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胡手還未觸到葵娘,隻聽一聲巨響,他健壯肥碩的身體竟似一小小沙包一樣被踢到了空中,撞到二樓的圍欄上,將圍欄壓斷了幾根,恰落在明夷腳下。


    明夷見他臉朝上一臉猙獰,上半身掛在二樓,下半身蕩在半空,怕掉下去瞪大了眼要來抓明夷的腳,明夷心下惡心,使勁兒往他頭頂上踹了一腳。他整個人便直接摔到一樓地上,又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像一頭死豬砸到地麵一般。


    明夷不用往下看,隻需轉臉看洪奕的表情,已經很明白。洪奕櫻唇微啟,雙手互握在胸前,眼角眉梢都是追星少女般的光亮,恨不得跳起來為偶像助威。


    夏幻楓,哦,以馮桓的身份站在廳中,一身月白,繡帶精美,身配琅,發髻未亂,額頭無汗,雖不如時之初那般高大,卻自有一番風流韻味,正配得上玉樹臨風四個字,翩翩佳公子不遑多讓。


    廳中隻餘行露院的花魁娘子與小廝,見地上半死不活的絡腮胡,倉皇無措。


    夏幻楓將地上的絡腮胡拎了出去,近兩百斤的重量,在他手裏像一隻土狗般,分毫不費力。扔到街上,仍未放過,聽哢嗤兩聲,砸暈的絡腮胡痛醒過來,嚎叫不已。


    夏幻楓訓斥一聲:“鬼叫什麽,你髒手碰了我女人,我便斷了它,再叫,我折了你喉嚨。”


    絡腮胡哪敢再開口,晃著兩條斷手,嗚嗚咽咽踉踉蹌蹌跑開了。


    小廝們趕緊過來招呼,夏幻楓搖搖手,往二樓去:“你們先收拾著,不用管我。”


    洪奕身子早已酥軟無骨,挪過去靠在他身上,嗔怪道:“冤家!你都看到他與我拉扯,怎不早些出現,嚇死我了!”


    夏幻楓瞟了眼明夷,笑道:“我見你與那賊說話時,明娘子扛起板凳一副神勇姿態,便想讓你二人表現一下。後頭野豬追美人的戲碼也著實好看,從未見過這麽有趣的場景。”


    聽得他的形容,洪奕也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好啊,你看著我跑成那樣狼狽,還笑話。今晚反正我是沒有氣力了,馮郎請回吧。”


    夏幻楓摟住她,在耳邊說道:“娘子沒有氣力無妨,郎君有的是氣力,好生伺候娘子。”


    洪奕滿臉緋紅,身上更是站不住了,全身倚靠在他身上。


    明夷翻了個白眼:“你二人要纏綿盡管進屋去,別在這兒現眼。我帶的東西在成言那兒,我去拿了給你便走。”


    夏幻楓知她指的是伍謙平的銀子,點了點頭:“我在洪奕屋裏等你。”


    明夷捏了把洪奕的腰:“忍著點兒,別一會兒讓我看到活春宮。”


    洪奕唾了一聲,也不與她計較。


    明夷去邢卿房裏取了東西,把方才的事兒簡單說了,讓二人放心廝磨。


    將銀兩給到夏幻楓手裏,明夷才算是放下了心中擔子,準備回老宅去。


    夏幻楓喊住了她:“今日這一鬧雖然事小,你還是去找殷媽媽交代下。你應當知道她在哪兒。”


    明夷一頭霧水:“為何需要交代?那人會回來找事兒嗎?”


    “應當不會。他既無武功,不算江湖中人,又不似官家,看樣子隻是個混混。不知這長安城裏的規矩,仗著酒膽敢胡來,但凡殷媽媽在,也早給他料理了。隻是,平白無故你也不好去教坊,如今有這個理由,我想你去教坊再探一探。”夏幻楓畢竟老道,想到的事兒總比明夷多一點。


    明夷這才明白了,殷媽媽的靠山一直是他們心中最大的謎。夏幻楓從江湖中打探過,三大幫與她都隻是泛泛之交,台麵上應酬的關係。伍謙平又否定了她與崔氏的關係。更讓明夷介懷的是,她竟然與繆四娘有交情。殷媽媽的舊相好武將與繆四娘的兄長交好,那豈不就是與時之初的阿爺有往來?她身上可能有解開時之初真正身份的鑰匙。僅有此一項,她便義不容辭,要進一步接近殷媽媽。


    明夷一口應下,告辭往竹君教坊去。


    竹君教坊其實與行露院相隔不過百米,相信也是殷媽媽為了方便照看。尋常人不得其門而入,來者都是心知肚明來此尋歡。


    明夷叩門,讓通傳拾靨坊明娘子有要是求見坊主,未幾,岑伯親自來將她接了進去。


    明夷笑臉迎人:“勞煩岑伯了,怎敢讓您親自來引路。”


    岑伯也十分客氣:“坊主交代了,明娘子是信得過的人。”


    明夷聽來便知殷媽媽把自己識破她身份的事告訴了最信得過的岑伯,至於自己人何解,她不敢揣測。也許這三個字隻是用來麻痹她而已。


    “坊主在吧?那邊出了點事,我想麵告。”明夷覺得岑伯應當是知道行露院也是殷媽媽所開,便模糊一說。


    “坊主聽聞了,隻是今日教坊有大事,實在走不開。”岑伯將她帶到經常等候的那間房,喚小廝送茶和糕點來。


    明夷轉念想,也是,殷媽媽既然在這兒有岑伯,在行露院想必也有信得過的人,可以在重要的時候傳遞消息。隻是教坊有何事竟然比人家砸了行露院還重要?她追問道:“教坊是出了什麽事嗎?”


    岑伯表情平淡:“謝明娘子關心,無事。隻是有一些重要客人要陪,一會兒坊主能抽身了,會立即來看望娘子。”


    說罷,岑伯退了出去。


    明夷的好奇心被激到了極點。什麽樣的貴客比行露院被砸還重要?還得殷媽媽親自做陪嗎?難不成是幕後老板親臨,要有什麽指示?


    她看了眼周圍,怕又如上一次般,找兩個小郎來陪她。便安下心等小廝將茶點送上,又默默退下。再無人來,她大口將茶喝了兩口,點心咬了一塊,裝出久坐假象,便悄悄走出了房。


    夜裏風涼水冷,院中紅彤彤盡是燈籠,亭台水榭並無人影,平日此刻教坊中應當處處豔語,今日實在非同一般。讓她疑心,莫非重要人物要來,因此閉門謝客,小郎們都退避了?


    穿過院子往後去,一片竹林遮擋,走入其中,慢慢見到竹林後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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