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太大,人海太廣,世間因廣闊而繁華,可是要想在茫茫人海之中尋到你太難!


    當童子米湯在人海之中奔波之時,小麵館中,一桌桌客人幾乎都已經走光。


    雖然麵館中那個境界深不可測、遊手好閑的廖挑沒有什麽好言好語相送,但是幾乎所有篷帳之中的客人離去之時都是滿臉歡笑,特別是對那個有一手好廚藝的老人楊三月還有那兩個招待眾人多日的少年,眾人出門時言笑之間那一份自在宛如是走出家門一樣。


    一群男子離開之時,無論老小,無不是和少年楊春一一道別,有人言笑,希望下一次見麵之時楊春已經左妻右妾,高坐於自己的樓上,到時候再把酒言歡。


    一些女子臨走之時都和唐文山調笑,都言唐文山以後定是一個芳心縱火之人,年紀輕輕一張白淨麵皮就已經能讓眼見之女子不由得想多看幾眼,一群女子言笑嘻嘻,都在唐文山那宛如白玉一般的麵皮上揉捏一番才肯離去。


    笑臉迎人隻是待客最為簡單的道理、也最容易,而如何把客人都笑著送出門,讓他們走了之後還想再來就不那麽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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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一群女子如同調戲一般的告別,唐文山也隻能露著笑臉將自己那白皙的臉龐伸出去任由那一雙雙蔥蔥蘭指捏弄,一群女子輕柔至極,那一雙雙白皙玉手各有不同香味,不停地在唐文山的鼻尖飄來飄去。


    而楊春就沒有唐文山那麽好運了,自己麵前不僅一個女子都沒有,而且來的都是一個個不修邊幅的漢子,一群漢子似乎口裏都沒有一句正經話,都和楊春稱兄道弟,一個個的身上都是一些勞塵之味,汗味、酒味、異獸的血腥味…


    所有人離開之時最後都轉頭而望,自從入了修行之道後,不得不每日奔忙,世上親朋日漸少,天涯淪落路更稀,已經無法再像還是凡人的那個時候那樣生活,天涯為家便是沒有了家,修行之道也是一條永遠都不能回頭的道。


    而這一間兩張篷帳搭起來的小小麵館不僅有人間之味,更有人間之情,讓眾人這一段時間難得地好好落腳歇息了一段時間。仰仗於老人廖挑的境界和不講道理,或者是說老人隻講那強硬的道理,所以眾人歇息在此處可以安枕無憂。


    眾人回頭,既是為了和這一間小麵館作別,也是和這幾日難得的寧靜作別,出門之後,又是冷暖人情,又是勾心鬥角,又是爾虞我詐,又是讓人防不勝防的舌槍唇劍、冷槍暗箭,不得不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不能向人露出一絲軟弱。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另一個自己,連自己都不認識、無法喜歡!


    眾人也是在和老人廖挑告別,雖然無聲,但是眾人都對那個老人滿心感激,在如今這個世界中,老人身上的人情味顯得彌足珍貴。


    而廖挑卻始終背對眾人坐在桌上,從背影所看也是一副落寞的樣子。


    隻不過那隻是廖挑表現出來的一麵而已!


    其實一排門牙上兩個大黑洞的廖挑一直都在和自己麵前桌上的骨頭棒子上下周旋,雖然不轉身,眼角餘光卻始終留意著自家的公子唐文山,留意著那一個個和唐文山告別之人,每一個從唐文山麵前走過之人都無法逃脫老人目光的追索。


    道理很簡單,和唐文山告別


    的人一個個全都是女子!


    廖挑的目光不停從一個個女子身上掃過,各有滋味、千秋不同,雖然看得見摸不著,遠不如酒味來的實在,但是此中滋味卻是酒中沒有。


    並不是每個人男子都喝酒、都知酒中滋味,但是此中滋味卻讓每一個男子都深愛!


    看著那一個個女子的手指不停地在唐文山的臉上刮蹭,廖挑恨不得自己能去代替公子受苦,隻不過恐怕自己一去,連眼前這副景象都看不到了。


    看著看著,看到店中一個年輕男子的眼神,廖挑突然醒悟過來,開始責怪起自己來,怎麽這一段時間開始變得‘老不羞’了,看來肯定是因為和楊春那小子在一起呆久了的緣故!


    這個楊春小子一片賊心色膽,簡直防不勝防,這一段時間不僅教會了自家公子諸多壞心思,更是連自己都被他潛移默化地‘暗算’了!


    看來還是要早點去靈界,盡快遠離這個心思不正的楊春,幸好九月初九之期就在眼前,小店馬上就要關門了,真是大吉!


    廖挑看著那個埋頭將一碗麵吃得幹幹淨淨的趙客,更加覺得這個年輕男子讓人琢磨不透,哪怕是以自己的境界看在眼中也有諸多疑惑。


    篷帳之中幾乎所有客人都已走光,一群女子和唐文山熱情告別之後也已經走出門外,就隻剩下了最後來到麵館中的趙牧靈和陳言禮一行人。


    而從始至終,除了趙牧靈一人,幾乎就連鮑參軍都幾次回頭看著一群女子和唐文山言笑嘻嘻,卻不知自己幾次都被一雙眼睛死死盯住,桌上其餘的少年在陳言禮的帶領之下更是無人免俗。


    一個女子的笑聲可能會讓人覺得美,而一群女子的笑聲足以讓情竇未開的少年也為之發癡!


    隻不過一群少年大都是好奇和憧憬!


    至於漢子張青就更不用說了,看著那一群女子離去的背影,將自己一路抱著的一整壇酒嘩啦啦地倒進了肚中。


    而趙牧靈卻是例外!


    趙牧靈看著眾人狼吞虎咽攪·弄起陣陣肉香和麵湯清香,也忍不住吃起了來到人間的第一頓飯,將自己一心一意、全心全意地都沉浸在那來自人間的味道之中,每一口都嚼得極慢,已經不像是吃飯,倒像是在做一件極其細致的事,眾人都已經吃完許久趙牧靈依舊將自己的臉埋在碗中。


    趙牧靈嚐著口中滋味,心無旁騖,根本不知身邊發生的其他事情。


    所以一整桌男子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而另一桌上幾個女子才算是整個篷帳之中從始至終少有的清醒之人,既不耽誤將桌上一頓美餐飽飽填進腹中,更不為美色美聲所迷。


    看著另外一桌上那幾個年紀大小的男子少年一眼又一眼地偷看那一群女子,一群少女心中皆有鬱鬱之氣。


    不知何故,明知故疑?


    宋安寧將幾筆賬記在心中,一片嬌麗容顏始終不見絲毫易改。此時青羊山的一群少女再無嫌忌,都圍在了炎霜華身邊,開始問東問西。


    “他一直都是這樣?”


    “他以前是不是從來都沒吃過飽飯?”


    “我懷疑他是沒吃過飯吧?”


    “他是不是受傷太重哪裏出了問題?”


    “他


    不喜歡女子嗎?”


    因為此時其他男子都看著女子,而隻有趙牧靈看著碗裏,隻知道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麵嚼肉,在那一群男子中顯得格格不入、與眾不同。


    炎霜華一一作答:


    “以後應該不會這樣了!”


    “他以前確實從不讓自己吃飽!”


    “不過他做的飯味道極好,我很喜歡!而以前沒吃過飯的反而是我!”


    “如今的他好的不能再好!”


    “他不僅喜歡女子,他更是為了女子才選擇活下來!”


    一群少女各得所需、各自沉吟,身背巨劍的女子徐南卿又問,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問趙牧靈,言道:


    “你說你沒吃過飯?


    “那你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徐南卿言語之聲越來越小、聲帶羞意,漸漸變成了隻有桌子上幾個女子才能聽聞的閨房悄悄話,除了徐南卿和炎霜華之外的其他幾個女子也都把耳朵湊得更近了,宋安寧的動作尤其迅速。


    炎霜華看著徐南卿盯著自己胸前,言有所指,一時間比徐南卿還要更羞,有些難以開口。


    “你倒是說啊?


    “我都好意思問,


    “你怎麽比我還害羞?


    “道你是有什麽秘密不願意告訴我們嗎?”


    徐南卿話已開口,便索性豁了出去,厚著臉皮再次開口相問,不過這一次的聲音已經小到風吹就散!


    一群少女也都更著急起來,眼光閃爍。


    沒有辦法,炎霜華隻好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掛著鈴鐺的荷包,看著那一串鈴鐺,一些往事浮現眼前,炎霜華羞顏欲滴。


    回過神來,然後炎霜華熟悉地從荷包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對眼前幾個女子神色認真地解釋,說道:


    “以前我真的沒有吃過飯,


    “餓了的時候就吃幾粒瓶子裏麵的丹藥。”


    幾個少女聞聽如是,將炎霜華取出來的那個小瓶拿在手中紛紛傳閱,一個個眼有羞意,臉有笑意,就連啞女簡行也多看了幾眼。


    又聽炎霜華言道:


    “這瓶子裏麵的丹藥是我師傅專門為我練的!”


    炎霜華這一句話再落在幾個少女耳中,那個瓶子瞬間變得如同燒紅的烙鐵一般,幾個少女接連將手中的瓶子拋到他人手中,都一刻不想讓那個瓶子在自己手中停留,最後無人肯拿,那個小瓶子落在桌上,滴溜溜轉個不停。


    啞女簡行不明所以,正準備伸手去拿,卻聽幾個青羊山的女子同時低聲阻止道:


    “不要……”


    啞女手僵持在桌麵上,幾個女子坐得極近,目光相對處,青羊山的幾個女子一片慌亂的眼神中漸有羞愧之色露出,宋安寧輕咳兩聲對炎霜華說道:


    “那個…


    “抱歉…


    “我們不是因為你……”


    炎霜華看著桌子上仍然在轉個不停的瓶子,心中升起陣陣無奈和埋怨,還有很多思念。然後拿起桌上的瓶子,倒出來了一粒黑乎乎的藥丸,兩隻手指將那一粒藥丸碾碎在手心,一陣陣藥香味道瞬間散播開來。


    “沒事……


    “誰讓我的師傅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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