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很快。


    畢夏一心念著去天玄仙都,這不東方魚肚剛泛白,她就頂著雙鬼眼推門上山。


    山上薄霧繚繞,風聲拂過時,隱約可見點滴翠綠。


    等畢夏終於爬上山,穿行過鍛天峰廣場來到後山時,血絲彌漫的雙眼,早就變得濕漉漉。


    篤!篤!篤!


    畢夏靜候在薛文耀屋外,一陣冷風呼嘯而來時,兩隻眼睛都被刺得眯起。


    在她指尖彈去沁出眼角的透明水珠時,腐朽破敗的小木屋,被一隻骨感修長的手從裏麵打開。


    門一開,畢夏腰身輕彎,兩手抱拳。


    “薛師兄,打擾了。”


    薛文耀視線穿過畢夏頭頂,落在東方泛白天際。


    才剛到卯時……


    半年來,這位勤奮的畢夏師妹,雷打不動,一直都是辰時過來工作。


    今日,怎會卯時就來?


    “我們這後山垃圾場,在你沒來之前,就屬小雀兒來得最早,現今他卻要落在你身後。”薛文耀神情平和,從畢夏烏青眼眶掃過一眼時,已經從儲物袋裏取出十塊火紋石。


    “薛師兄說笑了,畢夏隻是想盡早結束罷了。”畢夏平緩輕語,從薛文耀手中接過火紋石時,心中卻有一絲莫名。


    也不知是否她自己太過多心,總覺得薛文耀那番話別有深意。


    一時半會,捉摸不透。


    畢夏一拱手,轉身要走之際,薛文耀隨後的一句話,卻使她呼吸為之一顫。


    “畢夏師妹,可知羅浮仙宗?”


    “羅浮仙宗?”畢夏輕吟一聲,旋即又道:“薛師兄說的可是昨天傍晚,來我天玄道宗的羅浮仙宗?”


    “師妹可真風趣,莫不是,我滄琅界還有第二個羅浮仙宗。”薛文耀輕緩一笑,笑容和煦道:“畢夏師妹既然知曉羅浮仙宗,那你可知道一件趣事?”


    趣事?什麽趣事?


    畢夏唇瓣輕抿,理智告訴她轉身走人,不要再跟薛文耀牽扯下去。


    然而,薛文耀所說的每一字,仿佛有蠱惑人心的魔力一般,讓她邁不開腳的同時,還轉過身再次麵向薛文耀。


    看著他含笑的臉,就順著他的話題,接了下去。


    “能讓薛師兄都覺得有趣的事,想來不會枯燥乏味。”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畢夏心頭莫名煩躁,好在薛文耀也爽快幹脆。


    “昨日羅浮仙宗來人之一,乃是他們宗門內的天之驕女,號稱百年內便可成就凝丹期,而那位天之驕女姓畢名芸,她有一個血親妹妹與你同名同姓,然卻是一派天驕,你說是不是很有意思?”


    薛文耀右手抱臂,手指點動間,微涼空氣中,滿是他抑揚頓挫的聲音。


    而畢夏……


    腦袋嗡鳴的瞬間,隻有‘畢芸’兩字,不斷循環播放在腦海中。


    雖然,從昨天傍晚看到那個身影時,就有猜測到是大姐畢芸。


    可是……真當她從別人口中確認就是畢芸時,心髒就跟被萬千根銀針紮過一樣,痛到她連呼吸都很艱難。


    密密麻麻的痛,如排山倒海而來,將她瞬間淹沒。


    “畢夏師妹,以為如何?”薛文耀俯視著畢夏,看不到她的眼底顏色,卻能看到她如鴉羽般的睫毛,在晨風中輕微顫動。


    畢夏手握成拳,斂眸道:“薛師兄所言,果然不乏味枯燥。”


    一語罷,畢夏默了默,忽而迎向薛文耀目光,撞入他眸底時,嘴角笑得嘲諷。


    “同名不同命,之前就有位前輩這樣對我說過,現今看來,確實命有不同。”畢夏自嘲一笑,“畢竟,她死了,已經成為過去式。而我……”


    “而我,卻還好好的活著,道脈資質雖不如她,成不了宗門天驕,可我會比她活得長久,不是嗎?!”


    扔下這一句話,畢夏不再看薛文耀,拿上火紋石轉身就走。


    三步之遙,是風吹過耳畔的聲音,輕飄中帶著三分笑意,還有七分趣味。


    “同名不同命,確實如此。”


    *


    焚燒爐中烈火熊熊,映照的畢夏臉色晦暗不明。


    隻要想到之前與薛文耀所談話題,就會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襲轉全身,如同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一樣,令她頭皮發麻,脊背生寒。


    尤其當他提及‘畢芸、畢夏’時,總有一種被窺視秘密的感覺。


    莫非……莫非……薛文耀看穿她是借屍還魂了?


    不!不可能!!


    畢夏呼吸微沉,目光冷鬱的盯著玄晶門,仿佛爐中烈火能透過那扇門,將她腦中的荒謬想法焚燒殆盡。


    可饒是她強製鎮定,猜測依舊橫生心頭。


    這是修真界,一切皆有可能。


    她能靠獻祭得以重生,而薛文耀縱然隻是築基期,可若是別有機緣呢?


    畢夏揉揉眉心,她是越想越心寒,不說薛文耀是否知道,可在沒有與畢芸相抗衡的實力之前,她都要小心謹慎些,以防掉馬甲。


    至於薛文耀,還有待觀察。


    ……


    十塊火紋石,能量很快耗盡。


    巳時剛到,畢夏就從陣法控製中樞扣下火紋石,將它們給薛文耀送去時,見他神情平和沒有清晨那番奇異,便迅速從他小木屋退出,踏上通往前山廣場的彎曲小道。


    她汗臭滿身,剛捏了‘淨塵訣’清理幹淨,在這鵝卵石鋪就的盲腸小道上,就迎麵走來一個姿容秀美的雙十少女。


    觀那碧綠衣衫,還有繡在衣襟上的精致宗徽,畢夏便知此女是宗門內的雜役侍女。


    至於她為何會來這裏,莫非是來找薛文耀的?


    畢夏心中猜測時,那碧衣侍女已經走到她身前,隔著三步距離,彎腰盈盈一拜。


    “這位師姐,可是鍛天峰畢夏師姐?”


    嗯?找她的?!


    “何事?”畢夏眸心微沉,她的交際圈子很簡單,除了兩個小夥伴之外,就是時常纏著自己切磋的李雲榮,還有一起焚燒垃圾的喬雀雲。


    除了鍛煉打鐵的那些雇主同門之外,她可不認識有雜役侍女伺候在身邊的修士。


    在天玄道宗,雜役多數是不能修煉的普通凡人,亦或者是無緣得證大道的黃階下品道脈者。


    前者不能修煉,而後者在丹藥的堆砌下,可修煉到凝氣期。


    並且有修為傍身的雜役侍女,唯有那些有身份的弟子才會分配到。


    而碧衣侍女,赫然就有著凝氣三層修為,這等特殊身份,卻過來找她,恐怕不是件善事!


    果然——


    仿佛要印證畢夏所想一樣,那碧衣侍女清脆如百靈鳥般的聲音,穿透過虛空,一字一句落進畢夏耳中。


    “回師姐的話,欒木閣畢芸仙子有請,還望師姐能賞光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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