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洛陽無險可守!”


    馮顯宗思量片刻,脫口而出道。


    “偌大的河南,丁口十不存一,您若是占據洛陽,怕是得千裏輸糧,麵臨闖賊、建奴的圍攻。”


    此時河南,黃河以北的衛輝等三府已然歸順滿清,而陝州潼關隸屬於大順。


    洛陽如同無根之萍,駐軍養民,可是需要不少的糧草。


    聞言,朱誼汐歎了口氣:“我也知曉如此,但洛陽地位非同一般,難以割舍。”


    代省會啊,哪有那麽容易放棄。


    況且,又不是沒有餘力支持,放棄就太可惜了。


    馮顯宗聞言,神色一變,正襟危坐道:


    “殿下,敗滿清,斬名王著實值得慶賀,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無險可守的洛陽,得知無益,棄之反而退出風口浪尖。”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猶豫片刻,這才繼續道:“殿下可遷徙河南之眾入南陽,或者湖廣,使之真正的成為空地,雞肋。”


    這下,豫王殿下真的思慮起來。


    四川,湖廣,如果再加上一個河南,那就是三省之地,的確是風口浪尖,引人忌憚。


    更關鍵是,老子才二十二啊!


    李自成四十,弘光皇帝三十八,多爾袞三十三。


    自己二十來歲,就打下那麽大的地盤,的確引人嫉恨。


    罷了罷了,還是得低調一陣子,種田,夯實基礎才行。


    “好!”朱誼汐高聲應下,隨即道:“顯宗,你乃本地人,此事就交於你了,最好在明年春耕之前到達南陽。”


    “盡快啊!”


    “遵命!”馮顯宗到底是年輕人,激動起來,連忙應下。


    如此重任在身,看來豫王殿下,真正的信任我啊!


    朱誼汐則微微一笑,感歎道:“你們年輕人體力好,還是得多曆練。”


    如今能留下的,都是意誌堅定的,做這事吃罪不討好。


    而如果遷徙到南陽,不僅能促進生產力發展,更是可以削減地方的有生力量。


    一加一減,差距就大了。


    隨即,朱誼汐又道:“本王求賢若渴,若是才之人,不拘於功名,我都能用之,顯宗你可多向我舉薦一二。”


    “是!”馮顯宗感受到這股信任,臉色微紅。


    既然達成了放棄洛陽的決定,朱誼汐隨即又令人,將多鐸的頭顱,送到南京,讓南京的文武百官們見識一下,彰顯軍威。


    ……


    而此時,劉宗敏也獲知了明軍陣斬多鐸的創舉,不由得目瞪口呆: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無論是一片石之戰,還是洛陽之戰,滿清的泰山壓頂,足以震碎闖軍的信心。


    尤其是洛陽之戰,硬碰硬之下,若不是他收尾的好,十萬大軍早就全軍覆沒了。


    如此勁敵,竟然被輕易的打敗了?


    那,他們是什麽?


    豈不是說明,明軍比他們闖軍還要厲害?


    即使是新安縣一戰,他們也不承認這個事實,但如今得知這消息,卻不得不認。


    潼關上下頓時沮喪萬分。


    李自成焦急而來,就見到軍心動蕩的場麵。


    曾經不可一世的闖軍,如今垂頭喪氣,盡是無奈與懷疑。


    “皇上——”


    劉宗敏這才迎接李自成入內,態度一如既往,隻是臉上的倨傲,消散了大半。


    “怎麽回事?”


    李自成的獨眼上,滿是探尋之色:“你小子帶兵打仗,軍心如此也不管管?”穀


    “皇上,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劉宗敏猶豫一會兒,然後又急促地說道:“從洛陽傳來的消息,偽豫王朱誼汐,搭建高台,準備用建奴的偽王多鐸的人頭,祭祀明帝。”


    “什麽?”


    李自成大驚,直接站起,難以置信道:“將你們打退入潼關的清軍,竟然被明軍打敗,還把多鐸的人頭割了?”


    如此爆炸性的消息,讓李自成都懵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那可是五萬大軍,還有八旗鐵騎,怎麽就敗了呢?”


    小瞧滿清,就是小瞧自己。


    李自成依舊不斷地細碎道。


    讓他接受明軍強於自己,這是極其殘忍的事情。


    但劉宗敏那凝重地表情,李自成不得不選擇了相信。


    這時,劉宗敏才反應過來:“皇上,你怎麽來潼關了?”


    “陝北的吳三桂攻之甚急,又缺騎兵,榆林鎮已然不保,快要兵臨延安了。”


    說到這裏,李自成臉色越發的凝重。


    一夜之間,從天下無敵,到被攆著打,他實在是不敢相信。


    大順,怎麽就這樣了?


    一時間君臣沉默了。


    “闖王,你是要去湖廣?”


    急切間,劉宗敏喊出了往日的稱呼:“現在已經去不了,還是得換個地。”


    “連明軍都能敗滿清,咱們怎麽不行?”


    李自成抬起頭,昂首說道,眼眸中,滿是自信:


    “潼關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派個萬八千的人守著,咱們帶領其他軍隊,去決戰陝北。”


    “他乃乃的,老子定要斬了吳三桂這廝的狗頭。”


    在陝北的吳三桂,可謂是狀若猛犬,其一家子都被李自成殺了,哪怕為了複仇,也得盡心盡力,更遑論在滿清麵前證明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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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於憤恨的李自成,劉宗敏連番受到教訓,著實有些慌了:


    “皇上,還是再等一段時間,明軍若是攻打潼關,那就是腹背受敵了。”


    “明軍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罷了,潼關他豈能打開?”


    李自成恢複了信心,對於明軍再次瞧不起:“孫傳庭敗後,明軍哪有撐起大梁來的?”


    “這……”


    思量了許久,劉宗敏還是沒把新安縣之敗說出來。


    就在這兩日,忽然從關外傳來了書信。


    “皇上,這是那偽豫王書寫的。”


    劉宗敏忙拿著書信說道。


    “嗯?”


    李自成一愣,拿起就看將起來。


    多年來,他已經粗識文字,不然連軍令都看不懂。


    字不多,兩百來字。


    但內容,卻很尖銳。


    “劉宗敏,你竟敢違背我的軍令,妄自出關。”


    李自成氣急道。


    “皇上,我這是沒法子,兒郎們嘴巴都但出鳥來了,也想著其兩敗俱傷,為您出口惡氣,所幸試探出明軍的深淺。”


    劉宗敏伸著脖子,直接狡辯道。


    李自成被噎住,也看的理他,直言道:


    “這朱誼汐,話裏話外,將放棄洛陽,威脅咱們不得南下漢中、湖廣,不然就如多鐸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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