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成言參合進來,事情會越來越複雜。能拖一時,是一時吧。關於那個舊案,她遲早要和時之初攤牌,但她希望是自己主動去提起,並且在了解了大部分事件細節之後。


    待石陶大婚後,夏幻楓找到那些幸存者或受害者的親屬,當事情的拚圖越來越完整。她會拿著這張拚圖去麵對時之初,準備好去接受哪怕再不堪的真相。


    邢卿還沉在不忍成言的單純世界被打破的情緒中,明夷怕他臨時改變主意,便順著說:“那就再等等吧。等我們這兒尋得了人,有了更多消息。那時,若要正麵對抗你的仇人,再告訴他不遲。”


    邢卿淒然笑道:“我也這麽想,現在他的日子是無憂無慮的,多一日好一日,何必拉到我這個泥潭裏。若仇人到了眼前,我再將一切告訴他,也是為了不想他看到我死得不明不白。”


    明夷一怔:“如果沒有勝算,千萬不要隨意出手,任何緣由任何事情,都沒有活著這件事重要。”


    邢卿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以前我實不在意能活多久,但現在,我絕不會將性命無謂斷送。我會盡量想得周全,做得穩當。”


    “如果對方是你不能戰勝的人呢?”明夷有一絲微弱的想法,若這陳年舊事能放下,隻論將來,對現在活著的任何人都是好事。但這想法顯然對受害之人有失公允。


    邢卿嘴角抽動了下:“若不是自己親身之事,我也懂得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恨不能讓逝者複生,隻會讓生者活在地獄。但親曆此事,我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什麽都不做,我絕不能原諒自己,無法苟且求生。”


    明夷也無話可說,此事她不是當事人,也不可能有切膚之痛,理解什麽叫血海深仇。僅隻想象,也懂了,作為一個目睹家中血流成海的人,注定此生不能若無其事度過。


    樓下有馬車聲,伴著一些說話聲。明夷料到是夏幻楓和洪奕來了,便與邢卿一同下樓。


    夏幻楓今日穿的是一身水紅,格外豔麗,比往常多了三分柔媚之色。料是換上了洪奕的衣衫,直接陪她前來。臉上的妝也畫得有些不同,也當是洪奕的手筆。


    洪奕見明夷下來,蹦著就過來了:“你來這麽早,我尋思著要午時左右呢。”


    明夷回道:“你來這麽早才讓我意外,行露院夜裏繁忙,不是總睡到日上三竿嗎?”


    洪奕瞄了下夏幻楓,又不好當眾說,憋著。想來是夏幻楓習慣早起,讓她沒睡好。明夷見她氣嘟嘟的,很有趣,故意問道:“我約了你來容異坊吃飯,你倒好,怕太早了容異坊不開夥,把夏娘子給請來了,真是未雨綢繆。”


    洪奕知道她是故意,翻了個白眼:“我尋思路過東市看看你家拾靨坊生意,沒想到遇上夏娘子,說要來西市。我馬車也空著,便載她一程。”


    夏幻楓笑盈盈看著她二人說話,點頭稱是:“多謝師娘子美意,一會兒還要勞煩你帶我一程。”


    夏幻楓此來,主要是看看邢卿這兒處理生意有沒有什麽麻煩。明夷與洪奕不好打攪,便到二樓尋了個臨街舒暢的雅間坐下說話。


    廚房還沒開夥,夏幻楓安排先給她二人上了些瓜果,配上桂花蜜茶,一解秋日的寒意。


    明夷看桌上擺著的西域葡萄水靈靈煞是誘人,嚐一口,久違的新鮮葡萄香甜之氣,讓她幾乎要感動流淚。


    “真是托你家幻楓的福,這種我們當年隨手可得的水果,也隻有在這裏能嚐到了。”明夷細細剝了一顆,送到洪奕口中。


    洪奕也是一臉陶醉:“是啊,當時隻覺得是平常,如今卻成了最大的奢侈。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這葡萄吃起來格外甜美多汁。”


    “或許是,也或許我們那時代的水果摘種技術和水土不同,已經變了味。”明夷舉起一小串葡萄在日光裏看,“這種自然恩賜的佳果,舍得時間,更有清潔的水甜美的空氣,我們到真算有福之人,還能品到。”


    洪奕聽了,接連吃了幾顆:“有道理,多吃一些也不枉費來一次。”


    明夷看她那模樣,忍不住笑:“你以為是旅行團啊,既然來了就多吃點特產什麽的。留些肚子,中午你家那位定會給你準備許多美食,我也能蹭到一餐。”


    洪奕臉上光華驟現,嘻嘻笑著,話也不會說了。


    到了說正事時候,想起晚晴,洪奕明顯沒了興致:“你知道,我一向懶散,最怕和人爭。”


    “誰不是呢,沒得選而已。現在你若是退了,行露院被她主宰也就罷了,怕是要把腦子動到幻楓身上。”明夷本也非好鬥之人,隻不過處事更加認真,用洪奕的話說,心重。洪奕則不同,閑散慣了,身外之物,什麽都可以不在意。


    但這次涉及到的是夏幻楓,她也有些焦慮,還是嘴硬:“男人嘛,是你的別人搶不走。能搶走的,我也不稀罕。”


    明夷知道她口是心非:“不稀罕這種話,你問問自己信不信?我們都不是小女孩了,感情這種東西多脆弱,都清楚。為何他非你不可?你是多了一雙眼睛還是多了隻鼻子那麽稀奇?或者你學富五車純良無比誰也比不過你的心靈美?不過是因緣際會瞧上眼了,相處化學作用強烈如膠似漆了。感覺和緣分是最靠不住的,何況你們並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雨,甘苦與共,讓感情有機會升華。你也散漫,他是浪子,談不上負不負責。”


    洪奕臉色煞白,說不出話,氣勢大大弱了,快要趴在桌上。


    明夷繼續道:“如果你瞧上一個一定想弄到手的男子,他有個沒在一起多久的**,你有沒有辦法離間二人,乘虛而入?”


    洪奕眨了眨眼睛:“如果真那麽喜歡,對方又未婚,不涉及道德,我一定有辦法把他弄到手,實在不行,騙上床還是沒問題的。男人嘛……”


    她說得來勁,說著說著,自己害怕起來。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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