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冥以為自己末路將至,他半跪於地,靜候死亡來臨。


    但隨著磅礴力量滾動,快速趕來救援,他睜開眸子,就看到一襲白袍隨風獵獵,踏空而來。


    熟悉的身姿,厭惡的麵孔,卻在這最危急的時刻,救了自己一命。


    談不上是歡喜,或者自我嘲弄,映冥鬆了口氣,最起碼生命得到了保障。


    他從來不是怕死的人,但抱著憾恨而亡,他絕不願。


    “邃無邪,你做了不可原諒之事。”


    盛華年放目望去,天劍院不複存在,這讓他怒上眉梢。


    “嗬,看到此情此景,一生所求,毀於一旦,這種滋味,不好受吧。”


    報複,報複的心理,邃無邪看著麵色陰沉如水的白袍盛華年,心底沒來由地一股暢快之意產生,那是報複的快感,更是恨意的發泄。


    他卻不知,因自己一私之利,賠上了近千人性命……


    “很好……很好……”


    盛華年咬牙切齒,怒火中燒,他這一生所做,為了什麽?


    不就是為了這院主之位?


    如今天劍院,竟被邃無邪毀滅,經營數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讓他憤怒了。


    “嗡……”


    他招手,流光突起,將受傷的映冥包裹,送離戰場。


    隻見流光破空而去,很快消失在天際。


    做好這一切後,盛華年身形緩緩落下,伴隨磅礴罡風肆虐,席卷四麵八方,他與邃無邪對視,沉默良久,最終揮手,背後天劍鏗然出鞘,劃出銳利劍芒,出現在其手中。


    “轟!”


    遙遙一指,劍氣縱橫,在地麵劃出深壑,盛華年凝視邃無邪,沉聲道:“今日,本座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


    大周北部邊荒城主府,經過一番敘舊,彩陽夫人徹底放下心來,而隨著夜幕降臨,邊荒惡劣的環境氣候也顯得更加寒冷。


    月明星稀,卻非是美景,取而代之的乃是森冷寒意。


    彩陽夫人與北冥雪都已休息,劍孤寒似乎不喜屋舍居住,反而躍至遠處一棵樹上,臥在了上方,凝視皓月,心滿意足。


    院落內,坐著輪椅的白衣靜靜等候,等葉甲的回歸。


    打探消息,自然要確保真實無誤,終於,隨著遠處流光出現,急速而來。


    很快現出身形後,葉甲出現在了院落裏。


    “小侯爺。”


    忙碌了一天的葉甲氣喘籲籲,拱手道:“屬下查探了神侯閉關居所,那是邊荒的一座神山,名為化天峰,高有千丈,其中禁製重重,屬下修為僅有地魂境,尚無法進入,也不能查探其中虛實。”


    “哦?”


    墨白聞言,頗為詫異。


    化天峰,他也是第一次聽聞,既然布下禁製,恐怕也為了防止一些人前往打探,至於真假,已經昭然了……


    他不以為意,凝視葉甲,詢問道:“我大哥下落呢?”


    “回稟小侯爺,無蹤小侯爺之前已帶領大批邊荒高手,前往矗天壁協助,但中途似乎出了事情,無蹤小侯爺派遣一名高手前往報信,因為咱們動作太快,那人趕去的時候,咱們已經離開了,因此錯過。”


    想起中午遇到的那人,葉甲也頗為尷尬地解釋道。


    “錯過了……”


    墨白聞言,沉默片刻,再次抬眸,問道:“大哥去辦何事了?”


    “這屬下不知。”


    葉甲麵露歉意,搖頭道:“隻是聽聞無蹤小侯爺抽調了大批親衛,足有數百人,這也是城主府盡皆更換成新麵孔的緣故。”


    數百人!


    墨白心中一震,全數抽走城主府的禁衛,顯然是在尋找什麽東西,能如此大費周章,甚至連自己的事情都要耽擱,顯然已經嚴重到了一定程度。


    白衣沉默不語,心中思量,究竟是什麽事,能讓墨無蹤如此緊張,派遣眾人守衛離開,難道這邊荒也還有什麽秘密在守護不成?


    “葉甲,你從軍跟隨父侯有多久了?”


    半晌,墨白突兀開口詢問。


    葉甲聞言愕然,不明白此言何意,但還是恭敬如實回答:“回小侯爺,已有二十一載!”


    “哦?”


    墨白聞言,倒是來了興趣,他笑問道:“聽母親講過,我出生自邊荒,十九年前,這裏也曾發生過大事,不知你曉得多少?”


    “這……”


    豈料,葉甲聞言,露出為難之色,支支吾吾道:“小侯爺……屬……屬下當年隻是一名小卒,還不在神侯身邊辦差,對當年之事,也隻是一知半解而已。”


    “哈,無妨,你隻管回憶當初情形給我便是。”


    墨白笑著安撫葉甲,不以為意,要他說說當年發生的變故。


    “好吧……”


    猶豫片刻,葉甲也隻得點頭,眼眸裏露出緬懷之色,道:“二十年前,北荒與大周關係十分僵硬,,但雙方都有克製,大戰僅爆發數次,不過小型摩擦卻是不計其數。”


    “當年,屬下隻是一名守城卒,屬下猶記得十九年前,小侯爺出生的那數個月,北荒也大周出現短暫的和平時期,沒有任何征戰發生,但長久經曆殺戮的士卒都知道,這隻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一場更為恐怖的陰謀在醞釀。”


    “那是一個夜晚,冷風肆虐,雖然烏雲遮天蔽日,但一顆星星璀璨,散發出紫芒,甚至比皓月還要明亮,然後就開始了這二十年來,最猛烈的廝殺……”


    說到這裏,葉甲微微一頓,眼眸裏閃過懼色,哪怕已經過去二十年,他仍記憶猶新。


    “那一夜,北荒數十萬大軍傾巢而出,而且有其餘三大皇朝增援,要突破北部邊荒,當初僅地神境的高手,就有近千人,而我方全部加起來,也不過百人,差距極大,但即便如此,神侯也絲毫不懼,他手執神槍,以一人之力,血戰四大王朝聯袂,接連斬殺數十位地神境高手,但最終,仍舊不敵,數百萬大軍損失慘重,幾乎全軍覆滅,好在當初神侯兩位好友,席淵虹,邃天渺兩位絕頂劍者幫忙,而且一直不問世事的五方神帝也出手,這才瓦解了這一場危機。”


    “當初,五方神帝,兩位絕頂劍者以及神侯,他們與四大王朝頂尖高手,將戰場遷移至域外,血戰數日,方才回歸。”


    “但說來也奇怪,四大王朝頂尖高手並未有折損,而神侯這方也得以保全,不過自那一戰結束後,星空深處的那顆紫色巨星消失了,因此眾多幸存下來的守衛紛紛議論,那是一顆紫薇帝星,他降落邊荒,投胎成人,四大王朝都想爭奪,但最終落至何處,無人知曉……”


    葉甲說的有些混亂,似乎記憶也很模糊,不能全數概括。


    但墨白聽到了重點。


    十九年前,紫微帝星成型的那時,五方神帝也跟著參戰,阻攔四大王朝進攻。


    直至帝星消弭,血戰方止。


    念及此處,他饒有興致地詢問葉甲道:“那顆紫薇帝星到底是什麽來頭,有這般重要?”


    “這……屬下不知……”


    葉甲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道:“但據當時傳言,好像是身具紫薇帝命的孩子十九年前降臨,四大王朝的潛藏高手,都欲搶奪,因為傳聞中,得紫薇帝命者,可一統神州。因大周強盛,那紫薇帝星原本就要落入大周境內,四大王朝懼怕,因此不惜一切代價,要轉移帝星方位。”


    “結果呢?”


    “最終結果如何,屬下不知,但神侯當時麵色沉重,而且五方神帝也各自離去,成了謎團。”


    葉甲搖頭,但說這話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撇了坐在輪椅上的白衣一眼,欲言又止。


    墨白見他模樣,啞然失笑,揮手道:“有什麽話直言即可,你我之間,無須隱瞞。”


    “是……”


    葉甲恭敬點頭,突然湊上前來,小聲道:“其實當初紫薇帝星消失的時候,小侯爺便出生了,所以很多人懷疑,小侯爺您便是紫薇帝命,但出於對神侯的敬畏,無人亂傳,生怕傳到了皇城人皇耳中,不過這潛在的言語,恐怕也早傳入了宮中,所以小侯爺您行事,也務必小心。”


    “嗯?”


    墨白聞言,皺起眉頭,紫薇帝命落在自己身上,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但又有幾分可能。


    不然何以自己進入北荒,被認出身份,卻還能享受冠軍侯的待遇?


    而且即便人皇出關,也封自己為神策侯,這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榮耀。


    甚至太白劍阿選中自己,還有三公的青睞。


    這一切的一切,落在同一個人身上,實在有些耐人尋味。


    倘若自己真是紫薇帝命,卻為何在前世經曆中,無雙神侯府被滅門,而且人皇口口聲聲說,自己僅餘下五個月的性命,那四年後要發生的血案,是何人所為?


    倘若另有他人,那人皇身亡,誰又能冒充人皇下達這等旨意?


    這一切的一切,謎團重重,讓墨白理不清,剪不斷,但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不管自己是不是紫微帝星。


    至今為止,已經有很多人認可了……


    所以接下來會發生何事,也不難預料,他暗自慶幸自己的謹慎,如今雙腿被廢,成功轉移了不少注意力,否則,他恐怕會受到更多人的注意。


    當今之際,需要找到刀神商子洛,隻有他在身邊,自己的性命才能得到保障。


    撇了一眼躺在樹梢上的白衣,墨白輕輕揮了揮手,對葉甲道:“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咱們離開這裏……”


    “是……”


    葉甲點頭,恭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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