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月夜,沒有星芒點綴,行人斷魂,草木生悲,黑色霧氣流轉,更生悲憫。


    “簌簌簌……”


    密林深處,草木簌簌作響,跌跌撞撞的白袍中年人,踉蹌著行走在荒野之中。


    再無昔日風采,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那劍痕,劍式,劍訣。


    無法抹去的白衣麵孔,冷峻殺氣。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苦心經營數百年,卻始終坐落成空,不複存在。


    “咳咳咳……”


    不斷咳血,血跡斑斑,揮灑在昏暗無人的山道上,白衣染成血衣,行走不知多久。


    漸漸恢複清醒的盛華年停下腳步,凝視前方高聳入雲的七魔山。


    “嘩嘩嘩……”


    月夜逢魔,黑袍獵獵作響,落至一棵枯萎古樹上,居高臨下,俯瞰踉蹌趕來的盛華年。


    “幽玄之主……本座……本座回來了……”


    體力不支,險些跪在地上,他勉強支撐身形,麵色慘白,凝視黑影。


    “你受傷了,而且傷的很重。”


    聲音依舊,幽玄之主凝視盛華年,不帶一絲情感,因為在他眼裏,眼前的白袍再強,再弱,都隻是自己的一顆棋子罷了。


    “是邃無邪!”


    說到邃無邪,盛華年便怒不可遏,但受傷太重,聲音如細蚊,不過仍舊難以掩飾那滔天的恨意。


    是他,一手粉碎自己數百年的經營成果。


    是他,讓自己從雲霄墜落地獄。


    這一生,他都要讓邃無邪付出最沉重的代價,生命與血,一個都不能少。


    “很可惜,邃無邪身上凝聚的龐大力量,不是你所能侵犯的。”


    不去理會滔天的恨意,也不去問要如何報複,幽玄之主負手,微微搖頭,示意其兩人之間的差距,天壤之別,不可彌補。


    “這正是吾所疑惑的地方。”


    漸漸恢複冷靜,盛華年聲音也多了幾分理性,他沉聲道:“前些日子,邃無邪雖有地神之境,卻不堪一擊,但短短數日,讓他修為突飛猛進,即便入道的吾,依舊不敵,究竟發生了何事!”


    幽玄之主聞言,沉默良久,突然抬眸問道:“可是那天虎劍者救了你?”


    盛華年聞言微微一怔,但不否認,點頭道:“不錯,是他救了我。”


    “嗬,那此刻的邃無邪身份昭然若揭了……”


    豈料,幽玄之主輕笑一聲,似乎已經猜出真相。


    “何意?”


    盛華年見幽玄之主把握十足,不由得一滯。


    幽玄之主瞥了盛華年一眼,輕聲道:“此刻的邃無邪已非是邃無邪了,當初吾贈其進入無盡深淵的方法,目地便是為了救出魔主,邃無邪成功取得四靈神劍,連帶著也被魔主侵入了神識,魔主心思陰沉,一直隱忍不發,直至如今,才趁機侵蝕其身軀神魂,現如今的邃無邪真正自主意識十不存一,隻待魔主將其完全吞噬,屆時,不用你出手,邃無邪便已灰飛煙滅了。”


    “竟有這等事?”


    盛華年聞言愕然,怪不得邃無邪修為大進,竟是借用了魔主的力量,不過他更加擔憂,道:“魔主何時才能徹底占據邃無邪?”


    “這……”


    微一沉吟,幽玄之主滿含深意的瞥了一眼盛華年,搖頭道:“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因此,這段時間,你好生養傷,避免與其正麵衝突即可。”


    “好!”


    盛華年對邃無邪痛恨,卻不代表正麵迎擊,若能兵不血刃,將其斬殺,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你待在七魔山養傷吧,本座要離開一段時間。”


    “嗯。”


    說罷,幽玄之主負手,身化流光,破空而去,消弭在月夜之下,


    凝視離去的黑影,盛華年露出冷笑,自言自語道:“邃無邪,你終究要身亡在此等算計之下!”


    ………………………………………………………………


    大周北部邊荒,晨曦破曉,旭日東升,昊陽神輝普照萬裏,即便寒冷,也多了幾分暖意。


    一早,坐著輪椅的白衣便在葉甲的推著下,告別母親彩陽夫人,與劍孤寒往北方而去。


    雖然內心不舍,但彩陽夫人知道,自己的孩兒長大了,且擁有強大修為,深受人皇信任,甚至其位在父親無雙神侯之上,他的事情很多,身為母親隻盼望其能安好。


    凝視漸行漸遠的白衣,直至消失在道路盡頭,城主府門前的彩陽夫人依舊不肯離去。


    “幹娘,放心,墨白福大命大,會平安的。”


    北冥雪在身邊攙扶著彩陽夫人,輕聲安慰。


    “嗬嗬……嗯……”


    彩陽夫人看著自己這俊俏傾城的義女,笑著點了點頭,在其攙扶下,往城主府內走去。


    離開的白衣,三人一路前行,神州之大,廣袤無邊,至於商子洛會出現在何處,誰都不知,漫無目的的尋找,不知何時才能尋到。


    但白衣並不著急,因為行走在路上的他很快就看到遠處有一道流光破空而來,速度很快,卻又內斂不泄露絲毫氣息。


    這隻能證明此人已經到了功參造化的境界,收放運用自如,


    “轟!”


    落地的刹那,在荒野中,攔住三人去路,這一刻,恐怖氣息顯露,震撼天地。


    一襲白衣,滿頭白發,身背天刀,熟悉的麵孔,明亮如星辰的眸子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墨白的雙腿。


    他皺起眉頭道:“雙腿被廢,是何人所為?”


    言語平靜,但內中潛藏怒火,令人驚心。


    墨白見到來人,沒有回答,隻是笑嗬嗬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找我嗎?”


    商子洛略帶歉意地道:“吾隻聽聞你受傷,沒想到會傷重如此。”


    “無妨!”


    揮了揮手,墨白不以為意,擺手道:“找你,是希望你能幫我做些事情。”


    “何事?”


    “最近神州不是很太平,但好像你的修為……”


    墨白本想請他幫自己找尋玲瓏骨的蹤跡,但很快,他就注意到商子洛顯露的氣息,已經有跡可循了。


    商子洛自然知道他想要問什麽,倒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搖頭道:“最近雪獒需要生命之力穩固魂元,吾以自身真元為代價,助其能維持正常運轉,如今修為已跌至入道初境,而且前些日子,無盡深淵中,魔主破封而出,吾將其封印在葬魂淵,也消耗不少真元,不過無須擔憂,再過一段時間,便可恢複。”


    “原來如此。”


    墨白聞言頗為感慨,商子洛平日裏雖冷漠少語,但所做之事,盡皆有情有義,令人敬佩。


    救雪獒是情。


    封印魔主為大義。


    商子洛,其性可見一斑。


    “最近吾聽聞玲瓏骨能夠恢複身軀,因此想拜托你找尋,既然你修為不穩,不如暫且修養一段時間吧。”


    猶豫片刻,墨白開口說道。


    “無妨!”


    但商子洛聞言卻是搖頭,再次說了一句“無妨”,嘴角露出一抹高傲笑意,道:“這神州大地,能配做吾商子洛之敵的,少之又少,你無須擔心。”


    “哈!”


    微微一怔,知道商子洛脾氣的墨白輕笑一聲,搖頭道:“那好,最近我需要一個強大的保鏢,就有勞這位大俠了。”


    “可以。”


    商子洛點頭,一本正經地模樣,令人忍不住心生笑意。


    但很快,他注意到一旁白衣。


    劍孤寒一直盯著這位大俠,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還是商子洛開口。


    “許久不見。”


    商子洛凝視劍孤寒,輕聲點頭。


    “我們……認識嗎?”


    劍孤寒撓了撓腦袋,詫異道。


    “呃……”


    商子洛搖了搖頭,說道:“或許吧?”


    兩人對話,莫名其妙,看的輪椅上的人眉頭微蹙。


    劍孤寒的身份一向神秘,沒人知道。


    神秘到身為當事人的他也隻是一知半解。


    劍孤寒對商子洛很陌生,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你認識吾,那就請告知吾真實身份。”


    “自然。”


    商子洛點點頭,卻沒有告知。


    一直坐在旁邊的白衣看到這幕,知道肯定又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但很顯然,此刻不是時機,於是擺手道:“孤寒,此行既有商子洛保障,那便請幫我做一件事吧。”


    “直言無妨。”


    劍孤寒聞言轉眸點頭說道:“但凡力所能及之事,吾劍孤寒必不會推脫。”


    “多謝。”


    墨白由衷感謝,道:“請你前往查詢蘇辛與劍少離蹤跡,並且安全護送他們返回北荒。”


    “北荒……”


    劍孤寒聞言一怔,他雖然笨,但不代表傻,北荒是哪裏?那是大周王朝的死對頭啊……


    那兩人竟來自北荒王朝,這讓他不得不謹慎以應。


    墨白見狀,忙開口解釋道:“我兩位朋友,並無其他意思,單純因我緣故而來此,你盡管放手去做,即便出事,也是我墨白一力承擔。”


    “好!”


    沉吟片刻,見墨白如此堅持,劍孤寒也不推脫,鄭重點頭,旋即化作流光,破空而去,轉瞬消失得不見蹤跡。


    目送白衣遠去,這裏隻剩下葉甲,商子洛以及墨白等三人。


    荒野風簌簌,晨曦耀目,昊陽普照萬裏光輝,一片祥和寧靜,但對於劍孤寒的身份,墨白依舊好奇,或者說為了解決謎團,他不得不問出心中所想。


    念及此處,他轉眸看向商子洛,這位絕世刀神:“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劍孤寒真正的身份了吧?”


    ………………………………………………


    ps:祝大家除夕,新的一年,事業步步高升,家庭和睦平安,愛情幸福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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