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p>
張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天津府並無合適的女工？”</p>
“嘿嘿，朝廷實行路引製，出鄉百裏須得路引，天津府治在直沽縣，最近的靜海縣都隔一百多裏……”</p>
“那你可以去靜海縣啊！”</p>
“但靜海不及直沽方便，大沽口逆河而上，直接卸貨即可。”</p>
商人苦著臉道：“靜海縣須得過三角澱，過運河，麻煩的很。”</p>
“路引乃朝廷根本，萬不可廢棄。”</p>
張祺搖搖頭，連忙拒絕。</p>
這種關乎朝廷政策，他真的幫不到忙。</p>
如果在其他地方還能鑽個漏洞，但是在京畿之地，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p>
不過他心裏倒是記下來，天津開工場已經越來越難，還得找個好地方才行。</p>
從天津乘船北上，運河擁擠，比海運著實慢了不少，不過勝在安穩，不虞風浪襲擾。</p>
剛出天津城數十裏，打開窗戶，就見兩夥人在喊打喊殺，不亞於械鬥。</p>
”京畿附近竟有此事？”</p>
派人一問，下人回道：“一夥人在集子裏招工，而且還是女工，鄉民們都言語是人販子，所以就打了起來。”</p>
不一會兒，衙役們忙趕來，製止了這場獎起的械鬥。</p>
張祺搖搖頭，不曾向天津缺人，缺到這種境地。</p>
待他回到京城，就去了玉泉山莊，匯報著情況。</p>
“您稍等片刻。”</p>
宦官客氣地搬來瓜果茶水，張祺也不客氣，笑著應下，幾個金豆子就悄悄賞下。</p>
這是他一貫的風格，對於皇帝身邊的人一律親善之。</p>
而最容易得到親近的，莫過於金錢的魅力了。</p>
果然見到了他的打賞，宦官們堆起了笑臉。</p>
張祺吃了幾個瓜子，就見到一名三十來歲的官員回來。</p>
黃宗羲，他從重慶宣旨回來了？</p>
打起精神，張祺笑著點點頭。</p>
這樣有前途的官吏，尤其還是給事中，值得交往和尊重，這些人可是最喜歡彈劾外戚的。</p>
黃宗羲也見到了這位皇帝的禦用商人，老丈人，隨意點點頭，然後直接略過，絲毫沒有談話的興致。</p>
</p>
張祺不以為意，整理下衣裳，在宦官的帶領下覲見皇帝。</p>
“老臣張祺，叩見陛下。”</p>
“起來吧，賜座。”</p>
對於張祺這樣的自己人，朱誼汐給了他一個笑臉，問道：“台灣府的近況如何？”</p>
“稟陛下，台灣府丁口日增，福建上下遷徙者眾，已經不缺勞力，但也正是如此，糖寮也越發多了……”</p>
張祺一五一十地述說著台灣府情況。</p>
種甘蔗的人越來越多，紅糖也是越來越多，西夷人的采購也是有數的，所以價格必然會降低。</p>
糖商行會成立隻是製止內耗，隻是起到揚湯止沸的作用。</p>
“既然西夷價賤，那就多運一些來往內地，雖然有些運費，但好歹也能多賺些，江南，京畿都有天下巨城，想必吃糖的人不少。”</p>
皇帝對此不以為意：“且朝鮮，日本等國，也甚愛紅糖，莫要專盯著西夷，畏懼那運費。”</p>
“陛下所言甚是。”</p>
張祺忙拍馬屁，然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那些蒙古人他是也沒見過糖，今後咱們不僅能用茶，也能用糖。”</p>
“沒錯，舉一反三嘛！”</p>
朱誼汐滿意地點點頭。</p>
而對於白糖，早在嘉靖年間就已經出現。</p>
傳說是明朝嘉靖年間，福建泉州路南安縣的一家製糖戶，無意中發現牆上的黃泥因下雨濕透掉落到黑糖裏，不但沒有毀掉糖，反而讓黑糖變得雪白。</p>
這戶人家經過不斷摸索，發明了黃泥水脫色製白糖法。</p>
不過，這種白糖與後世白如雪的白糖不同，隻是呈現出黃白色，例如此時的饅頭，不可能是真正的乳白色。</p>
即使是這種白糖，也能賣到紅糖的數倍，隻是工藝較為複雜罷了。</p>
朱誼汐可對此不滿足，他要製造真正的白糖，即雪糖。</p>
木炭，過濾紗布，燒開，蒸發濃縮，這就是法門。</p>
“糖價不穩，那就放棄一些糖寮，專心賣甘蔗，賣紅糖。”</p>
皇帝提點道：“辛苦熬製出來的紅糖，賺的還不如經手的多，放棄一些總是好的。”</p>
“草原，高原，數不清的買賣等著。”</p>
談起生意來，朱誼汐倒是樂趣無窮，滔滔不絕地述說著。</p>
身為皇帝，如今隻要有點子，就能夠直接產生大量的利益，誰也不敢跟皇帝做對。</p>
權勢是財富的靠山，什麽地位的人擁有什麽樣的財富。</p>
憑借著在台灣府的收入，幾乎可以與海關相媲美，對於內帑來說，這幾年是最輕鬆的。</p>
“買來的這些紅糖預備著，男爵百斤，子爵兩百，依次類推。”</p>
“文武百官們也別落下，拿出兩千石來賜下，就當作中秋節的賞賜了。”</p>
談完了生意，忽然皇帝想起了什麽，抽出一本奏疏來，打開一覽，問道：“你從天津來，對於其情況可曾知曉？”</p>
“老臣不知！”</p>
張祺有些茫然。</p>
“靜海縣、武清縣等上疏，言語天津城中大量拐帶婦女，以至於家庭破碎，百姓狼狽。”</p>
“可有此事？”</p>
聽到了這番話，張祺這才恍然，忙拱手：“臣倒是從一些商賈口中聽到，天津的女工不足……”</p>
原來，中興機盛行後，生產效率倍增，商人們有利可圖，開始大肆擴充工場，天津城的女工反而成了稀罕物，月錢不斷提高。</p>
而商人們從骨子裏就透出著吝嗇。</p>
他們於是就從府城附近的鄉裏招工，以女工一半的價格招來，壓低成本。</p>
而受限於路引製度，天津府城附近的女工們被招募的七七八八。</p>
由於紡織工月錢高，女工們都樂意留下。</p>
而這時，男人們發現姐妹、女兒不願意回來，娶妻生子也成了渴望，所以就以為這群商人是誘拐婦女的人販子，大打出手。</p>
武清縣、靜海縣等天津下轄的鄉紳們紛紛震怒，如此大規模的拐賣，太可惡了。</p>
所以大範圍的鼓動起來，縣衙受不了壓力，隻能上疏朝廷。</p>
由於天津府地處京畿，朝聞夕至，內閣自然也重視起來。</p>
票擬建議，著天津府查辦拐帶之事，巡防營可酌情出動。</p>
朱誼汐覺得有些蹊蹺，命東廠去查詢，正好張祺回來，碰上了。</p>
張祺若有所思：“你的意思，天津府並無合適的女工？”</p>
“嘿嘿，朝廷實行路引製，出鄉百裏須得路引，天津府治在直沽縣，最近的靜海縣都隔一百多裏……”</p>
“那你可以去靜海縣啊！”</p>
“但靜海不及直沽方便，大沽口逆河而上，直接卸貨即可。”</p>
商人苦著臉道：“靜海縣須得過三角澱，過運河，麻煩的很。”</p>
“路引乃朝廷根本，萬不可廢棄。”</p>
張祺搖搖頭，連忙拒絕。</p>
這種關乎朝廷政策，他真的幫不到忙。</p>
如果在其他地方還能鑽個漏洞，但是在京畿之地，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p>
不過他心裏倒是記下來，天津開工場已經越來越難，還得找個好地方才行。</p>
從天津乘船北上，運河擁擠，比海運著實慢了不少，不過勝在安穩，不虞風浪襲擾。</p>
剛出天津城數十裏，打開窗戶，就見兩夥人在喊打喊殺，不亞於械鬥。</p>
”京畿附近竟有此事？”</p>
派人一問，下人回道：“一夥人在集子裏招工，而且還是女工，鄉民們都言語是人販子，所以就打了起來。”</p>
不一會兒，衙役們忙趕來，製止了這場獎起的械鬥。</p>
張祺搖搖頭，不曾向天津缺人，缺到這種境地。</p>
待他回到京城，就去了玉泉山莊，匯報著情況。</p>
“您稍等片刻。”</p>
宦官客氣地搬來瓜果茶水，張祺也不客氣，笑著應下，幾個金豆子就悄悄賞下。</p>
這是他一貫的風格，對於皇帝身邊的人一律親善之。</p>
而最容易得到親近的，莫過於金錢的魅力了。</p>
果然見到了他的打賞，宦官們堆起了笑臉。</p>
張祺吃了幾個瓜子，就見到一名三十來歲的官員回來。</p>
黃宗羲，他從重慶宣旨回來了？</p>
打起精神，張祺笑著點點頭。</p>
這樣有前途的官吏，尤其還是給事中，值得交往和尊重，這些人可是最喜歡彈劾外戚的。</p>
黃宗羲也見到了這位皇帝的禦用商人，老丈人，隨意點點頭，然後直接略過，絲毫沒有談話的興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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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祺不以為意，整理下衣裳，在宦官的帶領下覲見皇帝。</p>
“老臣張祺，叩見陛下。”</p>
“起來吧，賜座。”</p>
對於張祺這樣的自己人，朱誼汐給了他一個笑臉，問道：“台灣府的近況如何？”</p>
“稟陛下，台灣府丁口日增，福建上下遷徙者眾，已經不缺勞力，但也正是如此，糖寮也越發多了……”</p>
張祺一五一十地述說著台灣府情況。</p>
種甘蔗的人越來越多，紅糖也是越來越多，西夷人的采購也是有數的，所以價格必然會降低。</p>
糖商行會成立隻是製止內耗，隻是起到揚湯止沸的作用。</p>
“既然西夷價賤，那就多運一些來往內地，雖然有些運費，但好歹也能多賺些，江南，京畿都有天下巨城，想必吃糖的人不少。”</p>
皇帝對此不以為意：“且朝鮮，日本等國，也甚愛紅糖，莫要專盯著西夷，畏懼那運費。”</p>
“陛下所言甚是。”</p>
張祺忙拍馬屁，然後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那些蒙古人他是也沒見過糖，今後咱們不僅能用茶，也能用糖。”</p>
“沒錯，舉一反三嘛！”</p>
朱誼汐滿意地點點頭。</p>
而對於白糖，早在嘉靖年間就已經出現。</p>
傳說是明朝嘉靖年間，福建泉州路南安縣的一家製糖戶，無意中發現牆上的黃泥因下雨濕透掉落到黑糖裏，不但沒有毀掉糖，反而讓黑糖變得雪白。</p>
這戶人家經過不斷摸索，發明了黃泥水脫色製白糖法。</p>
不過，這種白糖與後世白如雪的白糖不同，隻是呈現出黃白色，例如此時的饅頭，不可能是真正的乳白色。</p>
即使是這種白糖，也能賣到紅糖的數倍，隻是工藝較為複雜罷了。</p>
朱誼汐可對此不滿足，他要製造真正的白糖，即雪糖。</p>
木炭，過濾紗布，燒開，蒸發濃縮，這就是法門。</p>
“糖價不穩，那就放棄一些糖寮，專心賣甘蔗，賣紅糖。”</p>
皇帝提點道：“辛苦熬製出來的紅糖，賺的還不如經手的多，放棄一些總是好的。”</p>
“草原，高原，數不清的買賣等著。”</p>
談起生意來，朱誼汐倒是樂趣無窮，滔滔不絕地述說著。</p>
身為皇帝，如今隻要有點子，就能夠直接產生大量的利益，誰也不敢跟皇帝做對。</p>
權勢是財富的靠山，什麽地位的人擁有什麽樣的財富。</p>
憑借著在台灣府的收入，幾乎可以與海關相媲美，對於內帑來說，這幾年是最輕鬆的。</p>
“買來的這些紅糖預備著，男爵百斤，子爵兩百，依次類推。”</p>
“文武百官們也別落下，拿出兩千石來賜下，就當作中秋節的賞賜了。”</p>
談完了生意，忽然皇帝想起了什麽，抽出一本奏疏來，打開一覽，問道：“你從天津來，對於其情況可曾知曉？”</p>
“老臣不知！”</p>
張祺有些茫然。</p>
“靜海縣、武清縣等上疏，言語天津城中大量拐帶婦女，以至於家庭破碎，百姓狼狽。”</p>
“可有此事？”</p>
聽到了這番話，張祺這才恍然，忙拱手：“臣倒是從一些商賈口中聽到，天津的女工不足……”</p>
原來，中興機盛行後，生產效率倍增，商人們有利可圖，開始大肆擴充工場，天津城的女工反而成了稀罕物，月錢不斷提高。</p>
而商人們從骨子裏就透出著吝嗇。</p>
他們於是就從府城附近的鄉裏招工，以女工一半的價格招來，壓低成本。</p>
而受限於路引製度，天津府城附近的女工們被招募的七七八八。</p>
由於紡織工月錢高，女工們都樂意留下。</p>
而這時，男人們發現姐妹、女兒不願意回來，娶妻生子也成了渴望，所以就以為這群商人是誘拐婦女的人販子，大打出手。</p>
武清縣、靜海縣等天津下轄的鄉紳們紛紛震怒，如此大規模的拐賣，太可惡了。</p>
所以大範圍的鼓動起來，縣衙受不了壓力，隻能上疏朝廷。</p>
由於天津府地處京畿，朝聞夕至，內閣自然也重視起來。</p>
票擬建議，著天津府查辦拐帶之事，巡防營可酌情出動。</p>
朱誼汐覺得有些蹊蹺，命東廠去查詢，正好張祺回來，碰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