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剛滿十五歲的摩瑞亞仿佛突然得到黑暗諸神的眷顧,從混跡於底層貧民窟的低等平民,一躍成為高貴的杜魯齊貴族小姐,更在半年前成為一艘黑色方舟的司令,雖然還隻是副的,但也算得上是一位說一不二的大人物。


    上個月她剛跟隨黑方舟「怨恨神殿」號從遙遠的震旦帝國回來,他們劫掠了一座沿海城市,搶得盆滿缽滿,第一次當海盜的她得到了最珍貴的戰利品,一個有著高等精靈血脈的女嬰,這可不得了,要知道,那些恐懼領主大人最喜歡的就是這些亞蘇爾奴隸,等日後把她調教好了,肯定能賣個大價錢。


    好運還在繼續,當艦隊回到「奴隸之門」卡隆德·卡爾後,市場上正好有人高價收購人類奴隸,「怨恨神殿」號上下也得以順利將帶回來的戰利品變現。


    初次品嚐到金錢與權力滋味的摩瑞亞坐不住了,說服艦隊司令再次啟航,準備趁著行情好,再撈一筆。


    這回他們的目標是以混亂著稱的邊境親王領,這裏有許多各自為戰的人類小鎮,最適合作為海盜的劫掠對象,雖然窮了點,但反正他們要的是人類奴隸。


    巨大的黑方舟來到黑爪灣上,作為資曆最淺的副司令,同時也是這次行動的策劃者,摩瑞亞被指派帶隊登陸,深入這片荒涼之地,捕捉奴隸。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隻巨手,把掌握她命運的金幣翻了個麵,從這時開始,接連不斷的黴運開始了。


    沿著血河往北沒走幾天,他們連人類的影子還沒看到,就遇到一隊“表親”高等精靈的騎兵。


    凱恩在上,這可是邊境親王領!怎麽會遇見這些奧蘇安的雜碎!


    就算是巴托尼亞窮鄉僻壤裏最愚昧無知的農夫也知道,高等精靈和黑暗精靈遇到,必定是你死我活的場麵。


    狹路相逢勇者勝。


    摩瑞亞手下的海盜們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手,人數還占優,可剛一接戰,他們就節節敗退,根本不是敵手。


    騎著馬在後方壓陣的女海盜這才發現,自己遇到的可不是普通的亞蘇爾,竟然是奧蘇安最精銳的輕騎兵,大名鼎鼎的「艾裏昂掠奪者」!


    這些來自艾裏昂王國的高等精靈人人都是馬術大師,他們愛馬如命,在連路都不會走的孩童時期就會從長輩那得到一隻小馬駒,作為夥伴一起長大。


    “寧可去傷害一個艾裏昂人的兄弟,也不要傷害他的馬。”


    這是一句在奧蘇安廣為流傳的諺語。


    並不是誇張,他們座下的戰馬也不是凡駒,以迅捷和高貴著稱於世,甚至連黑暗精靈都會不計死傷地前往艾裏昂,盜取其中的黑色戰馬。


    自認出對方身份的那一刻起,摩瑞亞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對手,除了低聲咒罵自己倒黴外,她一下都不敢耽擱,抱好貼身帶著的女嬰,毅然決然地拋棄手下,獨自開始逃命。


    但這些如木精靈般狂野的騎士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他們不依不饒,一路向西,從邊境親王領中部血河沿岸一直追到最東端的狂犬隘口附近。


    眼看就要走投無路,摩瑞亞看到一片樹林裏,立刻下馬,一頭紮了進去。


    也是她命不該絕,之前說過,艾裏昂掠奪者愛馬如命,他們怎麽可能像卑鄙的杜魯齊一樣,把愛馬隨便丟在林子外頭,隻好從另一邊繞過樹林,卻再也找不到黑暗精靈的蹤跡。


    追殺受阻,再加上另有任務在身,他們隻得隨便在附近搜索了一下,就悻悻離去。


    大難不死的摩瑞亞並沒有就此轉運,剛出狼穴,一轉身就又如虎口,最後落到綠皮手裏,還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


    從地獄一下升到天堂,還沒來得及享受,就又墜回地獄?


    摩瑞亞可不準備放棄,思前想後,再次醒來的她決定改變策略。


    這次她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大聲咒罵,而是換了一副溫柔的語氣,目標也不再是這裏的老大,而是跟前盯著自己的小屁精。


    “小家夥,看姐姐這兒。”


    這隻屁精長得圓圓胖胖,比其他人都高出一大截,聽到她的聲音,小家夥的紅眼裏立刻透露出疑惑的神色。


    摩瑞亞見有反應,深吸一口氣,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胸部,又拋了個媚眼,略帶焦急地說道:


    “這裏,隻要你把姐姐的繩子解開,姐姐就……讓你快活快活。”


    話一出口,黑暗精靈少女就在心中暗暗發誓,隻要恢複自由,第一時間就把小屁精的皮剝了,絕對讓他快活。


    令她驚喜的是,小家夥仿佛真能聽懂她話裏的意思,帶著憨厚的笑容向前走了過來。


    有戲!摩瑞亞心中一喜,又點後悔怎麽沒早點想到這招,白白被折磨了這麽久。


    就在她剛想再接再厲,繼續利用自己天生的本錢逃命時,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出現,徹底擊碎了她的美夢。


    “你這黑豆芽怕不是腦子有病吧?竟然跟個屁精說話,還扭來扭去,用的還是通用語?你家屁精能聽懂啊?”


    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地精從遠處走來,臉上帶著一副見到傻子的表情。


    摩瑞亞哪受過這種屈辱,想起自己剛才的醜樣全落在對方眼裏,就覺得一陣血氣直頂腦門,兩眼一翻再次暈死過去。


    等到她不知道第幾次醒來,發現自己終於挪了個地方。


    這是一個不算很大的草屋,她的手腳依然被困住,但空氣裏總算沒了刺鼻的惡臭。


    摩瑞亞迅速打量一下四周,草屋裏隻有兩隻綠皮,高的是之前那個駝背的老家夥,矮的好像是隻屁精,等等!他手裏抓的不是自己的奴隸嗎?那個自從她醒來後就再沒見過的小嬰兒。


    “不準吃!!!”


    見到自己千辛萬苦帶回來的戰利品就要成為綠皮的盤中餐,摩瑞亞心頭一震,全然忘記自己的處境,脫口而出喊道,用的還是黑暗精靈語。


    對麵矮個綠皮聽到她的聲音,頓了一下,一臉疑惑的看了過來,這時站在他旁邊的老地精開口了,一臉嫌棄地說道:


    “頭兒,這黑豆芽好像已經傻了,剛才還想誘惑大熊呢。”


    大熊就是圓臉屁精,石頭覺得他是可造之材,就把係統獎勵的隨從名額給他了,還給親自他取了個名字。


    老爛牙別看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其實蔫壞蔫壞的,他這話就是說給摩瑞亞聽的,所以故意用了大陸通用語。


    果然,黑暗精靈一聽這話,刷的一下,慘白的小臉蛋就跟被煮熟的蝦子一樣,瞬間變得通紅,不過她還是繼續喊道:


    “我沒傻!你們不能吃這個嬰兒!”


    石頭這下明白了,原來這傻妞以為他們要吃小鈴鐺,也是,某些時候蝦米也是其他種族食譜裏的一道菜。


    他也懶得解釋,隻是將注意力轉移過來,放到這個從天而降的俘虜身上。


    真是尤物啊,即便如今是綠皮之身,石頭也不由得在內心發出這樣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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