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貴賓在美顏博士引導下,輪番進內室體驗承未閣的新奇服務。魏守言含笑看著,說道:“恭喜明夷,這承未閣定是要大熱於長安的。”


    “還需魏娘子多多捧場才好。”明夷心裏也大為快慰,心頭壓了數日的石頭輕了許多。


    “那是我份內之事。”魏守言應道,“今日就不妨礙明夷待客了,我先走一步,改日再來叨擾。”


    “來日方長。”明夷將她的手握了一握,“承未閣每日都為守言靜候。”


    將魏守言送上馬車,明夷便瞥見在門外立著的的鄭顥,他一個世家公子讀書人,在初冬的風中站了兩刻鍾,已然快吃不消了。白淨的臉愈加蒼白,神色很是辛苦。


    明夷趕忙過去:“鄭大人怎在此立著,快進屋去休憩一陣。”


    鄭顥擠出一絲苦笑:“勞形總好過勞心。”


    明夷掃了下四周,低聲說:“鄭大人說話小心,先尋個地方坐下吧,如果不嫌棄,現下有個偏廳倒是無人。”


    鄭顥麵露感激之色,拱手道:“有勞明娘子。”


    明夷將鄭顥帶到偏廳坐下:“鄭大人小坐片刻,待身子暖了還是上樓陪著公主為好。”


    鄭顥怏怏看著前方,目未聚焦:“好,我一會兒便上去。”


    明夷看他失魂落魄模樣,也著實有些不忍,易地處之,若自己在與兩情相悅之人大喜之日被人棒打鴛鴦,硬綁來與毫無感情之人訂婚,那還有什麽笑模樣給後者。


    鄭顥可憐,盧氏可悲,公主亦可歎。都是無辜之人,怪隻怪自以為是為愛女作主的唐宣宗。


    明夷覺得如今丟下他一人在此冷落於心不忍,親自去廚房端了碗熱乎乎的桂花芋圓來:“鄭大人不喜甜食,這一碗調得清淡,不如嚐兩口,也好暖胃。”


    鄭顥愣了愣神,接了過來:“謝明娘子,有心了。”


    明夷在他一旁坐下:“鄭大人無須如此客氣,大人多番相幫,明夷銘感於心。隻是有一言,明夷雖有逾矩也不得不說。往事已矣,來猶可追。人力不可逮之事,沉溺其中不過累人累己。”


    鄭顥喝了兩口,放下:“我不過一貪生畏死之人,勞娘子費心了。”


    明夷見他拒人千裏,也知旁人的蒼白慰藉毫無意義,默然退去。


    回到公主身邊,她正拿著林昭剛繪好的小像與胤娘共賞,看樣子胤娘把她哄得很開心。見明夷上來,問道:“顥哥哥呢?”


    明夷正遲疑該用何借口,身後便有腳步之聲。眼看著萬壽公主臉上如桃花盛開,目光如星:“顥哥哥,快來看林先生給我繪的像,倒有九分相似呢。”


    鄭顥快步垮了過去,胤娘知趣讓開,他俯下身,臉上現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與公主輕聲細語起來。


    明夷見此,知道自己真是實實在在的為古人擔憂,鄭顥再如何深情有風骨,也是自小生在世家,懂得權衡,也會扮上該扮的模樣,獲取該得的好處。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送走公主,賓客陸續離席。這流光溢彩熱鬧非凡的承未閣終於回複往常模樣,卻也不同了,此後,它會順暢運轉起來,為明夷和上官幫派帶來不一般的前程。


    送走賓客,收拾殘局,已近申時,明夷覺得腹中饑餓,想來各人皆如是,便浩浩蕩蕩一同往容異坊去,也算是個慶功宴。


    那邊洪奕早已等候良久,且閉了店,便於在大廳中熱鬧一番。四君子四個丫頭,岑伯綾羅連山胤娘伯顏邢卿林昭,加上洪奕陪席,又將隔壁的七郎、葵娘,連同殷媽媽也請了來。滿滿二十人,好不熱鬧。拚了六張酒桌,才坐得下,明夷看著這一屋子同心同德之人,鼻子一酸,差些落下淚來。


    也不說煽情之語,大酒大肉表達一切。


    明夷心裏頭有事,不敢多喝,但架不住人多,一人一杯,已經微醺。留眾人繼續歡飲,明夷自己上三樓客房中休息片刻,為的是去些酒氣,今日有一事,還是要在今日解決。


    迷迷糊糊方要睡下,便聽洪奕來叫門:“別睡了,有人找。”


    明夷揉揉太陽穴,一陣陣跳痛,最恨就是快睡著時候被吵醒,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


    洪奕酒量好,臉紅撲撲的,但還很清醒:“自己下去看吧,馬車還等著呢。”


    明夷著實想不起還會有什麽人此時來找,還備了馬車,難不成是石若山那邊?


    晃了晃腦袋,勉強還走得穩,衝到門口,隻見一張很眼熟的臉,笑眯眯的:“娘子,請上車。”


    明夷愣了會兒,哦,伍謙平家那個小管家,平時總在夜裏看他,看不清晰,但這諂媚的笑容倒還是很有辨識度。


    “有何事,如此著急嗎?”明夷確實預備著晚上去見伍謙平一麵,為的是討論這魏守言的事,沒想到他會一反常態,叫了馬車來接自己。


    小管家笑道:“少尹的事,我怎敢問。隻教我來,便來了。”


    “嗬,還特意雇了馬車,大手筆啊。”明夷記得自己頭一次去少尹府,是老管家來接,也是雇的馬車,不過這車錢還得自己付,想到這兒,她連忙問道,“這回車錢付了麽?”


    小管家為她撩開簾子:“娘子說得什麽話,當然是付過了,快請吧,咱們到了,恰好少尹也回府了。”


    明夷聽言,向洪奕交代了聲,讓照拂好四君子和殷媽媽,一定平安送回去。之後,上了馬車。心裏頭憋不住好奇,看樣子他今天還在衙門裏忙著,就迫不及待來接自己去會麵,這是急著知道自己和魏守言的第一次見麵情況如何?真是心思難測。


    馬車一路奔著,明夷在裏頭並不好受。以往坐的常常是教坊、行露院、容異坊的馬車,都是其為華麗,馬是名駒,車內裝飾或華麗或清雅。而這輛不知哪兒雇來的破車,馬怕是有些跛足,車輪也殘次,一路顛簸,這也罷了,車內還有一股子臭味,是馬匹的排泄物和多年未洗過的坐墊的氣味。這趟罪,可遭大了。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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