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練地不斷滑動視頻,每一個視頻都在講述著如今眾人身邊發生的事情,有人興奮,有人痛苦,有人悲哀,有人瘋狂。


    可是看到網絡上的眾生百相,張荼不禁暗自發問,你們莫不是親朋都在身邊不成,這朝不保夕的生活,你們也有心思發個短視頻?


    其實這正是邊關月所說的,每個人心中都有著渴望,而這種渴望被滿足的瞬間,卻是可以獲得足夠高的精神供給。


    直到一個視頻,突然吸引住了張荼的注意力,嫋嫋升起的青煙,銀白色的紗簾輕輕地飄動著,古典的木製小桌,精致典雅的茶具香爐,漆紅的梁柱,橢圓的木窗,透過紗簾,是藍得像水一樣的天空,白得像雪一樣的雲。


    而在這一切的背後,隱隱可以看到一個看不清麵容的神像,這一切,都是那麽地熟悉,直到第二次播放之時,張荼才看到那木製的小桌上,影影綽綽刻著一個荼字,那是一次玩笑般的傑作。


    頓時,張荼腦殼之上翻起了一堆的問號,打開作者簡介再次確認,沒錯!


    齊斷水,ID名齊禍水。


    “你不先聯係家裏,你跑這裏發短視頻?”張荼仗著兩人的私交,直接毫不客氣的發問。


    “叮咚。”熟悉悅耳的回複聲音,讓張荼直接無語,感情這孩子從恢複網絡之後,就一直抱著手機的,一時間,張荼有些為琅琊城的未來而擔憂。


    “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我是個孤兒,你不知道麽?”


    “……對不起。”


    百無聊賴地繼續翻開自己的社交軟件,發現齊斷水早早就已經申請了自己的通訊好友,而此時,消息列表裏麵已經不知何時99+了。


    雲裳:“我看到你出去的蹤影,我就知道,這次離別,下次不知何時,你要保重,活著回來,我在家裏等你。”


    暗瓊:“等你回來喝酒哦,那個謝夕嵐,記得帶回來,我隱隱感覺到,她就在齊國的南部,別問我為什麽知道,我也不知道。”


    傅緗葉:“兒子,我跟你爸在家等你回來。”


    張順聖:“一路平安,家裏不用記掛。”


    子矜:“荼寶,你還活著麽?我家裏……好像就剩我一個人了,誰也聯係不上,隻能自己孤零零地守著屋子的一角,江城古城出現的時候,我正好在遠處,然後就拚命地隨著人流衝了進來,每天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你還……活著麽?”


    撓了撓頭,張荼並未回複,繼續向下看去,一時間消息紛雜,記掛自己的,終歸要有一個回複,正所謂患難之中見真情,不管是怎樣的情況,出於什麽樣的心理,都是對你的一份真心,值得自己去回應,一時間,原本漫無目的的旅程,已經有了清晰的規劃。


    當然,對於那種沒有絲毫點明主題的群發行為,張荼直接輕輕地點擊了拉黑刪除,一氣嗬成,這種粗糙毫無技巧的廣撒網,定點捕撈行為,一直被他所唾棄,一個人的心就那麽大,牽掛就那麽多,群發裝情誼給誰看呢。


    此時,張荼卻是發現,所有人都選擇了打字的形式,沒有人發曾經令人感到窒息般絕望的60S語音,也沒有人粗暴的彈視頻或者語音通話,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敲打著每一個字,謹慎地釋放出自己的希望之種。


    就像是在嗬護一個破碎不堪的夢境,殘缺而美好的夢幻,生怕一不小心用力就會將自己精心勾勒出來的不完美假象敲碎,一瞬間,張荼都有了群發的衝動。


    “媽,我在路上,一切安好,你放心,我有時間會隨時報平安的,勿念。”


    “爸,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的。”


    “小禍水,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你開心,等能充值了,我給你做榜一大哥,我跟你講哦,現在說搞錢能力,我絕對數的上的哦。”


    “雲裳,我一定會回來的。”


    “暗瓊……我去看看吧,終歸要看一眼才能夠確定不是麽?有時候的感覺不過是一種錯覺。”


    “子矜,我還活著,堅持住哦,我去帶你走!等著我,我在路上了。”


    張荼並沒有進行過多的訴說,事實上,如今的他隔著屏幕,也沒有了太多的傾訴欲望,都說舊時代是前所未有的快節奏時代,但是與現在相比,張荼反而覺得,如今的時代,才是真正的快節奏時代。


    以前的生活節奏很快,大家都在機械重複著某一樣工作,在乏味可陳的工作中消磨掉了生活的激情和對未來的向往。


    而今的節奏也很快,因為一不留神,可能就是最後一麵,陰陽兩隔。


    “影少?”張荼看著手機上的通訊申請,嘴角露出一絲欣喜,毫不猶豫地接通。


    “喂?”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帶著一種久別重逢的欣喜,以及一份莫名的忐忑,這種曆經生死後的通話,瞬間擊中了張荼的心髒。


    “是我。影老板最近可好?”張荼笑著打趣。


    卿影說道:“可別說了,我快累死了啊哥,你在哪呢?快來救我啊,自從他們知道了我有異於常人的能力之後,簡直是把我當牲口使啊,我淦。”


    “你知道的,我就是想做一個混子啊,一個社會的蛀蟲,我隻是想躺平啊,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我,少年,振作起來吧,這個世界需要你,你是被選召的孩子,你要拯救這個世界,你說這有多操蛋?”


    張荼聽著影少式的絮叨,眉頭輕佻,輕輕地重複道:“選召?”


    “對昂,選召。”卿影說道:“我的王侯逍遙,你……不會什麽都忘記了吧?忘記了我們並肩作戰的日子,是了,以你的德行,能夠恢複記憶才見鬼了,你絕對是會選擇自我了斷的憨貨,生死向來隻能自己操控的逍遙,怎麽甘心被他人擺布。”


    “不過你不要怕,你的功法我都記得,你等著我哈,特奶奶的,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問題,為你送去。要不是為了安全,其實我說給你聽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可是這玩意涉及身家性命,不得不小心。”


    張荼感覺到一陣的好笑,果然,自己曾經感覺並沒有絲毫的錯誤,所有人的遇見,都是因果的疊加,想必,那個世界的敵人、朋友,自己在這些年裏,是不是已經或多或少的打過交道。


    像影少這種生死相交的兄弟,都可以網絡有緣一線牽,那麽其他人,應該或多或少也在自己的身邊徘徊過。


    例如,雲裳,例如,謝夕嵐。


    不過現在子矜,基本上已經排除了,這可憐巴巴的模樣,怎麽有一絲選召戰士的身影呢,劉真剛等人亦是可以初步排除,不然修為進境不可能這麽慢。


    “你現在恢複到什麽境地了?”張荼笑著發問:“斷水她們,可是已經恢複到了七品巔峰咯,我估摸過些時日,就差不多要六品了。”


    原本卿影還是優哉遊哉地躺在躺椅,品味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整日的刀光劍影,哪裏有跟兄弟嘮嗑扯皮來的舒服,可是他聽到張荼的話語,卻是一時間收不住體內的法力,“砰!”整個絲滑的躺椅化作了一地的碎片。


    卿影從破爛中坐起,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再說一遍?七品巔峰?第八紀元的計算方式?斷水在你身邊?那謝夕嵐和雲裳呢?浩爺呢?等等,你說七品巔峰?你們是嗑藥了嗎?對了,你遇到過小四了麽?”


    對於卿影那該死的勝負心,張荼感覺到一絲絲的好笑,但是心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遺憾,就像是跟自己兄弟曾經有著叱吒風雲的過往,極端驕傲的戰績,可是一覺醒來,隻有自己徹底的遺忘,隻能遵從這自己內心深處的衝動,認定他們是自己的兄弟和戰友,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嗯,雲裳在,浩爺我大概也知道,剛才我沒打通,夕嵐出現了點狀況,但是不嚴重吧。”張荼思忖著該用怎樣的話語去解答,口中隨口說著:“小四是誰?她叫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我知道有小四,可是你們好像都不願意告訴我名字。怕我想起什麽?是七品巔峰沒錯啊,影影啊,猜猜哥哥這個遺忘了過去的人,相當於重修的,現在什麽修為?”


    “雲裳大哥還好不?夕嵐嫂子出現啥問題了?小四就是小四唄,屁話多,就你這個菜,還能什麽境界,你別跟我說你才剛剛七品,或者還沒有八品吧,撐死初入七品。因為我現在不過是前些日子剛剛踏足七品。”


    看著眼前的太陽,以及和煦的風雲,張荼感覺心情一陣的舒暢:“你現在還在嶺南吧?過段時間我去看你啊。她們都很好,天天掛機狀態,嘿嘿……你個小辣雞,我都踏入六品有些時日了。”


    “我舉報,有人開掛!”卿影憤怒的聲音,透過手機不斷的咆哮著,他心裏苦啊,天天風裏來雨裏去,刀光劍影的廝殺,可是別人掛掛機,就已經快超越自己一個大境界了,這不是開掛是什麽。


    一時間,他隻覺得這個自己似是看透的兩世兄弟,像是隱藏了許多的秘密,即便是自己兩世不斷地去努力挖掘,但是似乎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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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又怎樣呢?


    一世人,兩兄弟,一起戮力同心,和衷共濟,一如前世一般奮楫篤行,臻於至善,隻為了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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