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寧家裏出來,王漢一直愁眉不展,滿腦子都是疑問,這個大宋朝,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玄奇?


    徐寧隻知道寶甲是延安府湯家打造,其父臨終前隻交代這是傳家寶,不要弄丟,再無任何留言。顯然,他們隻會使用,並不知寶甲真正奧妙。


    做個假設,除了自己,還有個穿越者,不過他來的比自己早,已經來了幾十年,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不然他隨身攜帶的納米銀複合纖維防護服也不會流落到徐家。


    還有林靈素手裏那個能放雷電的拂塵,肯定也是從後世帶過來的,具有超強功率的電擊器,隻不過外麵用拂塵做了偽裝。還有公孫勝身上冒著的那股白煙,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原理,但一定是後世的高科技。


    那麽問題來了。


    這個穿越者是什麽時候穿來的?以何種方式穿來的?他的目的是什麽?最後遭遇到什麽樣的結局?


    種種問題困擾著他,眉頭緊鎖,心事重重,讓旁邊的李清照頗不自在,心裏暗忖,是不是官人生氣了?


    之所以李清照會有這樣的想法,源於早上王漢的胡鬧。


    早上出發去徐寧家,車裏放了兩捆綢緞,夫妻兩個靠著綢緞躺,王漢莫名來了感覺,扯著李清照要來一發。


    李清照哪裏能允,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各種小攤販叫賣,車簾外麵車夫各種吆喝,鞭子陣陣,提醒路人閃開,這樣一個環境下,王漢要在車內玩勞什子老漢推車,飽讀詩書循規蹈矩的李清照自然不依。


    王漢纏的緊,各種胡來,要吃,李清照氣了,便用手打了他,也不是多大力,隻是表達下心中不情願。如此王漢便不再胡鬧,改了正經臉。


    夫妻間,打打鬧鬧不算什麽,當時看王漢並未生氣,李清照也沒放在心上。可從徐寧家裏出來,再上了馬車,王漢便沉著臉,一言不發,不笑不說話,似乎是故意擺臉色。


    如此讓李清照忐忑,同時也無語,自己這小丈夫,也說是玄女親傳武藝兵書的人才,怎地如此幼稚小心眼?自己既做了他妻子,那些事兒還不都是依著他?從結婚到現在,不曾半點怠慢,不過是有小小的不情願,他便這樣的臉色,後麵的日子還怎麽過?


    李清照越想越難受,覺得自己所嫁非人,好後悔未聽爹爹勸,早就說了,婚姻大事講究個門當戶對,自己出身書香,怎麽能嫁給武夫做妻子?兩人見識愛好都不相同,沒有共同語言,怎麽會有愛情?


    結婚之後,昔日那些好友明顯看自己目光都不同,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


    可這婚事是玄女娘娘欽點,給了他光華鏡,自己能有什麽辦法?若是嫁給別人,他卻拿著鏡子天天看自己,豈不是對丈夫不忠?


    一番思考,李清照心酸,忍不住要落淚,暗恨玄女娘娘對自己不公。


    王漢此時想法正焦灼,他想到蔡京所見的那番景象,肯定是一次四維空間的重疊。實驗室裏的人能看到大宋人,宋朝人也看到了實驗室,思思用紙張戳空間交叉壁,或許是一種下意識的胡鬧,結果發現紙張能穿透空間壁,雖然理論上這是不可能的,但事情就是那樣發生了,是不是因為這樣,他們才發現另外一種可能,可以進行實體物體穿梭?


    不然無法解釋納米銀複合纖維的事情。


    正焦灼,耳邊聽到似乎有人啜泣,扭頭看,卻是李清照在抹淚。王漢連忙把思維抽回來,關切詢問:“娘子怎麽了?”


    李清照不想答,轉臉不看他,隻管自己哭。


    王漢丈二和尚摸不準頭腦,瞪著個瓷眼,“娘子究竟怎麽了?你說句話呀?是有什麽不順心的嗎?你哪裏不舒服你說呀,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問了許多句李清照都不回,王漢無語,想起網絡上常說的,搞不懂女人為什麽哭?簡單,親一頓就好了。


    想著就撲上去,各種寶貝親愛的麽麽噠亂叫。李清照正委屈,他這麽一番胡搞,沒法繼續,心說算了,嫁雞隨雞,已經生米熟飯,哭有什麽用呢。


    當下止住眼淚,心裏還是不痛快,王漢則腆著臉笑,“娘子是不是餓了,我給你買點果子。”


    眼見王漢要買街邊果子,李清照阻止,“不要在這裏買,去相國寺吧,哪裏有我要的東西。”


    去了相國寺大街,哪裏有許多字畫孤本文章,李清照過去便迷住了,拿起一本不願放,觀看許久。


    王漢站在後麵百無聊賴,閑的抖腿,宛如後世那些陪著女人逛超市的可憐男人。而後世的男人在等待期間好歹有手機可以玩,王漢這裏就悲催了,隻能硬著頭皮等,想著心裏煩,結婚真不好。


    終於天黑,李清照抱了一大堆書籍字畫滿載而歸,王漢困的打哈欠。


    回到家,丫鬟翠蓮熱飯菜,王漢坐下吃飯,李清照抱著字畫書籍上樓,張氏關切她,讓她下來吃。


    李清照上樓就翻開自己喜歡的書看,招呼翠蓮,幫她盛飯端上去。


    翠蓮答應,盛了飯菜端去樓上。主仆二人卻都忘了,這裏是王家,可不是她們以前的李家。


    張氏麵色不好看,摔筷子,讓王漢抬頭,錯愕,仔細一想,明白了。安慰張氏,“她喜歡看書,遇到好文章情不自禁,母親別生氣。”


    張氏能不生氣?大聲道:“聖人言,女子無才便是德,女人讀那麽多書有用?難道要去做官?”


    聲音大,嚇住了剛從樓上臥室出來的丫鬟,王漢也為難,趕緊求饒,“母親少說兩句。”


    張氏拍了桌子,哼一聲,“不吃了!”嗓門極大,說完轉身,回自己房裏。


    樓上李清照開門出來,看到樓下桌上隻有王漢孤零零的一個,麵色大變,知道自己做錯,灰溜溜下樓,咬著嘴唇,去了張氏房內賠罪。


    王漢搖頭,一陣無語。


    不管怎麽說,張氏是婆婆,李清照便是再有學問,在婆婆麵前也得規規矩矩,聽她教訓,婆婆說了許多,她隻管聽,不敢頂嘴。


    受完訓,李清照心裏兀自委屈,飯也不吃,上床睡覺。


    王漢親自下廚,炒了一碗蛋炒飯,端上去給她,三言兩語將她哄住,讓她吃飯。


    女人便是如此,矯情,善變,這是天性,無可更改。不光李清照如此,全天下幾乎所有女人都是如此。


    一碗愛心蛋炒飯,又掃空了李清照的委屈,覺得眼前這個武夫,盡管蠢笨,但對自己還是體貼。最起碼,支持自己的愛好,錢也隨便用,從不苛責自己,作為妻子,很滿足了。


    飯吃完,李清照恢複元氣,坐在床上看書,給王漢講解其中妙處,王漢靜聽,雖然不大喜歡,但表麵上看像個學子。


    晚上睡覺,李清照心思又變了,覺得自己的小丈夫雖然魯莽蠢笨,但生的模樣可愛,為人也乖巧,從不去勾欄妓館,這點就比其他男人好許多。想著便要補償他,道:“官人,你想做什麽,奴都依你,隻是莫要白日裏糾纏奴,讓別人笑話。”


    王漢聞言,那有不懂,趕緊動作,來來,早就按捺不住了,趴著,翹起來……


    王漢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幾乎沒吃過飯,隻吃肉和蔬菜,再加上科學的鍛煉方式,為自己打造出一幅堪稱完美的戰士身體。


    不是這副身體拖累,他哪裏等得了現在才開始起步,早就發跡了。來的時候這身體弱不禁風,現在已經變成一百五六的彪漢子,滿身都是勁,使不完的力,像個永動機。


    男女這點事兒雖然是次要,但執行任務過程中順帶著做下有什麽錯,反正自己還有幾十年時間,人類還有上千年機會,也不在乎這點。


    如此想著,王漢越發用力,推的車子嚶嚶嬌喘,有些受不住,伸手扶床欄,結果庫嗵一聲,床頂架子掉了,兩人都被砸了頭,發出哎呀聲。


    丫鬟在外麵聽到,慌忙進來看,也哎呀呀地叫,羞的捂臉。


    即便如此,王漢兀自呼哧著說,“翠蓮先出去,等會來幫忙。”


    ……


    ……


    王漢皮粗肉厚,被砸了沒什麽,李清照細皮嫩肉,被砸了額頭,起了好長一道淤痕,盡管擦了藥,也得好幾天才恢複。


    頭上有傷,那也得回娘家,說好了,今日去看父母,提醒下嶽父朝堂上遠離元祐黨人。


    王漢問:“嶽父問起你額頭的傷,你如何回答?”


    李清照嬌羞,嗔道,“便說是你打的。”


    說的王漢窘迫,“使不得,你若這樣說,今日怕是要餓著肚子回來。”


    李格非今日不當值,女婿上門,自然高興,招呼廚房準備酒菜,要和女婿喝一杯。


    結果看到,女兒額上一條瘀痕,麵色立時凝重。


    李清照笑嘻嘻解釋,是自己不小心碰到。


    即便如此,李格非心裏也不舒服,自己的寶貝女兒,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小心翼翼養大,期盼她嫁個好人家,就算嫁不了進士,嫁個門當戶對的也好,結果嫁給一個武夫。


    武夫就武夫吧,李格非也不是多麽嫌棄,但這女兒新婚不到一個月,頭上一道痕,老爺子心裏著實不爽,哀怨歎息。


    王漢抱著綢緞送給嶽母,那小丈母娘也會來事,向李格非誇讚,“哎呀,這可是上當好料子,哎呀呀,你們,何必拿這些,太貴重了,不行不行,不要這些,拿回去給你們用罷。”


    李清照傲嬌,“家裏還有許多,用不完的,這些孝敬你們。”


    李格非看了那些綢緞一眼,整整四捆,都是上好的料子,買的話怕是要上百貫,女婿大手筆,也算有心了。


    當下讓女婿坐,吃酒。


    翁婿對坐,閑聊兩句,王漢正要開口,門子來通報,說姨夫家和舅舅家都來了。


    李格非驚訝,慌忙上前迎接,卻說是誰?乃是鄭居中,何執中,王仲山,王仲修,王鞏,王範,王古,王貫等人,這些都是李格非的親戚。


    各人都穿官服,紫紅各半,走路匆匆,進門看到王漢,各自麵上發怔。


    王漢慌忙上前拜見,各位舅舅姨夫好。做飯的老媽子也速度上茶,李清照上前幫手,拿各種果子。


    王仲山眼見李清照額頭有瘀,立時表情不好看,瞪王漢,質問,“我兒頭上卻是為何?”(我兒是舅舅對外甥女的昵稱,現代有些地方舅舅也會心疼外甥口稱我娃如何如何)


    李清照答:“是奴不小心碰的。”


    王中修哼,“莫不是被人欺負了?若是,說於乃舅,自有我等為你做主。”


    一番話說畢,七八道目光射向王漢,讓王漢好不自在,心裏直叫苦,老丈人娶的多,生個女兒勢力大,舅舅姨夫七八個,還都是中央官員,這要擱在後世,不知道要牛逼成什麽樣子。


    趕緊解釋,“實是不小心所致,並非我所為。”


    丫鬟翠蓮也幫腔,臉紅撲撲的,“不管姑爺的事。”後麵害羞,說不下去。


    李格非不想談論這些,讓婦道人家退去。


    婦人們走後,鄭居中發言,朝中要變天,官家準備推行新法,我等如何應對?


    眾人七口八舌,都是反對之聲,王漢聽的疑惑,舉手發問,“舅舅們,姨夫們,新法哪裏不好,你們又為何反對?”


    各人聽的氣悶,看不起王漢,竟然連新法危害都不懂。


    李格非給解釋,新法內容看似為國為民,但真正實施,卻是害國害民,就拿養馬法來說,養馬的初衷是讓大宋有馬,人人會騎,弓馬嫻熟。但實際呢?馬分到農戶家裏,不許養死,死了要賠錢。一匹馬要吃三個人的口糧,農戶家的馬還能用來種田,軍馬是不可以種田的,隻能供著。盡管養馬戶可以減稅免役,但減去的根本抵不過消耗,等於是增加了農戶負擔。


    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飽,拿什麽養馬?更有那些奸人,將馬賒給農戶,收利息,農戶根本還不起,過不了多久,農戶便沒了田地,成了流民,成了土匪。


    更別提那些馬都為了應付,弄虛作假,都是上不了戰場的劣馬,還有用驢子騾子充數的,徒增負擔。


    青苗法也是一樣,初衷是好的,但最後都變成了強人惡人壓榨老百姓的方法。現在中原大地為什麽盜賊多?老百姓沒了田地,沒了口糧,可不就是要去偷盜?不去偷盜,那自己辛辛苦苦種田,所得收入,全部被放高利貸的那些人得了。


    唯一有用的,是保甲法,方便管理人口,提高全民素質,但這方法不賺錢呀。新法舊法來回交換,搞一次就害老百姓一次,搞一次就多了許多盜賊土匪。


    如此說,王漢理解了,保守派們並不是不願意國富民強,而是這方法害人太深。變一次法,就多了許多倒黴的老百姓。


    王漢理解保守派麽的想法,但這不是新法的錯,這是下麵實施者的錯。


    經是好經,遇到歪嘴和尚了。


    對付這樣的事情,隻有用重典,殺一批人。


    王漢做個手往下斬的動作,“殺一批那些為非作歹的人,新法便能實行。”


    各人都用眼瞪他,李格非喝口茶,老神在在,問:“你說殺誰?”


    “殺那些不遵守法紀的人?”


    “如果那些放高利貸的人是士大夫呢?”


    王漢就傻了眼。


    大宋有個奇葩規定,是開國太祖定製的,刻在石碑上,曆代皇帝登基都要背誦,共有三句話:一、柴氏子孫,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止於獄內賜盡,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連坐支屬;二、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三、子孫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因為第二條,不得殺士大夫,所以大宋士大夫便成了最牛的社會團體,就算是貪汙受賄,對上不尊,皇帝也不會殺他們,頂多是貶,罷免,如果會來事,表現好,過不了多久又能官複原職。


    這種奇葩規定下,士大夫集團們有何懼?


    所以講,反對派們不支持新法,並不是亂生事,他們有他們的道理,出發點也是為國為民。


    如此讓王漢鬱悶,大罵趙匡胤,腦子抽了,訂下這麽個奇葩規定。豈不知道,正是這個奇葩規定,害了大宋子民。


    王漢畢竟是後世穿越來的,看問題比較遠,也知道,新法實行肯定會和士大夫階層衝突,因為侵害了他們的利益。但二十年後金國鐵蹄就要踏入中原大地,皇帝妃子帝姬都被抓走,男人為奴,女人為【***。


    如果現在不改革,不變法,二十年後大家都受苦。就算王漢自己上位,首要做的也是變法,不過那個時候,士大夫們就遭了秧。


    眼下對方人多,王漢不好辯論,便故技重施,道:“姨夫們,舅舅們,我看過玄女娘娘的光華鏡,能看到變法二十年後的樣子,因為新法,二十年後,遼國滅,西夏滅,高麗滅,四海之內,莫非王土。”


    如此說,眾人都疑惑,王古卻冷哼,“便是憑你?憑你的火器?”


    王漢道:“正是。”


    王古給氣笑了,拍桌子,“老百姓都要餓死,你有火器有何用?誰來給你打仗?”


    王漢攤手,“怎麽會?我的火器造出來,老百姓便會有吃不完的糧食,牛羊。”


    王古瞪眼,“從何而來?”


    王漢將茶杯往桌上一墩,傲然道:“從敵人哪裏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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