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八月即飛雪，在北京歡度中秋佳節時，遙遠的綏遠省，卻在開始準備過冬了。</p>
陸陸續續重建的九原城，此時圍牆修了一半，但仍舊抵擋住了寒風，讓廣大牧民歡喜不已。</p>
綏遠省新建後，成立四府，分別為歸化、九原、河套、東勝。</p>
其中荒蕪的九原（包頭）由於位置的優勢，所以成為了首府，開始大規模地修建城池來。</p>
曆經兩載，在物資人力的缺乏下，九原城算是建了大半。</p>
厚實的城門洞外，一個漢子正縮著脖子在門口原地踱著步子、仿佛這樣能稍稍暖和一點，他和其它牧民和百姓一起，好奇地看著城外的陣仗。</p>
草地漸漸枯黃，寒風席卷，灰塵彌漫開來，但依舊無法阻止明軍的外出。</p>
同樣，被這群明軍震懾住的牧民們，隻能徘回在城外，等著這群人先進去。</p>
待這夥規模龐大的隊伍入城後，其他的牧民們這才緩緩入城。</p>
“牌子呢？”守門的有兩個，分別用蒙古話和漢話問詢。</p>
“這呢——”紹布一驚，忙不迭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p>
正麵，九原府.西.第九千戶.紹布。</p>
背麵則寫著其生辰樣貌。</p>
這是身份牌，乃是綏遠省編戶的最大成就，來往入城必須要檢驗身份牌。</p>
“進去吧！”見描述無誤，守衛擺擺手，</p>
“紹布，你怎麽才來？”</p>
“碰到頭老狼。”</p>
紹布得意地指了指馬背上的屍體，笑道：“這能換不少錢吧！”</p>
“估摸著值點錢。”那日鬆瞥了一眼，跺了跺腳：“快走吧，待會天黑了人家就關門了。”</p>
“啊？”</p>
被拉扯著，二人來到了一條大街，繁華熱鬧。</p>
鱗次櫛比的屋舍，此起彼伏的吆喝，隨風飄揚的旗幟，讓紹布挪不開眼睛。</p>
一整條街都是鋪麵，來往的蒙古人、漢人不計其數，摩肩擦踵，兩人行走其中，竟然有些出汗了。</p>
那日鬆對此熟視無睹，但紹布卻驚奇的很，左看看又瞅瞅，怎麽也不過癮。</p>
這是九原府的最大商業街，除了商隊經營的店鋪外，大量的小商販和普通牧民，都在街麵擺攤，蹭點人氣。</p>
“陶罐，鹽巴，茶葉，鐵鍋，布，竟然還有用舊的衣裳，毯子，真便宜……”</p>
“什麽都有，東西還挺多的。”</p>
紹布張大了嘴巴，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物資充裕。</p>
隻要有錢，什麽都能買到。</p>
“對了，你兒子蘇合還在生病吧？”那日鬆看著其大驚小怪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什麽，猛然問道。</p>
“沒事的，我已經請廟裏喇嘛祈福了……”紹布無所謂地擺擺手。</p>
綏遠的政策，每個百戶、副千戶、千戶部落，必須建立寺廟、學堂。</p>
你甚至可以沒有學堂，但必須要有寺廟。</p>
“你這樣的話，蘇合好不好隻能看佛祖。”那日鬆責怪道：“城裏有藥鋪，可以請漢人大夫看看，很快就好的。”</p>
“待會吧，我們先去把東西賣了。”</p>
紹布牽著馬，指著馬背兩側滿滿當當的背簍。</p>
倆人忙不迭前往最大的商鋪售賣。</p>
九原府的商人們都有了默契，輕易不會突破底價，但價格也不太低，怕朝廷稅收太少來算賬。</p>
所以紹布辛苦打來的幾件貂皮，每件隻賣了五塊銀圓，而野狼皮較為完整，加上肉，算作添頭，賣了五毫。</p>
</p>
由此跑了大半年的額外收入，紹布隻得了二十塊五毫。</p>
看上去很高，實際上九原府的物價也高。</p>
一口十斤重的鐵鍋，在太原隻要五毫，但在九原府就賣五塊銀圓，價格達到了十倍。</p>
但在蒙古漢子們看來，一張貂皮換一口鍋，值得。</p>
畢竟有人賣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p>
“鹽一毫一斤，糧食五塊一石，布三塊一匹，茶磚（四斤）一塊要四塊銀圓……”</p>
紹布聽著那日鬆如數家珍的報著價格，一時間感覺自己太窮了。</p>
“這就貴了？”那日鬆笑道：“上好的絲綢一匹三五十塊不止，最普通的鐵刀也要五塊錢，九原城的玩樂多了，你這點錢不夠看。”</p>
“茶磚是要的，鹽也要，賽罕也是大姑娘了，要弄絹布做衣裳，不然可嫁不出去，糧食可得買些過冬……”</p>
細細一數，剛才的銀錢轉眼就花了精光，紹布的眉眼卻滿是喜色。</p>
天快黑了，那日鬆把他帶回家，好酒好菜招待著。</p>
“咦，你這是漢人的房子？咱可不習慣，還是氈房好。”</p>
見到寬敞明亮的磚瓦房，紹布驚了，滿眼的羨慕，卻口是心非道。</p>
“氈房有氈房的好，但這漢房也有漢房的好。”</p>
那日鬆略微抬起下巴，驕傲道：“再大的風雨，也淋不到我身上。”</p>
“那日鬆，那你以後就待在城裏了？不要牛羊了？”</p>
紹布不解道。</p>
“我吃的大可汗（指紹武皇帝）的糧食，每個月能拿兩石糧，兩塊銀圓，哪怕天上下石頭，河裏的水都幹了，羊群都死了，我也能拿到。”</p>
那日鬆驕傲道：“這大瓦房，也是便宜賣給我的，隻要二十塊銀圓，你們想買一百塊都不止呢。”</p>
“給大可汗當兵，還有錢拿？”紹布徹底懵了，當兵打仗不是義務嗎？</p>
“這是當然。”那日鬆輕笑道：“馬，刀，鎧甲，箭失，都由朝廷發，我就出個人就行了……”</p>
話語中的傲氣，怎麽掩蓋不住。</p>
紹布又看看他一家人穿著漂亮衣裳。</p>
望向桌子，肉就擺了兩盤，饅頭蒸了十個，還有一壇酒。</p>
“咱們這就肉便宜，還沒糧食貴，你慢慢吃啊——”</p>
看著狼吞虎咽的紹布，那日鬆心中卻滿是幸運。</p>
普通牧民一年也吃不到幾回肉，普通時候都吃奶製的東西，他當然參軍真是太幸運了。</p>
雖然餉錢少，物價貴，但朝廷發糧食，轉賣一遭就能賺一比。</p>
實在沒辦法，還能用錢買肉，肉價隻有糧價的三成，窮得隻能吃肉了真不是個調侃。</p>
沒辦法，九原的耕地太少，不足以支用，隻能從歸化城運輸，五塊一石已經很不錯了。</p>
招募的萬餘騎兵，則成了九原城第一批住戶。</p>
而這邊，風塵仆仆的綏遠巡撫張國維回到府邸，滿臉的興奮之色：“九原府竟然有銅礦和鐵礦，真是天助我也啊！”</p>
“朝廷又得送錢來了。”</p>
陸陸續續重建的九原城，此時圍牆修了一半，但仍舊抵擋住了寒風，讓廣大牧民歡喜不已。</p>
綏遠省新建後，成立四府，分別為歸化、九原、河套、東勝。</p>
其中荒蕪的九原（包頭）由於位置的優勢，所以成為了首府，開始大規模地修建城池來。</p>
曆經兩載，在物資人力的缺乏下，九原城算是建了大半。</p>
厚實的城門洞外，一個漢子正縮著脖子在門口原地踱著步子、仿佛這樣能稍稍暖和一點，他和其它牧民和百姓一起，好奇地看著城外的陣仗。</p>
草地漸漸枯黃，寒風席卷，灰塵彌漫開來，但依舊無法阻止明軍的外出。</p>
同樣，被這群明軍震懾住的牧民們，隻能徘回在城外，等著這群人先進去。</p>
待這夥規模龐大的隊伍入城後，其他的牧民們這才緩緩入城。</p>
“牌子呢？”守門的有兩個，分別用蒙古話和漢話問詢。</p>
“這呢——”紹布一驚，忙不迭從懷中掏出一塊木牌：</p>
正麵，九原府.西.第九千戶.紹布。</p>
背麵則寫著其生辰樣貌。</p>
這是身份牌，乃是綏遠省編戶的最大成就，來往入城必須要檢驗身份牌。</p>
“進去吧！”見描述無誤，守衛擺擺手，</p>
“紹布，你怎麽才來？”</p>
“碰到頭老狼。”</p>
紹布得意地指了指馬背上的屍體，笑道：“這能換不少錢吧！”</p>
“估摸著值點錢。”那日鬆瞥了一眼，跺了跺腳：“快走吧，待會天黑了人家就關門了。”</p>
“啊？”</p>
被拉扯著，二人來到了一條大街，繁華熱鬧。</p>
鱗次櫛比的屋舍，此起彼伏的吆喝，隨風飄揚的旗幟，讓紹布挪不開眼睛。</p>
一整條街都是鋪麵，來往的蒙古人、漢人不計其數，摩肩擦踵，兩人行走其中，竟然有些出汗了。</p>
那日鬆對此熟視無睹，但紹布卻驚奇的很，左看看又瞅瞅，怎麽也不過癮。</p>
這是九原府的最大商業街，除了商隊經營的店鋪外，大量的小商販和普通牧民，都在街麵擺攤，蹭點人氣。</p>
“陶罐，鹽巴，茶葉，鐵鍋，布，竟然還有用舊的衣裳，毯子，真便宜……”</p>
“什麽都有，東西還挺多的。”</p>
紹布張大了嘴巴，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物資充裕。</p>
隻要有錢，什麽都能買到。</p>
“對了，你兒子蘇合還在生病吧？”那日鬆看著其大驚小怪的樣子，忽然想到了什麽，猛然問道。</p>
“沒事的，我已經請廟裏喇嘛祈福了……”紹布無所謂地擺擺手。</p>
綏遠的政策，每個百戶、副千戶、千戶部落，必須建立寺廟、學堂。</p>
你甚至可以沒有學堂，但必須要有寺廟。</p>
“你這樣的話，蘇合好不好隻能看佛祖。”那日鬆責怪道：“城裏有藥鋪，可以請漢人大夫看看，很快就好的。”</p>
“待會吧，我們先去把東西賣了。”</p>
紹布牽著馬，指著馬背兩側滿滿當當的背簍。</p>
倆人忙不迭前往最大的商鋪售賣。</p>
九原府的商人們都有了默契，輕易不會突破底價，但價格也不太低，怕朝廷稅收太少來算賬。</p>
所以紹布辛苦打來的幾件貂皮，每件隻賣了五塊銀圓，而野狼皮較為完整，加上肉，算作添頭，賣了五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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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跑了大半年的額外收入，紹布隻得了二十塊五毫。</p>
看上去很高，實際上九原府的物價也高。</p>
一口十斤重的鐵鍋，在太原隻要五毫，但在九原府就賣五塊銀圓，價格達到了十倍。</p>
但在蒙古漢子們看來，一張貂皮換一口鍋，值得。</p>
畢竟有人賣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p>
“鹽一毫一斤，糧食五塊一石，布三塊一匹，茶磚（四斤）一塊要四塊銀圓……”</p>
紹布聽著那日鬆如數家珍的報著價格，一時間感覺自己太窮了。</p>
“這就貴了？”那日鬆笑道：“上好的絲綢一匹三五十塊不止，最普通的鐵刀也要五塊錢，九原城的玩樂多了，你這點錢不夠看。”</p>
“茶磚是要的，鹽也要，賽罕也是大姑娘了，要弄絹布做衣裳，不然可嫁不出去，糧食可得買些過冬……”</p>
細細一數，剛才的銀錢轉眼就花了精光，紹布的眉眼卻滿是喜色。</p>
天快黑了，那日鬆把他帶回家，好酒好菜招待著。</p>
“咦，你這是漢人的房子？咱可不習慣，還是氈房好。”</p>
見到寬敞明亮的磚瓦房，紹布驚了，滿眼的羨慕，卻口是心非道。</p>
“氈房有氈房的好，但這漢房也有漢房的好。”</p>
那日鬆略微抬起下巴，驕傲道：“再大的風雨，也淋不到我身上。”</p>
“那日鬆，那你以後就待在城裏了？不要牛羊了？”</p>
紹布不解道。</p>
“我吃的大可汗（指紹武皇帝）的糧食，每個月能拿兩石糧，兩塊銀圓，哪怕天上下石頭，河裏的水都幹了，羊群都死了，我也能拿到。”</p>
那日鬆驕傲道：“這大瓦房，也是便宜賣給我的，隻要二十塊銀圓，你們想買一百塊都不止呢。”</p>
“給大可汗當兵，還有錢拿？”紹布徹底懵了，當兵打仗不是義務嗎？</p>
“這是當然。”那日鬆輕笑道：“馬，刀，鎧甲，箭失，都由朝廷發，我就出個人就行了……”</p>
話語中的傲氣，怎麽掩蓋不住。</p>
紹布又看看他一家人穿著漂亮衣裳。</p>
望向桌子，肉就擺了兩盤，饅頭蒸了十個，還有一壇酒。</p>
“咱們這就肉便宜，還沒糧食貴，你慢慢吃啊——”</p>
看著狼吞虎咽的紹布，那日鬆心中卻滿是幸運。</p>
普通牧民一年也吃不到幾回肉，普通時候都吃奶製的東西，他當然參軍真是太幸運了。</p>
雖然餉錢少，物價貴，但朝廷發糧食，轉賣一遭就能賺一比。</p>
實在沒辦法，還能用錢買肉，肉價隻有糧價的三成，窮得隻能吃肉了真不是個調侃。</p>
沒辦法，九原的耕地太少，不足以支用，隻能從歸化城運輸，五塊一石已經很不錯了。</p>
招募的萬餘騎兵，則成了九原城第一批住戶。</p>
而這邊，風塵仆仆的綏遠巡撫張國維回到府邸，滿臉的興奮之色：“九原府竟然有銅礦和鐵礦，真是天助我也啊！”</p>
“朝廷又得送錢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