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預想得到,綾羅帶胤娘前來之時,二人的盛裝打扮定能驚豔全場,尤其天一幫這些許久未沾過女人香的男人們。她二人是為婚宴助興的舞姬,且儀式已成,可以毫無顧忌豔光四射。


    明夷未想到的是,與二人同來的除了說好來相幫的邢卿,還有洪奕。洪奕穿的是一身桃紅,原是最俗豔的顏色,因她自帶的高冷氣質,倒顯出格外吸引。邢卿穿著樸素,抱著琴,盡量保持低調。成言被安排在郊外他師父的老宅布置,並潛伏在附近,準備製造胤娘出逃的假象。因此,邢卿有些索然無味。


    洪奕妝容精致,入了容異坊,她目光尋了一圈,先落在夏幻楓身上,見他今日清新脫俗模樣,掩口一笑。繼而尋到明夷,向她微微皺了皺眉,看來她臨時前來,有些苦衷。


    明夷向時之初點了點頭,便起身去迎洪奕。長安城中,誰不知明娘子與師娘子好得如同一人,都不以為怪。


    令明夷驚訝的是,陶三娘也主動迎了過去,並讓人安排一桌,在主桌邊。陶三娘拉著洪奕的手,坐了下來。


    洪奕看來有些尷尬,她與陶三娘這半年來並無親近,但真正的師娘子,卻是陶三娘知己好友。


    夏幻楓見幾位娘子聚在一處,便也不著急,先與江湖朋友多飲幾杯。


    陶三娘眼中隱隱有些淚光,拉著洪奕的手未曾鬆開:“之前我曾送貼到行露院,靈兒都說你身體未康複,待你好了再來幫中看我。但我從益州回長安這些日子了,你一直未來,我想不明白,這是為何你與我如此生疏了。”


    洪奕神情窘迫,她讓靈兒推脫,避不見麵的事,是明夷的主意,怕她在陶三娘麵前露出什麽馬腳。待自己在長安熟悉了,倒忘了還有此事。


    她擠出笑容:“我確實大病了一場,人都不太認得了。好不容易調理過來,又撞上殷媽媽身子有恙,把行露院交托給我。我唯恐辜負她的托付,日夜守在院中,真是冷落了三娘。”


    陶三娘一臉怨懟:“今日我大婚,我早就送了帖子給你,怎麽到現在才來?若不是我禮成後又托人去請,恐怕你都不會來了吧?”


    洪奕一時語噎,看來是被她說中,急得看向明夷,等她幫著解釋。


    明夷佯作訓斥:“我說過洪奕,本讓她與我一同來,她偏說自己身份不合,煙花中人不能到如此場麵,怕辱沒了三娘。”


    陶三娘嗔怪道:“你知我沒有這許多臭講究,都是江湖人,哪有什麽三六九等之分。你真是與我生分了。”


    說得熱鬧,陶三娘便喚石若山來,與洪奕等人見麵。


    “這位是師娘子吧,有過一麵之緣。怎不來觀禮?晚了也比不到好,若山敬幾位一杯。”石若山臉上已有些泛紅,在主桌喝過幾杯,眼中稍見迷離。


    陶三娘瞥他一眼:“看來若山之前沒少去行露院吧?”


    石若山連忙說道:“我不愛涉足煙花之地,偶爾前去都是陪著幫裏兄弟,一同熱鬧罷了。”


    陶三娘未再理他,顧著與洪奕寒暄。石若山仗著酒意,少幾分忌憚,直直看著綾羅。綾羅今日也特意打扮了,與平日樸素寡淡的風格不同,極盡妖嬈之姿,看得石若山臉上更紅了幾分,看陶三娘未留意他,他也肆無忌憚,眼裏快噴出火來。


    綾羅似笑非笑看著他,帶著胤娘和邢卿給新人敬酒。


    夏幻楓看他們聊得差不多,便過來請胤娘登場。邢卿聞言,先到高台一側,在布好的琴桌邊坐下。


    有邢卿在,明夷安心了三分。即使胤娘的舞姿和演技吸引不住葉,有邢卿的琴音在,定然萬無一失。


    石若山見到邢卿擺琴,像是忽然醒了酒,意味深長地看了明夷一眼。明夷一愣,想起石若山知道邢卿的底細,此時定是懷疑明夷他們有何企圖。


    明夷呼了口氣,瞥了眼龔君昊他們,示意帶邢卿來,目的在於天一幫。石若山恐怕是心有不滿他們未曾與自己商議,也不好發作。


    胤娘站上高台上擺放的一隻小小圓凳,身子往後倒去,柔軟的腰肢令人歎服。小巧的臉蛋精致無比,小鹿般令人憐愛的眼水汪汪滿是故事,有羞怯有柔情還有隱隱的野心。隻看她這眼神,明夷便知事情成了大半。


    她的舞姿有一絲生澀,但就是這生澀之感才動人心。邢卿的琴曲更不用說,幽婉處惹人淚下,疏狂處令人心顫。明夷借著回自己的座位,繞行到天一幫那一桌,好觀察葉的表情。


    葉不是會將一切寫在臉上的人,依舊談笑風生,但目光卻離不開胤娘。


    成了。


    明夷回到自己桌上,隻看到儲伯顏一臉癡漢表情,定定看著胤娘。儲娘子覺到了異狀,拽了他一下,他也毫無反應。儲娘子有些動氣,明夷安撫了兩句,但有些心不在焉。她心裏記掛外頭的情況,擔心劉義宗會看出什麽不妥或臨時回來,錯過之後的好戲。


    時之初見她忐忑不安,便悄聲說:“我出去看看,不會驚動他們。”


    明夷麵露感激,時之初肯幫忙當然萬無一失。以他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覺,能將外頭的情況控製好。


    時之初嘴邊揚起一絲別有深意的微笑,眼睛始終在邢卿身上,說道:“琴,彈得極好。與別不同。”


    明夷手有些顫,時之初並未見過邢卿,會不會被他看出這是魏家的後人?說不好,如果他能看出來,會不會想將邢卿斬草除根的正是他?她真是失策了!


    時之初以替明夷去拾靨坊看下為由,先退了出去。胤娘準備的兩支舞也即將結束,邢卿的琴音卻突然中止一拍,雖然很快連接上了,但依然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旁人隻以為琴師出了些小差錯,無傷大雅。明夷卻大為在意,這種差錯,不可能出現在邢卿身上!他自小與琴為伴,出這樣的岔子,就如著名歌唱家走了調,遊泳健將嗆了水一樣奇怪。


    明夷第一反應是,會不會有人察覺出邢卿用了琴控技,用內力影響了他?是剛出門的時之初,還是在席間的龔君昊、葉或申屠又?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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