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覺得自己如此深更半夜,挽著別人的夫君,挺著大肚子登堂入室,而後看著人家正妻倉皇離開的背影,怎麽那麽像一個十足的壞女二。


    如果在宮鬥劇,就是母憑子貴的奸妃,在言情劇,就是挾子上位的賤三。


    天地良心。她可長了副端莊大氣的正宮臉,骨子裏也是自力更生的好青年。可這不是無狗血不成書嗎?她也隻能認了。


    必須如白蓮花一般,憂心忡忡問身邊的男子:“守言定是誤會了,你快去解釋下。”


    邪魅狷狂滴男子定然是冷笑一聲:“隨她去,她總要學著接受。”


    這路子,不對啊!


    明夷瞪了伍謙平一眼:“你既然娶了人家進門,她一輩子都賭在了你身上,時間還長,要想好過些,便當相敬,別寒了人的心。”


    伍謙平聲音中含著幾分無奈:“我是真怕她的心過於熱了。她要的,我給不了,那不如讓她早些看清楚。該做的,我會做到,多餘的,也不用奢望。”


    明夷這下也不好說什麽,這二人的婚姻是一場契約,雖沒白紙黑字,但也是言之鑿鑿說準了的,以此建立伍謙平和她魏氏家族的聯盟,一榮俱榮。至於夫妻之實,也是為了安魏氏之心,並非伍謙平的本意。


    付出了真情的魏守言覺得受了委屈,被冷待了。換個角度,伍謙平何嚐不委屈,真心相待可並不是兩人約定的內容。


    涉及感情之事,明夷也是個外人,隻能站在同為女子的角度相勸:“你是如何想,便與她說清,她不是無理取鬧之人。但至少在外人麵前,你總要給人留幾分臉。”


    伍謙平將明夷送到客房之外:“我就住在隔壁,好好休息吧。白天也不要隨意亂走。”


    明夷應了聲,開門點上燈,回頭要將他關在門外,伍謙平將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身上:“如果要出去,多穿點兒。”


    明夷覺得二人的姿態實在曖昧,臉有些發燙,便要往後躲。


    伍謙平拽住大氅的領子,將她拉到麵前,極近,呼吸在臉上都是燙的,低聲道:“你最好不要和任何人澄清這孩子的身份,這府裏耳目複雜,傳了出去,隻會對你有害,想清楚了。”


    明夷瞪著眼,也明白這回是騎虎難下,隻得點頭應允:“好,我少說話,都勞煩大人了。”


    伍謙平眉頭微皺:“什麽?”


    “勞煩謙平兄。”明夷趁他鬆手,躲遠了些,鞠了個躬,看他臉色溫和下來,順手關上了門,“我疲累了,謙平兄也早些休息。”


    耳聽著伍謙平走遠,明夷才鬆下這口氣。偷偷打開門觀瞧,原來說是隔壁,其實隔著挺遠,中間有條回廊,連著樓梯。


    她開門看時候,那邊主人房的門也打開了,露出一張雪白的俏臉來,難免瞧見她,神情便凝住了。明夷像做了虧心事一樣,連忙閃回去,閂上了門。


    魏守言大概要恨死她了吧?


    顧不上那麽多,夜了,休息好才最要緊。明夷收拾完了上床,這被褥倒是厚實,用的是普通的棉布,很樸素但也舒服。侍郎府改了名,但骨子裏還是那個少尹府,透著寒酸。但不知魏守言那間是不是華麗許多,應當是吧,魏府的千金哪受得了委曲。她又那麽在意伍謙平,就算自己掏私房錢,也會把二人的房間打理得像模像樣吧?


    明夷搖了搖頭,這與她有何相關。


    或是因為認床,她怎麽都睡不著。雖然腹中塊肉還沒有那麽明顯,但她今日像是中了什麽蠱一樣,對他格外上心。她沒有懷孕的經驗,身邊也沒個年歲大的提點著,怎麽都覺得這孩子脆弱到不行。連該怎樣姿勢睡覺都舉棋不定起來。


    既睡不著,她便摸著肚子,在寂靜無聲的夜裏,想精確感受到那個小生命的存在。她聽說過,胎心是胎兒最早發育的器官,也就是如今,已經有一顆小小的心髒,在自己體內努力跳動。這種感覺,無比奇妙。


    她恍惚真聽到了兩種心跳聲,自己的如此強烈,另一個若隱若現。


    或是集中精神於此,她漸漸倦了,在不知是否是幻覺的心跳聲中,安然入夢。


    早晨明夷是被自己驚醒的,昨天起伏太大,竟然忘了和伍謙平商議如何處理石若山的事。別的便罷,隻有一點,絕不能讓石若山隨便開口,不能讓他接觸不該接觸的人。


    她穿上衣裳,匆忙就往伍謙平房中去,走到門前,方覺出自己這過於唐突了,萬一碰到人夫妻二人衣冠不整,那得多尷尬。何況魏守言對她的誤解還沒解釋,這一大早去人正妻門口挺著肚子守著,這不是示威嗎?


    她躊躇了會兒,急得不行,正好見一個丫頭端著些湯羹和點心上來,料想是伺候裏頭用朝食的,頓覺出現了救星,拉住那丫頭,擠出笑臉:“我是伍侍郎的客人,能不能替我進去請侍郎出來說話,我不好打擾。”


    丫頭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瞟了她一下:“侍郎早就回官署了,這位是明娘子吧?看來睡得挺好。您倒是睡好了,我家娘子可一晚上沒閉眼。”


    明夷看她那副神氣,想到伍謙平府上原本是沒有婢女的,這位必然是魏守言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向著主母,想是聽到侍郎帶了她不明不白住進來,為她主子鳴不平。


    這伍謙平暫時見不到,也隻能見招拆招,晚些找劉恩朝去問,約他容異坊說話就是。如今是尚早,眼前的事兒倒是可以先處理下。


    閻王好見,小鬼難當,明夷知道現在自己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便陪著笑:“我與守言也是好友,如今借住在此,理應向她道個感謝。這朝食我送進去吧,也好與她說說話。”


    說著,明夷把盤子接了過來,將發髻上摘了個銀釵下來,塞在丫頭手裏。


    那丫頭低頭看了看釵子,舉手也難打笑臉人,嘟著嘴說道:“那你別再讓我家娘子落淚了。”


    明夷眼前想起魏守言那英氣爽朗的模樣,一時失了神。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錦衣挽唐》,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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