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光複後,天下混元一統就成了定局。</p>


    在用人方麵,或者說是治理方便,朱誼汐也有自己標準。</p>


    簡單來說,就是南強北緩。</p>


    即,在太平多年的南方,選用強勢官吏來推行新政,而在殘破的北方選用傳統且緩和官吏進行治理。</p>


    例如,江蘇省、浙江等地,基本上沒減免什麽賦稅,而山東、北直隸、陝西、河南等地,基本上減免一至三年不等的賦稅。</p>


    至於為增加人口,更是停了五年徭役。</p>


    這在南方是不可想象的。</p>


    甚至明朝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南直隸出身的人不得擔任戶部尚書,生怕其對自己鄉梓手軟。</p>


    當然,說到江南賦稅重的問題,其實這是個偽命題。</p>


    總有人舉例,什麽南直隸賦稅占朝廷收入兩成,從而顯示江南百姓負擔重,以一己之力養活大明朝等,其實更是公知們的偏言。</p>


    總體來說,南直隸之所以賦稅高,主要由兩方麵構成。</p>


    一者,是大量的官田存在。</p>


    正所謂經濟決定政治,而政治又是經濟的反饋。</p>


    首先,官田的賦稅基本上五五分成,元廷的官田(宋朝文武宗室之田)、張士誠的親貴家屬之田,統統成了大明的囊中之物。</p>


    而明初又屢興大桉,如明初四大桉,幾乎將朝廷的中上層官僚清洗一空,這些文官武將多是江南人,其田地阡陌縱橫,也成了官田。</p>


    最後,就是遷江南豪強入鳳陽,抄沒了大量的田地。</p>


    由此,在洪武年間,江南地區的官田數量,占據了總田畝的七成。</p>


    例如洪武末年,蘇州總田畝為九萬五千頃,而官田則是六萬頃,抄沒的田地又占據官田的三分之一。</p>


    官田占比最高的,在昆山,由於那裏富豪雲集,官田達到了恐怖的八成。</p>


    所以,可以肯定的說,南直隸大部分百姓、士紳所耕種的土地,其成分都是官田,所以賦稅才是全國最高。</p>


    二來,則是因為明朝兩百多年,喜歡用糧食來統計賦稅,江南地區的許多賦稅被以糧食來計算,所以才如此奇高。</p>


    而像是絲、麻、棉等農作物也統一折換成糧食,好方便統計。</p>


    所以,明朝兩百年來,南直隸抱怨頗多,但從來隻有說徭役重,而沒說賦稅重的,因為他們都是偷種官田,薅大明朝廷的羊毛。</p>


    而苛重的白糧役問題,即江南百姓自己運糧去京師,原本南京不遠,結果被迫運送至北京,導致家破人亡的政策,到了萬曆年間開始改折白銀運解。</p>


    而說到前麵提到的官田問題,也坑了後來的滿清一把。</p>


    滿清得到明廷的魚鱗冊後,大為興奮,興致盎然來到南方準備把官田收來分給八旗們,結果卻引來了全江南的反對。</p>


    因為所有的官田、軍田,都被地主士紳,乃至於百姓們占盡,你可以收重稅,但卻不能讓他們交出土地。</p>


    一係列的造反起義活動,甚至被取消了大量的功名也不妥協後,滿清最後隻能屈服。</p>


    而對於朱誼汐來說,江南地區七成土地都改稻種桑棉,糧稅再收基本上沒有什麽意義了。</p>


    還不如順勢而為,多征收一些商稅,如棉、麻、絲等,也比收糧食來的多。</p>


    所以減免糧食就惠而不費了。</p>


    “戶部對於安徽、江蘇也要用點心,不催逼一番,欠稅是難拿回來的。”</p>


    “另外,考成法也要利用起來,欠稅收不齊的,就貶斥免官,莫要縱容。”</p>


    皇帝提點了一番,這也是他單獨會見趙舒的原因所在。</p>


    而首輔親掌戶部,更是他對於明清兩朝的經驗之談,錢能通神。</p>


    趙舒自然也明白皇帝對於錢財的重視,但他覺得這不是皇帝叫他來的主要目的。</p>


    索性他很有耐心,就這般靜靜地等著。</p>


    欣賞著雨敲琉璃瓦的聲響,良久,皇帝也不再猶豫,直接道:“內帑的金花銀說到底還是地方賦稅,還是由戶部來收吧!”</p>


    “陛下——”</p>


    趙舒一驚,心中暗歎不好。</p>


    欲將取之,必先與之,皇帝這是以退為進啊!</p>


    皇帝的內帑兩大來源,金花銀和鈔關,而金花銀是江西、湖廣、南直隸等地運輸不暢且邊遠地界,由收糧折改為銀,一年約莫一兩百萬兩。</p>


    “內帑本就不足,若是沒了金花銀,豈不是委屈了陛下?朝野怕是對老臣彈劾不止了……”</p>


    趙舒連忙說道,臉上寫滿了苦澀。</p>


    “這樣啊!”</p>


    朱誼汐若有所悟:“但皇帝一言九鼎記既然說出來了,就一定要兌現。”</p>


    “這樣吧!”</p>


    說著,皇帝突然又道:“運河的鈔關也由朝廷直領,某就隻要海關之稅吧!”</p>


    “海關?”趙舒皺眉,對於這個詞匯瞬間領悟了幾分,這是關乎海外的錢財之事,類似於市舶司。</p>


    “老臣不解。”</p>


    “市舶司終究是太窄了。”</p>


    朱誼汐坦然道:“區區大明,隻有局限在月港、南京兩地也太少了,朕有意,在廣州、福州、寧波、杭州、鬆江、天津,新開這六地進出口商岸,合計南京、月港,即爲八大海關,抽取關稅。”</p>


    “八大海關——”趙舒呢喃道,臉色變幻不斷,心中不斷地思量著利弊。</p>


    母庸置疑,此時的海關雖然不知其利,但光是南京的市舶司,一年就抽取了三十餘萬兩的賦稅,</p>


    即使是八大海關,也不過兩百餘萬兩。</p>


    運河八大鈔關,萬曆年間也不過二三十萬兩,而金花銀兩百萬兩,如此與八大海關相差不離。</p>


    但顯然,皇帝實行海運後,海關的潛力必然比內運大,其未來大有可圖。</p>


    朝廷理論上來說是要吃虧的。</p>


    但表麵上朝廷不吃虧,皇帝也歡喜,這樣不是最好嗎?</p>


    對此,趙舒很識趣地說道:“臣等豈能讓陛下供給困難,天下必然罪臣,金花銀則納入戶部,而鈔關則萬不可轉移……”</p>


    </p>


    說著,他貼心道:“海關之設還未開始,為避免宮廷不足,金花銀以十年之期再轉也不遲。”</p>


    “十年太久。”</p>


    皇帝搖頭,心中對於趙舒的貼心很滿意:“就三年吧,三年後金花銀就由朝廷領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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