


    “你可不要怪師傅!”


    -


    “他請你去傳道?


    “你有什麽道可以傳的?


    “誤人子弟?


    “他那‘萬林書院’不打算開了?”


    長空老人好像高興了幾分,和秦虎言語時語氣柔了一些,但是卻是在嘲笑秦虎。


    而這一次卻輪到秦虎不理睬老人長空了,麵對老人長空的嘲笑,秦虎一言不發。


    秦虎跳到石台之上,看著妙靈一番冥思苦想,突然恍然大悟一般高聲言道:


    “你就是從天生崖下來的那女子吧!


    “叫…...妙靈?


    “嘖嘖…神族之人果然個個相貌‘不凡’!


    “天生崖上那群老東西沒死光吧?”


    秦虎想了半天才想起宋嶽所言,實在是這一段時間青羊山上意外不斷、事情太多,就連神人之思也不太夠用!


    妙靈聞言手中棋子遲遲不落,長空老人有些不悅道:


    “不要攪擾小友落子,


    “不然你自己下山去!


    “或者我請你下山去!”


    秦虎還是不言,不願和長空老人多說一字,那壇酒沒了,心中像是被剜了一塊肉走。


    忽然之間,山上長空之中風聲一靜,有一道和煦暖聲悠揚而起,言道:


    “前輩,


    “好久不見,


    “我來陪你下一局如何?”


    老人長空剛剛聽聞那道聲音響起,立馬就以空空袖袍將身前的水泊棋局毀去,大好局勢蕩然無存!


    妙靈彈指之間將手中棋子歸還於天地,緊跟著老人長空站起身來。


    閣前,有三道身影一同上山,湛藍如空,潔白無塵,一片火紅!


    “見過白先生!”


    妙靈才起身就和那一道潔白身影行禮,才上山的三人從左到右正是林古道、白九靈和朱貞,秦虎卻隻是對三人點頭。


    “不如何!”


    眾人相見之時,長空老人三個字說得義正言辭。


    白九靈笑而不語,雙手抱著一壇酒走到老人身前,穩穩遞了過去。


    老人長空一揮袖袍,那一壇酒已經不見蹤影,但是臉上神色依舊未變。於是白九靈隻能又拿出一壇酒。


    “這就對了!


    “好事成雙嘛!”


    老人長空突然露出了笑顏,老聲蒼勁,如鬆風鶴鳴!


    秦虎咬牙切齒,看著老人長空黑手翻覆之間,已經將三壇酒墨入了囊中,一時滿臉黑線如風雲湧起,縱橫交錯就如同剛剛被老人長空打散的棋麵一樣,比宋嶽臉上那一道刀疤更為猙獰恐怖。


    突然,除了秦虎之外,妙靈、林古道和朱貞都是滿臉吃驚,白九靈竟然將雙手並攏準備向老人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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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長空老人已經先一步側身讓過,白九靈並未下拜。


    “我都說了,


    “不要向我行禮,


    “如今你們境界都高了,


    “就連那小子我也叫他一聲‘主上’,


    “何況我的年紀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


    “既然長明一直遵前輩為長輩,


    “如今他們兩個都走了,


    “我自然該接替長明之禮。”


    白九靈收起手和長空老人並肩而立,兩人走到石台高處,望著天空都是一片愁緒。


    “眾生不易!


    “那老頭子他還好嗎?”


    長空老人望著長空長歎。


    白九靈也是一臉凝重,點頭說道:


    “相信終有一天眾生能得自由!


    “師傅他已經很久沒有現世了!


    “所以,酒也快喝完了!”


    老人長空突然轉頭看白九靈,說道:


    “果真?”


    -


    “真沒了!”


    老人長空看著白九靈不似說謊,突然一副不耐煩的表情現出,但是轉瞬即逝,然後就不再理睬白九靈,反而走到林古道身前,言道:


    “果然沒看錯你!


    “居然真的活著出來了!


    “那小子做起事來不擇手段,


    “沒被他傷到吧?”


    林古道看了一眼頭頂高山,忽即靈光頓悟,單膝跪在老人身前,拱手仰望道:


    “原來指點我的竟然是前輩,


    “林古道多謝前輩再造之恩!


    “願前輩道運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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