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子和山佑聽到兒子訴說此事,馬上意識到,山彥是遇到了山中的神祇。


    一時,感到萬幸,不然兒子受傷在山澗中,如果尋他不到,就算不活活餓死,身上的傷重,也恐怕活不久。


    裏子夫婦再詢問那神祇樣貌,小山彥卻隻記得那副白麵狐狸的麵具,因為那人從未以真麵目給他看過。


    盈盈聽得,覺得及其玄妙,但不知後麵發生了什麽,隻怔怔看著山彥,等待他說下去。


    山彥說:“是的,一點都不會錯。那白麵狐狸麵具,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然後又怎麽樣了?”裏子問。


    “我認出了這位神祇,正是當年救過我的恩人。於是,馬上向他下跪,感謝當年救命授藝的恩德。


    而那位神祇卻告訴我,今天來是有任務交給我,我馬上說,即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辭。


    神祇很滿意,他說道,今天你們家會出一件大事,讓我立刻趕回家中。


    隨後,又從袖中取出了三枚金羽箭來,放到我的手中,我跪著接了。


    他說,那金羽箭和普通箭不同,是可以射傷帶法力的生物,比如妖怪和神靈。


    讓我好好使用這三枚箭,關鍵時刻才能用。


    我應聲答應了,隨即收好金羽箭,然後叩謝神祇。


    等我起身仰望時,這位神祇卻早已無影無蹤了。”


    飯桌上一片安靜,所有人都盯著山彥,默不出聲,等待他說下去。


    而山彥則看了看大家,說道:“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回到家,正遇上烏鴉襲擊母親和盈盈。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山佑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吐出來,手中握著清酒酒杯,獨自出神。


    裏子和盈盈也是一樣,大家都不出聲,都在默默思考著這件奇妙事。


    “看來……這位神祇一直庇佑著我們。”裏子打破了安靜,虔誠說道。


    晚飯後,盈盈幫助裏子收拾,山彥則和父親在客廳裏講述在大學裏的事。


    盈盈看著這家人,心中感到既溫暖又羨慕,同時卻也有深深歉意。


    他們本來生活是安靜祥和的,卻因為我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切……


    想到這裏,她不禁垂下眼簾,黯然神傷。


    ****


    一團黑霧,卷著砂石草木在黑羽神社的洞府前降落。


    雪姬一身冰雪晶瑩,慌亂地跑了出來,見那黑霧散亂在地上,變成一位男子。


    那男子正是黑羽,他長發散亂,臉色蒼白,胸前赫然插著一根金色的羽箭。


    雪姬一驚,忙上前將黑羽扶回房中。


    隻見黑羽一手捂著胸口中箭的地方,黑色的血液從傷口汨汨流出。


    黑羽此時還有一點意識,隻聽耳邊,鴉衛,雪姬混亂的喊聲,漸漸淡去。


    他頭一歪,暈了過去。


    ****


    過了一日一夜,黑羽終於睜開了雙眼。


    他見到自己穿戴整齊地躺在床上,胸前的那簇羽箭已經被拔除。


    陽光從窗外射進來,黑羽用手擋在眼睛上,回想起自己好似做了一個夢。


    夢裏,芳草依依,櫻瓣繽紛,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子,在開滿山花的草地上,向他微笑。


    他大喊:“sa醬,等等我。”張開背後的翅膀,便要飛向那女子。


    可那女子搖了搖頭,說道:“不要過來。”


    他哪裏管得,此時恨不得立刻便去到她的身旁。


    一陣微風拂過,從她春天般的笑容中,送來一縷櫻花瓣,飄落在他黑黑的長發上,黑黑的衣裾上。


    他迎風飛去,馬上就要來到sa醬的身邊,可忽然眼前的景致忽然坍塌。


    在他的身下,裂出了一條長長的深淵。


    他腳下一滑,沒穩住,徑直向那深淵劃去。


    “sa醬!……”他臨墜落前,喊著那女子的名字,睜大了眼睛,見到自己落入了一片黑暗……


    黑羽從夢的記憶中緩過神來,一撇頭,竟然有一顆濕濕黏黏的東西,從眼中滑落了出來,滴在耳朵上。


    黑羽一驚,伸手向那濕濕黏黏的東西摸去,伸指一看,竟然是透明的液體。


    這,這是……


    他大感吃驚,猛地坐起身來,盯著手指上那滴液體。


    這難道,就是眼淚?


    我?黑羽大神?竟然會流隻有軟弱的人類,才會流出的東西?


    他耳邊此刻響起sa醬的聲音:黑羽,你這輩子也體會不到,什麽是情感。因為,你沒有心。


    當時的他,一臉不屑:情感?那是什麽東西?隻有軟弱無能的人類,才有呢。


    我是神,我才沒有。


    sa醬當時注視著他,他一臉得意地看著她,他記得她眼中,閃著失望……


    雪姬正從屋外進來,見到黑羽醒來,忙衝到床前,還未說話,已經簌簌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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