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弱小的短命種,呸!真難喝!”


    身材弱小但實力極強的黑影張開兩瓣略顯蒼白的嘴唇,伸出一小撮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自己拳頭上新沾染的血跡,然後啐了一口,最後用嫌棄地語氣嘀咕道。


    聽這聲音和語調,就像一個沒買到漂亮衣服小女孩在發脾氣。


    完全看不出剛剛才奪走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可憐的帕潘,就這樣英年早逝,更悲催的是,他的死亡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


    年輕的王國騎士,讚瑞斯第一繼承人,「晨星騎士」唯一的子嗣,這些頭銜都隨著死亡而消散。


    雖然他身份高貴,天資卓絕,稱得上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但這裏是戰場,什麽身份、地位、背景都沒用,死了就是死了,哪怕是最高貴的國王,變成屍體以後也跟低賤的農奴沒什麽兩樣。


    一顆新星就此隕落。


    輕描淡寫地解決掉攔在麵前的敵人後,黑影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對她來說,殺機四伏的戰場隻不過是個人多吵鬧的市集,剛才也隻是隨手捏死了一隻煩人的小蒼蠅,一點都不好玩。


    她會出現在這裏,完全是因為那個歐若拉說了,隻有先把這些短命種殺光,才能喝到自己喜歡的下午茶,哦,不對,天快黑了,應該是晚餐。


    黑影蹦蹦跳跳往前,所過之處,不管是年紀輕輕有著大好前途的騎士侍從,還是白發蒼蒼已經進入暮年的王國騎士,都變成了毫無反抗能力的嬰兒,沒人能讓她揮出第二下拳頭。


    其他黑影的戰鬥力雖然沒有這麽誇張,但也普遍比騎士團的騎士更強,雖然後者的數量更多,但別忘了,四周還有無數搖搖晃晃張牙舞爪的不死生物。


    騎士最重要的武器就是速度,當前進的腳步被打斷以後,潮水般的骷髏立刻湧了上來,如同潮濕黏人的沼澤,將整個騎士團包得嚴嚴實實,一口一口緩慢地吞噬他們。


    等待騎士團的,將是無盡的黑暗,沒有人能夠幸免。


    另外營帳這邊的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來自“軍庫堡”的重步兵——也就是整個聯軍中最精銳的部隊,正在拚死抵擋衝鋒的骷髏騎兵,但隨著大批骷髏的入場,他們的潰敗也隻是時間問題,最多隻能幫其他人,尤其是哈弗洛克大人,拖延一點逃跑的時間。


    隻可惜,哪怕是這最後一點執念,也被一輛戰車的出現給無情擊碎。


    伴隨著轟鳴的巨響,四匹骷髏戰馬拉著一輛巨大的戰車呼嘯而至,這輛戰車由黃金和青銅打造,外表裝飾著鍍金的頭骨和屍骸,猶如天神下凡一樣,直接衝進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步兵方陣,毫不費力地將巨輪下的肉體壓得粉碎。


    寬闊的戰車上站了三個人,不,準確來說是三個骷髏。


    最前麵駕車的骷髏身材高大,看樣子力氣也很大,單憑一隻手就抓住四匹骷髏馬的韁繩,另一隻手則舉著一麵用各種貴重金屬以及華麗寶石打造的傳令旗幟,一看就很沉重。


    站在他身後的兩個骷髏一個渾身金光燦燦,連臉上都帶著黃金麵具,另一個身形則稍微矮小一點,手上拿著法杖,全身上下纏滿了破爛的繃帶。


    帶著黃金麵具的骷髏地位明顯更高,他抬起手中的青銅彎刀,指向哪個方向,戰車的巨輪就朝那裏碾壓過去,而在他旁邊拿著法杖的骷髏則一直在吟誦晦澀難懂的咒語。


    在魔法八風聚集的同時,帶著麵具的骷髏張開雙手,用雷聲滾滾般的聲音說道:


    “咆哮吧!哀嚎吧!爾等賤民!就用你們的鮮血與生命,來宣告吾萊巴拉斯祭司王的歸來!”


    ………


    兵敗如山倒,隨著最後的希望——「鐵十字騎士團」深陷不死大軍的泥沼無法自拔,隨著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防禦陣線被巨大的戰車無情碾碎,不管是在營帳還是城門,人類聯軍的士氣都已經極為低落,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一邊大聲呼喊組織,一邊時刻注意著場上局勢的哈弗洛克知道大勢已去,長長歎了口氣。


    多年籌劃的心血毀於一旦,還是以這樣一種即將勝利然後又迅速落敗的方式,他心裏自然極不痛快,剛毅的臉上也寫滿了不甘,但他知道,再這樣繼續打下去,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全軍覆沒,還不如早點撤退,能保存一點實力是一點。


    這可惜那些大老遠從帝國跑來,跟著自己的士兵們,他們很難再回去跟自己的家人,愛人團聚了。


    「軍庫堡」的城主最後再看了一圈戰場,牙關緊咬,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進了肉裏,被鮮血染紅。最後從齒縫裏蹦出來幾個字。


    “通知所有人……撤…退…吧……”


    ………


    最早發現敵人動向的是城牆上的綠皮。


    原本堅固的石頭牆壁和地板早就被投石機砸得坑坑窪窪,到處都是綠皮和人類的屍體,足以見得戰鬥的慘烈,並不比下麵任何一處地方來得輕鬆。


    尤其防守這裏的絕大多數都是不那麽靠譜的地精小子。


    原本作為守城的一方,城牆上的綠皮是占據地利的,但隨著遠程戰爭機器被敵人壓製,地精弓箭手們根本不敢出去射擊,導致不少人類士兵順著攻城梯爬了上來。


    好在負責駐守這裏的莫格魯手下還有一些地精矛兵,靠著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威望,他強迫這些早就嚇破膽的小子們出去,與衝上來的蝦米搏鬥,至於數量更多的弓箭手,隻能在後麵找機會放冷箭。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類衝上城牆,不幸中的萬幸,也許是怕傷及無辜,恐怖的投石機終於停了,但這時綠皮一方已經開始處於下風,要不是小鈴鐺和阿依古奴一直在這裏,恐怕早就讓敵人占領了。


    不過她們靠得倒不是自己的力量,因為本身戰鬥力就有限。


    小鈴鐺的魔法天賦是突出,可以熟練使用死亡與天堂兩係的初階魔法,但她終究還隻是個三環小法師,影響不了大局。


    至於阿依古奴,雖然早就晉升為惡魔鐵匠,掌握了獨特的哈蘇特係法術,但因為曾經發下誓言,所以也不能使用,隻能拿著錘子守在小鈴鐺身邊,幹著急。


    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說,正是因為她們的存在,城牆才得以守住。


    首先是因為有一群當年居魯士留下的煉獄誓言守衛在貼身保護她們,這些混沌矮人可是最頂級的兵種,手持寬刃槍,既可以遠距離射殺敵人,當敵人靠近時,火銃又變成了長刀,砍瓜切菜一樣就把敵人幹掉。


    隻可惜他們雖然厲害,但人數還是太少,隻有二十多個,隨著人類越來越多,他們也隻能且戰且退,保護兩個女孩不受傷害。


    就在形勢逐漸變得嚴峻的時候,衝出來一群生力軍,正是奉了老爛牙之命,上來帶小鈴鐺和阿依古奴跑的黑獸人們。


    隻不過當他們會合以後,倔強的人類女孩說什麽都不肯走,但黑獸人也不管啊,就算是以前的主人阿依古奴的話他們也不聽,正準備強行帶兩人走時,小鈴鐺突然跟領頭的魯德魯格辯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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