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湟開邊,可謂是崇寧年間的頭號大事,趙佶登基以來,大宋首次對外戰爭的首次勝利,一舉擴土上千裏,這可是神宗哲宗都沒能辦到的事情,如今在趙佶手裏辦成了。


    大喜,大喜啊。


    勝利之師回朝,自然要接受萬民擁戴,各位將官跨馬遊街,視為榮耀。各位兵卒就免了,直接入了城外禁軍營,靜等賞賜。


    勝利之師走禦道,展現在民眾麵前的,都是高頭大馬,盔甲光鮮,好一副得意景象,仿佛打一場仗,就跟春日郊遊打獵樣輕鬆,民眾們都圍著看熱鬧,對各軍將評頭論足,指指戳戳。


    武將盡管地位低,那也是朝廷官員,有一定的官場能量。士族們家裏有多餘的女兒,也會考慮武將,更別提那些原本生活在中層底層的商人百姓,都伸長脖子看,看看有沒有新晉升的武官,能攀個親事。


    入了內城,王漢在馬背上坐立不安,左右亂看,搜尋李清照身影。按他所想,夫妻一別多半年,李清照必然想念自己,如同自己想念她一樣,此次大勝回朝,她必然高興期待,肯定和母親一起,擠在人群裏看自己。


    哪知道,一路走去,從朱雀門到宣德門,圍觀群眾數萬,愣是沒見到李清照身影,讓王漢好生鬱悶,非但妻子不見,老娘身影也都不在,著實不該。


    想著不對,莫不是都讓官兵拿了?朝廷封賞自己,隻是個煙霧彈?等到自己進京,再想辦法對付自己?


    想到此,不敢往宣德門裏去,忽然難受,坐在馬背上亂扭,仿佛全身有螞蟻在爬,左右稀奇,正要問他,王漢自己先直勾勾地跌落下馬,嚇了後麵人一跳,慌忙勒馬。


    整個馬隊停止前行,有人速速報給童貫,童貫大驚,王漢可是首要功臣,萬軍包圍都不能傷其分毫,怎麽在東京卻跌下馬去。


    走到跟前,有人按著王漢人中給他按醒,人卻是軟綿綿的無力,眼睛眯成一道縫,小聲囁嚅著:相公,今日麵聖是不行了,先準我回家,修養好身體再麵聖不遲。


    童貫看不出真假,命人將王漢扶上馬車,送去找大夫。童貫自己則騎了馬,往皇宮去了。


    那馬車往醫館走,王漢給指揮,先去小禦街,看看家裏情況再說。是福是禍,一看便知。


    到了家門口就升起不祥預感,門前竟然無比冷清,連坨馬糞都沒有,這說明什麽?說明李清照的馬車很久沒出來過。


    王漢疑惑,推門而入,呼喚丫鬟車夫,都無人應,走去正廳,隻有張氏拿著手帕出來,一見王漢就哭,悲愴無比,撲到桌上,“兒啊,為娘對不住你。”


    ……


    張氏一番細說,王漢又氣又驚又納悶,這半多年沒見,自己怎麽就成了姓趙的子孫?折騰了這麽久,李清照依然被人趕出東京。


    這麽算的話,曆史豈不是沒什麽改變?


    還有,趙世澤是誰?曆史上趙德芳一係的子孫,似乎隻有個趙世將和趙世恩,這趙世澤是哪裏冒出來的?


    再往深裏想,史書上沒有趙世澤的存在,自然也沒有王漢的存在,不然這麽大件事,史書上怎麽可能沒記載?


    沒記載,是因為有人故意抹去了自己存在的跡象,就好比宋初唐武那麽有名的一個人物,百年後竟然沒人知道,流傳下來的隻有八牛弩,更戊兵製和募兵法,以及三把削鐵如泥的寶刀。


    要這麽想那未來就凶險了,除去趙升,暗中還有股力量在左右著曆史,不讓自己改變曆史。


    得虧唐武預先警告,不然這次死在關外,李清照被逐出京城,趙明誠必然乘虛而入,李清照命運和之前一個樣。


    想通這些,王漢便不怪張氏,反而安慰她:“老娘莫哭,這件事錯不在你,而是朝中有人故意與我為難。”


    可不是麽,皇帝分明說已經婚嫁的算了,偏偏有人把李清照單獨拿出來說事,如果不是故意針對這是什麽?


    又問張氏,官家還派人來問過其他事嗎?


    張氏搖頭,麵有羞愧。兒媳婦被人趕走,她卻得了好處,那趙世澤收她過門,算是續弦正妻,還得了個朝廷誥命夫人的賞賜。


    趙世澤生前做過團練使,是個五品官,生前享受五品武官待遇,死後這待遇就轉嫁到妻子身上,一品到五品稱誥命,六品到九品稱敕命。封為誥命夫人,便是代替亡夫領工資,但無任何實權。


    趙世澤是皇家子弟,本身就有月俸,再加上官職俸祿,每月能領錢二百貫,米一百五石,布一百匹。這份工資對張氏而言想都不敢想,瞬間成為大富婆,再也不用每日去夜市上賣擔擔麵。


    錢是有,身份也有,可惜兒媳沒了,張氏心裏愧的不行,對王漢道:“兒,此番是娘做錯,你心裏有氣,隻管往娘身上撒,娘都受著。”


    王漢哼哼,“無妨,李清照命中有此一劫,無妨,此事不用計較,我親自迎她回來即可。”


    說是說,心裏卻下了狠勁,等查出來是那個鱉孫害李清照,非要整的他斷子絕孫不行。


    眼見王漢不氣,張氏就擦了眼淚,換了笑臉,道:“朝廷不讓你取元祐黨人之女,也未嚐不是好事,聽聞你得勝歸來,已經有好幾家人上門問過,這東京大家閨秀,任憑你選,隻要你看中的,娘都為你辦。”


    說的王漢一愣,“什麽意思?”


    “再娶妻啊!”張氏說:“李家娘子肯定是回不來了,你不得新娶一房?”說著,笑著,從桌旁畫簍裏拿出四五卷畫軸,往桌上擺,“來看看,這幾家小娘子相貌你可看得上眼?”


    王漢說的一愣一愣,立即擺手,“娘你莫要鬧,李家娘子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回來的,全東京周知,我哪裏還能再娶?”


    張氏道:“官家下了旨,你難道要違逆你官家哥哥的意思?休她,也不是你本意,外人聽了,怪不上你什麽,你先重新選個大家閨秀才是正理。”


    說話間,一張畫軸已經在桌上鋪開。


    王漢看都不看,冷哼一聲,背著兩手出門。


    這哪裏是休不休的問題,這是有人明著往自己頭上抹屎,王漢哪裏受的了這樣的氣?


    李清照不但不能休,還得光明正大地給迎回來。


    不但要迎回來,還得撈個誥命夫人當,這才是正確的行事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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