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倚靠著孫長舟的密探情報,朱誼汐對於楊承祖一行人的到來,頗為了解。


    “您懷疑,他們是詐降?”


    如今能夠與他一起商議的,也隻有孫長舟、朱謀二人。


    孫長舟滿臉凝重道。


    “有這個可能!”


    朱誼汐摸了摸下巴,那裏已經長了一層胡須,使得他看起來頗為沉穩,不再令人小覷。


    “羅汝才、張獻忠等,歸降、反叛,數都數不清,怎能不小心?”


    “但,總督已經嚴密監控,其就算是反叛,也無事吧!”


    孫長舟鬆了口氣,輕鬆地說道。


    “外鬆內緊,不得不防!”朱誼汐搖搖頭,說道:“我們不就幹這個的嗎?你去派人盯著,看看他們有什麽破綻。”


    “若是真的發現什麽,咱們倆可算是立了大功。”


    “是!”孫長舟忙點頭,孫總督位高權重,真要是推舉一番,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朱誼汐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依靠孫傳庭的名聲,還真的收服不了他。


    看來,隻能等日後了。


    ……


    楊承祖幾人得到了孫傳庭的準確答複,不由得鬆了口氣。


    軍帳中,隻有寥寥數人,燈火通明。


    楊承祖主座,一旁的黃龍端著臉,另一旁,則是個道士模樣的老頭,滿臉疲憊,正美滋滋地喝著酒。


    “道長,我們已經來到了西安,接下來該如何?”


    楊承祖一臉凝重地問道,一旁的黃龍也是關切備至。


    “不用擔心!”道士瘦骨嶙峋,但雙目凸起,目光明亮,他飲了口酒,說道:“李自成那小子,內忌外寬,就跟古時的勾踐一般,隱忍的厲害,一旦成就大事,立馬就會原形畢露,殺人不眨眼。”


    “您是說,他跟太祖一般,屠殺功臣?”


    楊承祖聽過許多說書,不由得插嘴道。


    “沒錯,他有太祖爺的脾氣,但卻無半分本領。”


    張道堾點點頭,冷笑道:“剛剛稱王,就殺了羅帥、賀一龍,還有袁時中,這哪是成大業者的氣魄。”


    說著,他不由得冷聲道:“而且,李自成三任妻子,又無有子嗣,可見是寡德之人,其侄李過,又是個脾氣暴躁,胸無點墨的人,還殺了羅帥,你們今日無事,日後就不一定了。”


    “沒錯——”楊承祖吸了口冷氣,說道:“道長言之有理,這李自成,果然是條假龍,子嗣都沒有,他這個大順王將來傳給誰?”


    隨即,他頗為恭敬地說道:“您老真是神算無雙,若不是提前走了一個時辰,李過那斯,就率大軍,圍困死我們了。”


    黃龍也頗為佩服道:“更是料到,孫總督會任用我等,躲過了一難。”


    “那是!”張道堾捋了捋羊胡須,自得道:“老夫乃是龍虎山張家二十七代傳人,道法無雙,若不是非長子,早就繼承家業了……”


    兩人又恭維了幾句,張道堾一一笑納,最後道:“李自成雖然勢大,但還是為王先驅,朝廷是他撼動不了的,歸降朝廷才是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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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待其走後,楊承祖二人才互相看了幾眼,眼眸中有些疑慮。


    “大哥,這牛鼻子有點道行,此話有幾分真假?”


    黃龍不由得問道。


    “別的不提,他倒是沒說錯,李自成連子嗣都沒有,自然不是什麽真龍。”


    楊承祖也有些將信將疑:“不過咱們既然來到了西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能光宗耀祖,此做那鳥什麽大順官要強。”


    ……


    翌日,張道堾偷摸摸地離開了軍營,來到西安城,盡情地玩耍起來,甚至醉仙樓,飲得大醉,纏綿女子於床榻。


    隻要大軍不動,看守的軍隊自然不管。


    一連幾日,他醉生夢死,頗為逍遙。


    第四日,他略微放鬆了警惕,就被一群人半路給拿住了。


    “大爺饒命,我隻是個道士,身無分文。”


    張道堾慌忙道。


    “道士?貪戀酒色,哪家的道士那麽荒唐?”


    朱誼汐冷笑一聲,將其頭套拿開,注視著這張幹瘦的臉龐。


    “嘿嘿!”見到眼前的年輕衣著華貴,他立馬就放下了心,笑了幾聲,道:“貧道遊曆紅塵,不拘清規戒律。”


    “我問,你答,若是哄騙我,直接卸你一條腿!”


    朱誼汐直接掏出一把鋒利的斧頭,陰沉地問道。


    “好漢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張道堾冷汗都嚇出來了,忙不迭的點頭說道。


    “你是從軍營出來了?”


    “沒錯,貧道是從城外三裏處的軍營出來的,是新近歸降的賊軍。”


    賊軍——


    朱誼汐抓住了關鍵詞,心道,看來還是個心向朝廷的人物。


    “楊承祖你認識嗎?”


    他語氣鬆緩了些許。


    “認識,認識!”


    張道堾忙道:“我就是被他們抓進去的,不得已隻能從賊,可貧道一直心向朝廷,從來沒有對付過朝廷。”


    “嗯?”朱誼汐有些出乎意料,玩味道:“你怎麽知道我是朝廷的人?”


    “嘿嘿,您老一身華衣,身邊五六個人,又出沒在醉仙樓附近,也隻有富貴子弟了,況且還關切羅賊大軍,不是朝廷又是誰?”


    張道堾笑道。


    “你倒是會察言觀色。”


    朱誼汐一笑,隨即道:“你是個聰明人,那我就不廢話了,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張道堾毫不猶豫,將軍營中的情況,一一說出,朱誼汐皺著眉頭,細細聽著。


    “你是說,李自成完全整合吞並了幾大營兵馬?”


    “沒錯!”張道堾忙道:“貧道不忍心這數千騎兵被其占了去,就鼓動他們投靠孫總督,也算是為朝廷盡一分力了。”


    “難得你有這番心思。”


    朱誼汐點點頭,示意鬆綁。


    “貧道歸順朝廷,不求高官厚祿,隻想弄些銀子,修理一下破損的道觀。”


    張道堾有些討好地笑道。


    “銀子不重要。”


    朱誼汐也笑了,得貪酒戀色,還愛財,真是個好道士。


    “你繼續潛伏軍中,影響其決策。”


    朱誼汐心頭一亮,這幾千騎兵,若是爭取來,也是一大助力,他可不能放過。


    張道堾陷入沉思,低頭不語。


    “事成後,我會讓你在城內,修建道觀,而且,還捐助萬兩。”


    “好!”張道堾大喜,立馬精神起來,忙點頭道:“報效朝廷,我等出家人,也應該出一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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