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遼東地區,金州衛,即寧海城中,李應仁皺眉,看著搜刮來的地圖。


    附近的南灣嶺、王官寨,他都已經拿下,如今需要麵對的敵人, 則是來自於長河鋪、石河堡的敵人。


    雖然,僅僅隻有千餘人,但仍舊不可小覷。


    “總兵,那些漢八旗,還不肯投降。”


    就在他頭疼之際,突然有個把總跑過來,嚷嚷道。


    他定眼一瞧,乃是自己的家丁,不由得瞪大眼睛,笑罵道:“瞎嚷嚷什麽。”


    “不過百餘漢八旗,到現在還沒有屈服嗎?”


    “沒呢!”把總憤恨道:“一群賤骨頭,呸!”


    “好了,帶我去瞧瞧!”


    李應仁眉頭一蹙,大步流星而去。


    很快,他就來到了一處校場,這裏是寧海城的八旗訓練場地,如今卻關押著百餘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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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鎧甲被剝離,身穿單衣,凍得直哆嗦,坐在稻草上,相互取暖。


    而離奇的是,幾個火盆, 卻被幾個大漢占據,其餘的人隻能眼饞,而不敢動彈分毫。


    “喲,還真的挺有骨氣的。”


    李應仁拍了拍衣領上的雪花, 看著這群蜷縮的漢八旗, 隨即目光聚攏在幾個火盆上。


    “這幾個是何人?”


    “啟稟總兵,這幾個卑職也不知!”


    把總搖搖頭。


    這時,幾個投降的包衣湊上來。嘀咕幾句,把總這才道:“這幾個人好像是滿八旗。”


    說著,指著其餘的男人:“他們是漢八旗。”


    “滿八旗?”


    李應仁一楞,看著桀驁不馴的幾個大漢,直接問道:“你們是漢人,他們是滿人,直接搶不就完了?”


    “再凍下去,你們都得死。”


    “那不行!”


    這時,一個靠邊,凍得直哆嗦的的漢子道:“他們是滿八旗,天生就高咱們一等,可不能去搶,不符合規矩……”


    “屁的高人一等!”


    李應仁大怒,直接上前,對著幾個滿人大肆踢打。


    既然這幾日都喝著粥,渾身無力,隻能任由踢打,不一會兒就鼻青臉腫了。


    “看著,你們高貴的滿八旗,隻是咱的手下敗將!”


    “若不是你偷襲,寧海城怎麽會淪落?”


    這時,一個好似牛錄額真的大漢,不得不抬起頭,驕傲道:“奉天府數萬八旗,隻要等他們來到,你們必敗無疑。”


    “漢人隻知道偷襲,詭計多端……”


    “卑鄙無恥的漢人……”


    嘰嘰喳喳之聲傳起,李應仁感覺自己肺都要氣炸了。


    “哼,不知悔改!”


    “所謂的漢八旗,不過是建奴的順民,奴隸罷了,如今竟然覺得有滋有味,可笑至極。”


    “當年的遼東屠殺,爾等父輩,族親,妻兒,多少葬身於建奴之手,今日竟然如此……”


    李應仁怒其不爭,憤怒不止。


    “話不能這麽說,咱們如今是八旗正丁,吃喝不愁,手底下還有包衣,這可比前明強多了——”


    “都是他們不識天兵,大名氣數已盡……”


    幾句反駁聲,引發許多人附和。


    李應仁目光中滿是悲哀。


    雖然不曾來過遼東,但他卻聽聞過父祖說過,當年遼東血流成河,百姓們前赴後繼反抗。。


    如今,竟然成了最忠心的奴才。


    哀莫大於心死。


    李應仁沉聲道:“將這幾個滿人另行安排。”


    說著,他腳步飛快而去。


    他不想再見到這些建奴的順民。


    這時,石繼祖趕回來,見其臉色不虞,忙問緣由。


    “哈哈哈,應仁,不必為這些人慪氣。”


    石繼祖大笑道:“能夠成為漢八旗的,都是建奴特地篩選留下的順民,專門送死看家的。”


    “這些仿佛家奴一樣的漢八旗,怎麽可能會反正呢?你這是緣木求魚啊!”


    “你說的對!”


    李應仁反省道:“我看這些人戰力不錯,就想著收為己用,但不曾想,其成了建奴幫凶多年,早已經習慣了。”


    “繼祖,你來作甚?”


    說完,李應仁才反應過來,虎目中滿是好奇。


    “我去城外抄家了。”


    石繼祖得意道:“城內才千戶人家,還都是所謂的漢八旗,城外盡是莊園,錢糧數不清……”


    說著,他抑製不住心中的激動:“抄了二十來座田莊,糧食收獲超過十萬石,足夠咱們過冬了……”


    “過冬是足夠了,但兵力不足。”


    李應仁望著雪花不斷地天空,厚雪積壓的屋簷,無奈道:“幾座小城,談何來驚擾遼東?”


    “如果不能擴軍,咱們開春就危險了。”


    “李總兵,你說那些順民在漢八旗,那些硬骨頭在哪?”


    石繼祖搖搖頭,提示道。


    “要麽殺光了,要麽餓死了……”


    “不,雖然七八成的人不在了,但到底有些還在,隻不過變成了包衣。”


    所謂的包衣,即世襲的家奴,一般來源於俘虜,獲罪人等,由於滿清半奴隸製的情況,如今的包衣等於牲畜。


    “包衣,包衣!”


    李總兵呢喃道,眼睛一亮:“相較於過上人上人的漢八旗,受苦受累的包衣,反而是最佳的人選。”


    “走,咱們去城外!”


    “大雪呢!”


    “來不及了。”


    一行人出了城,見到缺衣短食的包衣們。


    “挪用些糧食給他們過冬!”


    李應仁憐憫道。


    他來到一處破舊的土房,火炕冰冷,一家人蜷縮著迎接。


    而家中的柴火,卻寥寥無幾。


    “怎麽不去山中砍柴?”


    看著骨瘦如柴的老頭,李應仁問道。


    “沒得主子的命令,小人們怎麽敢私自砍柴……”


    老頭哆嗦道:“往日大雪前主子就會派人傳話,今個倒是晚了許多。”


    李應仁心中一歎。


    雖然不過幾十年,但滿清對於遼東的控製,已然深入骨髓。


    “今日開始,你們都可以去砍柴了。”


    說完,李應仁整理下情緒,繼續尋訪起來。


    不出意料,大多數額的包衣,經過了兩代人的潛移默化,已經成為了合格的奴才。


    “必須改變!”


    李應仁咬著牙,注視著石繼祖:“又是任由不管,咱們在遼東就是無根浮萍。”


    “談何打敗滿清,又談何收複遼東?”


    “那應該怎麽辦?”


    石繼祖沉默一會兒,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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