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重慶城下,慘烈的攻防戰正在進行。


    以陳士奇為代表的四川官員,誓死抵抗,絕不投降,險峻的重慶城,也成為了西軍的惡夢。


    張獻忠這麽多年以來,南征北戰,每一次都憑借著雄厚的兵力,強勢碾壓。


    而到了這裏,不得不硬著頭皮上,拿命來堆積。


    不過半個來月,就已經死傷了三四萬人,士氣暴跌。


    歸根結底,他們的動力,來自於戰後的劫掠。


    而一旦死傷超過預期,就跟商人一樣算量,盈不抵虧,欲望就低了。


    張獻忠頗為煩躁。


    這是入川以來,最難的一次戰鬥。


    同樣,他也明白,隻要拿下了重慶城,接下來就是一片坦途。


    “義父,從歸州傳來消息,明漢陽王朱誼汐,正帥兵攻打歸州。”


    就在他急躁不安的時候,孫可望忙匯報道:“一旦來路被斷,咱們可就被兩路夾擊。”


    “老子沒打他,他竟然來惹老子。”


    張獻忠暴躁道:“不知死活的家夥,是要給他點教訓。”


    “你們誰願意去將這小兔崽子拿下?”


    說著,他雙目一掃,瞄準了幾位義子。


    那麽多將領中,他最為信任的,也隻有幾個義子了。


    孫可望深謀遠慮,劉文秀謹慎老道,艾能奇勇猛果敢,李定國膽大心細。


    麵對義父的目光,眾人紛紛拍著胸脯躍前,想要助力。


    張獻忠想了想了,把任務交給了為看好的李定國,道:“定國,我與五萬人給你,抵抗朱誼汐的秦軍。”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李定國聞言,忙單膝跪地,昂首道:“還請義父放心,孩兒將拿朱誼汐的人頭回來,為您報喜。”


    說完,他立馬轉身,風風火火而去。


    張獻忠點點頭,對著眾人道:“定國臨危而不懼,領兵作戰,我是最放心的。”


    眾人賠笑,唯獨孫可望心中有些陰霾。


    四大義子,本以他為首,乃是義父麾下,最為信任的大將,如今李定國名望漸起,這可威脅到他的地位。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沉下心,目視前方,出列道:


    “義父,重慶三麵環水,城高數丈,易守難攻,為今之計,隻能另出奇招。”


    “哦?可望,你有何建議?”


    張獻忠目光一轉,盯著他說道。


    “孩兒這些時日不斷的琢磨,想到,如今明軍多用火炮,山崩石摧,其歸根結底,還是利用火藥所致。”


    孫可望微微一笑,自信道:“既然山嶺都能毀壞,豈怕城牆?”


    “大哥,咱們沒有火炮啊!”


    劉文秀沉聲問道。


    “咱們挖隧道至城牆根底,火藥一爆,與火炮效果相同。”


    孫可望笑道。


    “好!”


    張獻忠頷首,道:“如今別無他法,隻能試一試了,再打下去,誰也吃不消。”


    於是,西軍的攻打,越發的猛烈,隻求貼近城牆。


    陳士奇見之,大喜:“怕不是援軍要來了,西賊狗急跳牆。”


    “給我頂住,援軍要來了——”


    一時間,竟各打各的,戰場的氛圍越發的激烈。


    ……


    而這邊,李定國領兵後,氣勢洶洶地向著歸州而來。


    十幾歲就領兵作戰,他深刻的明白兵貴神速的道理。


    於是,撇下數萬大軍,親率五千騎,沿著長江北上。


    “將軍,咱們這邊疲憊,怎能打仗?”


    李定國騎在馬上,冷聲道:“我從來沒準備去歸州。”


    “四川之要地,在於三峽,咱們要盡快趕到三峽,隻要守住此地,以逸待勞,就足以為義父贏得時間,拿下成都。”


    “到時候再整軍齊發,朱誼汐羊入虎口。”


    於是,李定國一遍安撫兵卒,一邊同甘共苦,維護士氣,向著前方而行。


    可以說,得虧了他多年以來厚待兵卒,不然早就被拿下了。


    克服一路的險阻,待他來到奉節,隱蔽於遠處,眺望著城牆。


    隻見,城投變換大王旗,軍旗變換成了明旗,偌大的漢陽王三個字,極為顯眼。


    “這夥明軍,怎麽還帶著三角巾?”


    副將不解地問道。


    “或許,這是他們為了區分吧!”


    李定國眼睛一眯,回首望了一眼兄弟們。


    此時的他們,因為不間斷的趕路,衣裳破舊,灰塵撲撲,宛若敗軍之將,格外的淒慘。


    但,西軍,闖軍,到底是邊鎮逃兵組成的,戎袍一模一樣。


    見此,他輕笑道:“一千人跟我,其餘的兵馬等我信號,與後軍集合。”


    於是,千餘騎,大搖大擺地從官道上,向著奉節而去。


    “你們是什麽人?”


    官道設有柵欄,秦軍忙阻攔道,滿臉警惕。


    李定國臉上滿是灰塵,聲音沙啞:“我乃是參將曾英,前來拜見漢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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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將?稍等!”


    守兵疑惑道:“我前去稟報。”


    奉節城中,朱誼汐坐鎮大堂,指揮著奉節僅有的船隻,從荊州運糧,維持軍隊。


    西軍,不愧是流寇,一路走來,就跟蝗蟲一般,一丁點都不剩,百姓們嗷嗷待哺,他的軍隊,更是因為斷糧,被迫停滯在奉節。


    往日的黃金水道,此時也不見多少人影。


    若不是那些躲避禍害的鄉紳們,貢獻了些許糧草,朱誼汐根本就等不到糧草到來。


    “曾英?”


    朱誼汐眉頭一皺,對著一旁的老人問道:“老長可識得曾英?”


    “曾三公子,在四川名聲頗大,在巫山守住數月,獻賊難以西進,隻是不曾見之。”


    老頭輕聲說道,言語間對於曾英,頗為敬佩。


    “原來是四川英豪!”


    朱誼汐點點頭,隨即道:“讓他進來,記住,看好他的人。”


    雖然同屬明軍,但鑒於曆年來明軍豬隊友的習慣,朱誼汐還是謹慎一些,不敢太放鬆。


    很快,就見一年輕小將,朝氣蓬勃,英姿雄發,坦然而道:


    “末將四川參將,曾英,見過漢陽王殿下。”


    “將軍不在陳巡撫身邊,怎麽在此處?”


    朱誼汐眉頭一皺,不曾想,這曾英,竟然在相貌上,與自己不分上下,四川不愧是天府之國啊!


    “末將守涪州,不敵西賊,潰敗而逃,聽聞大王入川,所以前來投奔。”


    ‘曾英’一臉羞愧道:“糧草輜重,也損失殆盡了。”


    眾將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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