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蘇醒後,入目的是紫木禪房,耳中聽到的,也是禪音陣陣。


    他忽地起身,從床上坐起來,神情變得凝重。


    這是哪裏?


    倒有幾分熟悉,很像因禪寺!


    我怎麽會在這裏?


    墨白環顧四周,除卻一張床,與座椅外,再無其他,禪房內,上好檀香釋放凝神氣息。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情也難以平靜。


    墨白清楚記得自己與拳皇交戰,最終離開罪惡之城,而後是冥醫為自己療傷。


    再沒有多久,他便記不得其他。


    若這裏是因禪寺,那北冥雪呢?


    他的心中一沉,難道北冥雪出事了?


    “吱呀”一聲,很快房門打開,墨白朝門口望去。


    就見身穿僧衣的中年佛者走來,他看到墨白蘇醒,走上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你醒了?”


    “是你……”


    墨白一怔,來人正是當初為自己引路去見念如來的護寺長老,這裏果然是因禪寺。


    那佛者淡聲回應道:“施主受傷了,是北冥雪姑娘請佛座出手,以千彌法藏為你修複被鬼氣所肆虐的生機。”


    回過神來,墨白看佛者一眼,皺眉問道:“北冥雪呢?”


    他猶記得之前得到的匯報,北冥雪曾在因禪寺吃過虧,如今竟又來求他們……


    “北冥雪姑娘已離開了。”佛者輕聲達道。


    “去了哪?”墨白從床沿站起身來,問道。


    佛者雙手合十,搖頭道:“不知?”


    不知……嗬!


    墨白走至佛者身前,與他對視,冷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貧僧所言,句句屬實。”佛者點頭,淡淡道。


    墨白一怔,不再追問,心道看他模樣,不似撒謊。


    “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叫貧僧禪提即可。”禪提回道。


    “那請禪提大師帶我去見主持。”墨白拱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


    禪提聞言,平淡如水的佛眸,有些變化,但最終還是應下,前頭帶路,領著墨白離開禪房。


    離開後,穿過青石小道,又通過經閣,往佛殿趕去。


    一路上,禪音陣陣,鍾聲回蕩,佛門聖地,浩瀚莊嚴盡顯。


    來到佛殿外。


    禪提回過身來,對墨白道:“請施主稍後片刻,貧僧去通傳。”


    “有勞。”


    禪提雙手合十,一步一步,踏上台階,最後推開殿門後,進去了。


    不多時,禪提從佛殿走出,他下了台階,對墨白行禮道:“施主請進入吧,主持已在等候。”


    “多謝。”墨白拱手示意,而後往佛殿走去。


    佛殿一如既往,墨白踏足其中,莊嚴神聖的浩瀚佛氣叢生,檀香嫋嫋,如入西天之地。


    映入眼前的,是一團閃著佛光的金色聖芒,聖芒內傳來祥和氣息,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雖外表明滅不定,但亙古長存,神佛之姿,令人動容。


    墨白踏足進入,引得佛芒發生變化,那團光華懸浮在半空,上下浮動,攜起絲絲漣漪,波動的金光在佛殿環繞。


    半晌,內中傳出柔和聲音,道:“施主,你傷勢已愈了。”


    墨白“嗯”了一聲,敷衍感激道:“多謝大師出手相助。”


    那聲音聽出了墨白的敷衍,不以為意,淡笑道:“施主該感謝的是冥神—北冥雪。”


    墨白身軀一震,表麵不動聲色,抬眸注視佛光,問道:“不知北冥雪現在何處?”


    “她已離開了……”那聲音輕聲答道。


    離開了……


    墨白心中緊了緊,他不希望北冥雪有事,但這裏據說鎮壓著冥域三皇之一,北冥雪也吃了虧,如今是怎麽請動因禪寺救自己的?


    難道北冥雪與這些和尚做了交易?


    半空中,佛光聖芒依舊輝映,在佛殿內顯得神聖莊嚴,內中念如來的聲音,再次傳出,道:“施主無須擔憂,因禪寺並未阻撓北冥雪,她安然離去了,至於往何處去,貧僧亦不知。”


    聽到北冥雪安然,墨白莫名鬆了口氣,他抬眸看向佛光,問出心中疑惑,道:“那大師為何救我?”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聲音回應道。


    墨白沉默不語,盯著半空明滅起伏的佛光,他可不信有如此簡單。


    果然,很快,那聲音又道:“還有一項原因,讓貧僧不得不出手相助。”


    “嗯?”


    果然,墨白醒悟,負手淡聲道:“大師所言因果?”


    “嗯。”


    佛光懸浮在半空,緩緩落下,與墨白齊高,但保持了一定距離。


    那聲音莊嚴道:“施主身懷我佛門因果,也是我佛門一位至高佛的天選者,因此貧僧願意出手相助,也不為難冥神。”


    佛門注重因果循壞,往生輪回,認為這一切都該有始有終。


    結善緣,種惡因,皆在一念之間。


    頓了頓,墨白沉默不語,半晌他再次抬頭,看向半空金光,道:“還請大師直言因果吧。”


    “阿彌陀佛。”


    這時,佛光起了變化,隻見一層層聖芒浮動,漸漸脫落,自璀璨奪目的光華中,身穿白色僧袍的俊美佛者走了出來。


    佛者足生金蓮,一步蓮華,在佛殿內充斥了浩瀚的佛門聖氣,他雙手合十,右手上掛著一串金色佛珠。


    落地後,才看清他的真麵目,佛者俊美,被白色僧袍覆蓋住額頭,僧帽簷下一縷銀發在前額散著,五官精致若雕琢,不悲不喜似如來。


    他淡金色的眸子,溢佛之莊嚴,現濟世慈悲,這等佛門聖者,凡塵難尋。


    念如來念如來,因禪寺至高佛座—念如來,首現真身了……


    ………………………………………………………………………………


    神州大地,血月魔劫未現世,已擾得人心惶惶。


    天玄尊者、越天行兩人往西海之濱,監視魔之動向。


    行至中途,忽見遠處天際血雲湧來,攜起無邊殺氣,讓人惴惴不安。


    兩人駐足止步,越天行抬眸凝視半空的血雲。


    他察覺不對,揮手護住天玄尊者,道:“你先離開。”


    “那你呢?”


    “我會設法。”


    “可……”


    “沒有這麽多時間考慮。”


    越天行打斷天玄尊者,凝聲道:“來人不簡單,很有可能是魔族高手,你速通報眾人,我隨後與你匯合。”


    “好,那你小心!”


    天玄尊者叮囑後便急忙離開,消失在盡頭。


    這時,血雲湧至,半空中,氤氳血華散去,凝成魔影降臨。


    身穿火紅戰甲,手中弑佛魔槍,佛子足踏半空,落地而至,攔住越天行。


    佛子魔槍遙指越天行,聲冷意殺,道:“殺生道上,往渡輪回吧。”


    越天行不願坐以待斃,他招化銳鋒,憑空浮現後,嗖嗖嗖旋轉不斷,落至手中。


    “癡心妄想。”


    握住銳鋒,越天行傾盡真元快攻而上。


    佛子不退,魔槍震開越天行。


    越天行退數十丈止住身形後,高舉神兵,沉元納氣:“一劍越天關!”


    “佛殺—吞滅!”


    佛子,越天行極招相對,登時赤芒大盛,地裂雲催。


    璀璨光華中,越天行倒飛而出,白衣染血。


    佛子震退越天行,魔槍回旋刹那,左手忽地拋出集魂袋。


    集魂袋漂浮半空,登時紅芒大作,罩住越天行,一股吞噬之力瞬間凝成,要將白衣吸納。


    不好!


    越天行震驚,欲要掙脫,奈何已負傷,身旁亦有佛子冷眼覷破綻,他小心謹慎之餘,整個人被迫滑向集魂袋了。


    “喝,斬天孤行!”


    生死關頭,白衣凜眉,刹那一瞬,異變突生。


    邪氣翻湧,周身躥騰而出,怒而化蛟龍一刻,衝天而起。


    砰地一聲,集魂袋赤芒不穩,搖搖欲墜。


    “嗯?邪族……”


    佛子察覺異常,眸光凝向白衣。


    白衣持劍,暗芒覆蓋劍身,朝天一指,盡納八方邪力,登時雷霆破,乾坤驚,風雲急湧一瞬,已掙脫束縛。


    “你不該迫吾出手。”


    越天行眸光冷,殺意盛,凝視佛子,正氣凜然消弭,邪氛遍布周身,宛若邪神降臨。


    邪氣翻滾,彌漫荒野,震懾人心。


    白衣不複道姿,卻為邪之戰神。


    佛子持槍橫轉,淡淡道:“你是邪域之人,兩千五百年前,尚是盟友啊。”


    “盟友?”


    越天行冷笑一聲,手中殺劍翻轉出暗芒,劃破長空,斬在佛子身後古樹上。


    古樹應聲而斷,轟隆巨響掀起煙塵。


    佛子身形不動,皺眉道:“何意?”


    “兩千五百年前,六界聯盟,最終瓦解,都要歸功於魔域,不是嗎?”越天行不悅道。


    佛子不解釋,收起魔槍,轉身道:“今日吾不殺你,好自為之。”


    說罷他轉身化作赤芒,攜起漫天血雲退去,很快消失在天際盡頭。


    佛子退去,越天行忽地鬆了口氣,隨之嘴角鮮血溢出。


    他擦幹嘴角鮮血,周遭邪氣散盡,與先前無異了。


    “好在佛子離開,不然我定要露餡了。”


    越天行搖頭歎氣,收起神鋒後,轉身也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


    佛子卷無盡血雲離開,行至中途,覺得有些不對。


    越天行若真能對付自己,何以輕易讓自己離開?


    念及此處,他折身而返,回到荒野之地。


    但此刻的荒野中,除卻滿目狼藉,早已不見越天行蹤跡了。


    “嗬,不管你是誰,終究會有露出真麵目的一天。”


    佛子冷笑一聲,起身騰空往西海之濱的魔殿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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