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發現自己無法輕易征服這高大傲氣的無名,也不再費力丟人,可憐巴巴望向了時之初。


    時之初唇線微微一動,像是有絲笑意刪過,也不言語。明夷隻覺得自己腰上一熱,身體已經毫無重力,輕飄飄往上升,趕緊調整姿勢,穩穩落在馬背上,無名嘶鳴一聲,兩腳踢了幾下,便也屈服了。


    明夷慶幸自己偶爾練練瑜伽,平衡感不是很差,否則方才麵朝下扒在馬背上,啃一嘴鬃毛,那可是精彩之極,定讓無名拋了下去。


    腰上的熱力不見了,是時之初縮回了手。這種發熱的觸感和舉重若輕的力量,就是所謂的內力吧。他,還真是個寶藏。


    “你不上來嗎?”明夷見時之初沒有上馬的意思,隻將韁繩送到他手裏,疑惑道。


    “我走著。”他牽著無名走出院子,到平坦處。


    明夷一臉尷尬:“我沒那麽重吧?你一起不行嗎?”


    “不用。”時之初也不作解釋,輕輕撫了下無名的脖頸,又在馬背上拍了一章,“你拉緊韁繩。”


    明夷無暇多言,趕緊拉住,渾身緊張。無名也同時開始發力,撒開蹄子奔跑起來。


    無名高大,但跑起來十分穩健,剛開始明夷還渾身緊繃,逐漸習慣了它的節奏,也享受起這步步生風的速度感來。


    更讓她感慨的,是陪在身邊的時之初,看不清他的腿腳,上半身如此悠閑,勝似閑庭信步,氣不喘,汗不滴,卻保持著和無名相當的速度,始終在她一臂之遙。


    在這速度中,交談不易,呼呼的風聲打擾。但明夷還是忍不住,想與他說話,大聲喊道:“不累嗎?”


    “習慣了。”他的氣息十分平穩,也並未放聲喊叫,這三個字卻清晰傳入明夷的耳朵,如在耳畔細語一般。


    “哦,累了就上馬。”她也無話好說,張嘴之際,就讓風嗆到喉嚨裏,咳嗽不停。


    “別說話了,風沙大。”他總算說了句有點溫度的話,明夷將這句話理解為關心,雖嗓子眼難受,心裏頭還挺舒坦。


    當然,這舒坦也是包含著巨大的不情願,這和原本的劇本也相差太遠了吧,明夷並沒有想玩什麽我騎著馬你踩著風火輪啊。這一點都不浪漫好不好?


    難道不應該是,輕輕擁在懷裏,縱馬揚鞭,嚇得她嬌呼陣陣,轉頭就鑽他懷裏嗎?就算不給投懷送抱的機會,被他的氣息所圍繞應該很幸福吧。他如此人高馬大,會將她完全籠罩起來,那種安全感,沒誰了……


    明夷想著這錯過的戲碼,眼角都快流下淚來。


    “怎麽?迷了眼睛?”他倒還有幾分細心。


    明夷忙不迭點頭,心中暗想,對啊,對啊,快給我吹吹眼睛,然後四目相對,淚光閃閃呼吸急促,自然而然……


    時之初拽住了無名,它乖巧地停了下來。還未等明夷開始眨著眼睛求吹,時之初已經不見蹤影,隻留一句:“別動,馬上回來。”


    她有一種走錯劇場的荒誕感,什麽?您是那齊天大聖嗎?一個筋鬥雲消失了,留下唐僧在這兒,還有句站著別動!


    幸好,妖怪沒來,時之初倒是很快回來了,一手是一隻灌滿水的養皮囊,一手是已經打濕的帕子,將她扶了下馬:“擦擦眼睛,再喝口水潤潤喉嚨,快到山下了。”


    明夷再無什麽浪漫心思,用帕子幹脆擦了把臉,咕咚咚喝了幾口水:“無名能爬上山嗎?”


    “上山沒問題,隻是速度不如平地。但山頂懸崖那處,它是過不去的,隻能將它留在那兒我們走進去,下山穀。”時之初將羊皮囊接過去,極為自然地喝了兩口,明夷看著他仰頭的模樣,看他側臉剛毅的線條和羊皮囊的圓潤弧形相映生趣,看水沿著他的喉吞咽下去的動作,才信了原來真有人看人喝水看出性感來,並把自己害得又開始口幹舌燥。


    羊皮囊被掛在馬背上,明夷將那方帕子也綁在上麵,迎著風。


    “走吧。”她看著無名驕傲的樣子,羊皮囊和風沙,油然而生一種浪跡天涯的豪邁感,管他前方是何處,有他有馬。


    騎馬登山不若平地,縱使無名已經有些熟悉這些山路,也不敢掉以輕心,步步謹慎,格外踏實。這坡度讓明夷很難在馬上坐穩,全身又僵硬起來。


    在旁邊看熱鬧的時之初看得有趣:“你別那麽緊張,這樣它會被你影響的。”


    明夷的汗都流到了脖子裏,也確實能感受到,她夾緊的腿影響了無名,它也格外緊張起來,步速越來越慢。要命的是,山上清晨下過大霧的樣子,地麵全是濕滑的,有時無名踩到長著青苔的山石上,還會趔趄一下,嚇的明夷幾乎要叫出聲,又怕出聲更刺激到無名,到時它若撒腿亂跑,很可能她會被甩下馬。


    在山上甩下馬可不隻是傷筋動骨那麽簡單,滾著就滾到山崖下,找不到了。


    明夷越想越怕,眼睛裏滿是哀求,看著時之初:“我下馬走行不行?”


    被他一口否決:“以你的速度,那來得及在天黑前出山,天一黑更危險。”


    她不敢說了,怕到時候被他一句,你和馬都留在這兒,我自己去。那就前功盡棄。


    終於有驚無險到了懸崖邊,時之初將無名係在一棵大樹旁,又對它煞有介事地叮囑了幾句。


    明夷看著忍不住偷笑:“這裏會有旁人來嗎?還要係上它怕被偷走?”


    時之初看都沒看她,略帶鄙夷:“不是怕人偷,是怕山上有什麽野馬野驢把它騙了去,到時候跑得沒影了。”


    明夷明白了,摸了把無名的馬鬃:“原來你是這麽經不起誘惑的馬,怎不學你主人的坐懷不亂呢?”


    時之初好奇道:“你怎知我坐懷不亂?”


    明夷欺身過去:“怎麽,你亂過嗎?”


    時之初一副懶得理她的模樣:“走吧,懸崖濕滑,你走前麵,我在後麵護著。”


    明夷卻是繞不過這個話題了:“我記不清了,你那時和我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時之初佯裝不懂:“什麽什麽地步?”


    明夷站於他正麵,問道:“圓房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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