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漢中傳來消息,說是秦藩逃到了漢中。”


    王承恩看著憤怒的皇帝,不由得笑著說道。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


    崇禎皇帝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


    天下第一藩的秦藩沒有死,或者說投降,他這個皇帝還能保持一絲顏麵。


    “孫傳庭都死了,他一家人怎麽逃過去的?”


    崇禎這時候反應過來,忙問道。


    “這也正是奴婢想說的。”王承恩輕聲道:“聽說是一位姓朱的遊擊,帶著秦藩去了漢中,還守住了大散關。”


    “是嗎?”崇禎眉頭一皺,問道:“怎麽有點耳熟啊!”


    “回皇爺,是之前孫督師上書,言語斬了李賊之侄李過的那位將領。”


    “奏本在哪?給我看看。”


    隨即,他見到了瑞王,及秦王的奏本,其中的內容,都是在大力誇讚一個年輕的將領——朱誼汐。


    “誼字輩,秦藩的宗室。”


    崇禎皇帝腦海裏頓生猜忌:“宗室領兵,怕是不妙吧。”


    “陛下,奴婢查過,朱誼汐承繼的是秦藩郃陽王的祭祀,但早在正德三年就取消了王爵,五代承襲下來,如今隻是最低等的奉國中尉。”


    王承恩輕聲道。


    “奉國中尉?”崇禎呢喃道:“確實,按照規矩,的確可以為官了,其得除爵。”


    “正是。”


    雖然如此,但崇禎心中的猜忌,卻依舊殘存,宗室的威脅,尤其是領兵的宗室,對於他皇位的威脅,不亞於闖賊。


    但,祖宗的規矩在這,人家又立了功,不賞還不行。


    “你說,我該怎麽賞他?”


    崇禎扭過頭,問起了王承恩來。


    “皇爺,按照以往的規矩,官升一級,可為參軍。”


    “內閣那邊,也都是這般言語的。”


    “太低了。”崇禎搖搖頭,道:“如今,闖賊肆虐,對於有功之臣,還是要大方些。”


    說著,但他的表情卻越發的嚴峻。


    顯然,這是嘴不對心。


    王承恩就沒在言語,一切就遵從聖裁吧!


    思量再三,他這才猶猶豫豫道:“晉朱誼汐為固原總兵,以對抗闖賊。”


    “奴婢遵旨。”王承恩眼珠子一轉,立馬就明白了。


    固原鎮位於寧夏、蘭州、西安三者之間,更是赫赫有名的蕭關,乃是關中四大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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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朱誼汐命為固原總兵,自然是為了讓其更好的與闖賊爭鬥。


    這般,他在漢中府,就無法大權在握了。


    “另外,賜予其白銀五百兩,玉璧一對。”


    說著,崇禎皇帝似乎想起什麽,低聲道:“甚至,可以暗示他,若是收複西安府,朕可以恢複其郃陽王之爵。”


    “是!”王承恩眼眸中帶著驚訝,這餅,畫的太大了吧。


    ……


    而此時,寧遠城內的吳府,卻頗有幾分陰沉。


    隻見,此時的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圓臉陰沉,似乎在思量著什麽。


    他麵寬而濃眉,腮胡濃鬱,虎背熊腰,四肢粗壯,無怒自威。


    年僅三十五歲的他,已經是整個遼東最重要,且唯一的大將,朝野矚目。


    此時,他蒲扇大的手中,緊緊地扯開著一封書信,手背青筋畢露,而手中則全部汗水。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此時卻極為緊張,以致於書信繃緊,都快撕裂。


    這是一封來自於沈陽的書信,來自於他曾經的上官,曾任薊遼總督的洪承疇的書信。


    不出意外,這是一封勸降信。


    而與舅舅祖大壽的官方形勢的勸降不同,洪承疇的書信,則多是說一些局勢,更加的擊穿人心。


    自鬆錦之戰後,遼東局勢,徹底敗壞。


    九月,後所,前屯衛,中前所,前後不過七八天,三座城池全部失陷,吳三桂的寧遠,成為山海關外一座孤城。


    換句話來說,他已經退無可退了。


    隻要滿清願意,隨時可以圍困他。


    而洪承疇更是明言,即使是山海關,滿清擁有上百門紅衣大炮,攻破它,也隻是個時間問題。


    就這幾句話,就已經讓他遍體生寒。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實話。


    “不曾想,洪總督,竟然還是活著。”


    吳三桂吐了一口濁氣,輕聲道,打開了話匣。


    “吳總兵!”


    對麵坐的儒生,則笑吟吟地說道:


    “洪總督飽受尊重,我國賴以為重臣,權勢更甚於明廷,而我國,一向優待降臣。”


    “而像吳總兵這樣主動歸降的,則更為不同,我們大清,更是誠意十足,隻要您願意歸降,不吝封王。”


    吳三桂緩過來,他抬眼道:“我吳家世代忠良,陛下對我恩重如山,不可能會投降。”


    “對於貴主的心意,我吳某,隻能辜負了。”


    “吳總兵,如今山海關外,僅餘寧遠,上個月戰事剛罷,您還沒明白什麽嗎?”


    儒生立馬換了個口吻,開始強硬起來。


    “我當然明白,貴主病逝,貴國怕我趁火打劫,不由得先下手為強,順便,也能轉移矛盾不是?”


    吳三桂一聽這話,毫不畏懼,反而輕笑道:“雖然僅餘寧遠城,但吳某這數萬關寧鐵騎,可不是吃素的。”


    “好,我明白了。”


    儒生這才收斂起笑容,鄭重其事道:


    “就連孫督師都亡故了,吳總兵還如此堅持,在下佩服。”


    “山高水長,日後咱倆總有機會相見的。”


    說著,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


    吳三桂眼睛一眯,沒做理會。


    不過,他此時心中已經有所動搖。


    親朋好友,泰半都在滿清,投降了不少,都言不錯。


    但同樣,這邊的崇禎皇帝雖然有時很令人絕望,但對他信任有加,還賜予了尚方寶劍。


    錢財方便,更是極力供應,所以他鬆錦大戰後,短短一年,就重新組建自己的關寧鐵騎。


    在大明這邊,他地位尊崇,實在沒必要投滿清。


    “若不是孫督師陣亡潼關,後所等三城被破,咱真不願見清人。”


    麵對自己的幕僚,吳三桂麵露為難之色。


    李友鬆聞言,捋了捋胡須。


    您連建奴都沒喊,意思太明顯了吧。


    他不由得歎道:“雖然明廷如西下之落陽,千瘡百孔,但江南勝地仍舊在手,總兵還得三思而行。”


    “嗯!”吳三桂點點頭,若是一個南北朝而言,大明這邊也是值得期待的。


    到時候,作為唯一的騎兵,倒是用處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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