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雲:兵貴神速。


    獨孤鶴軒此舉,確遵此訓,但也太過。這不是針對外患,而是化解內憂,掌握主動。然而,縱使有人瞧出某些眉目,卻被獨孤鶴軒的魄力所震懾,無形中的抵觸情緒被化解於無形。


    眾人集結的間隙,仇禩等人來到獨孤鶴軒近前,將鼇擘的事情簡潔告知。仇禩將星河盟最近十餘日的情形,做了簡要匯報。獨孤鶴軒沉默半晌,道:


    “此次出征,老二與姬融仍然鎮守大斷山。黃湣,你的人馬全部參與,包括昏迷不醒的鼇擘,也帶上。其他人全部參與,並各自挑選本部的精英,人數不要超過十人,隨隊出征。”


    “老二,等我們走後,你與姬融帶領本部精英,要擴大巡守範圍。最好,姬融帶兵進入甘洲,占據有利地形,監視昆侖山脈中的一切變化。我們會很快返回。”


    “哦,對了!等鐵狼蛛他們返回後,叫他們立刻前往南疆與我會合。我用得著他們。”


    姬融道:“此次會盟,有四位涅槃境真君,所形成的聲勢非同凡響。若有宗派世家前來大斷山脈問話,我們該如何應對?”


    “若是客,當以待客之道待之。若是找茬的,問清楚他們是何方神聖即可,剩下的事情等我回來處理。”獨孤鶴軒掃視眾人一眼,忽然輕聲一笑,道:“都放心吧,一切盡在我的掌控之中。不過,我得警告你們,千萬別放鬆。我有預感,世人久盼的大事,即將麵世。機會隻會給有準備的人!”


    獨孤鶴軒將自家後院料理停當,帶人前往大廣場。這裏早已是人聲鼎沸。獨孤鶴軒馭使仙舟,先請諸位真君登舟。


    太白真君微一點頭,道:“到底是大宗派,精英弟子都有這等待遇。”


    閻王老子插嘴道:“以我家盟主的貢獻,大概能買十個這樣的仙舟。”


    “是有些不公平!”太白真君朗聲大笑,與雨夜、逸嵐、嬋娟三位真君先後登舟。


    有人問道:“盟主,我們乘此仙舟遠征何地?”


    獨孤鶴軒回道:“這隻是運輸仙舟,不是戰艦。等把大家運到地方,後麵的路,還得靠大家步行。”


    眾人先後登上仙舟,有些人感覺很好奇。確實,這種仙家法寶,整個鴻蒙界中亦是寥寥無幾。元始劍宗若不是為了平息眾人之口,獨孤鶴軒那有機會得到此等法寶。


    最後登舟的是黑鷹。不過,黑鷹還扶著一人,黑鬥篷將腦袋遮得嚴實。那人似乎病得不輕,喘得厲害。獨孤鶴軒沒有說話,隻是微一點頭,暗示黑鷹快快登舟。一旁相送的仇禩與姬融靜靜地站在那裏,似有委屈之意。獨孤鶴軒擺擺手,便也登舟,馭使仙舟飛離大斷山脈,馳向南疆深處。


    仙舟載有近萬人,相熟之人圍坐一起,低聲談論。星河盟的人聚在一起,與其他人保持距離。這些人本沒有什麽異常,大家的神情還算平靜與從容。唯獨黑鷹身邊的一人,時不時的傳來咳嗽聲。不過,就連自家人,似乎也很奇怪與不解。


    太白真君看似閑的無聊,信步走到星河盟這邊。這令星河盟的人突然緊張起來,大家不由得看向黑鷹。黑鷹一臉委曲的看向大家。


    “老叫化子,你裝什麽?真以為沒人發現你?”太白真君輕哼一聲,道:“丹體完整,靈力卻消失。龍肉龍血重築肉身,修為境象又達至神意境九重巔峰。嗬嗬,了不起。”


    “哈哈!太白老小子,果真瞞不過你!”黑鬥篷的那人突然大笑起來,嚇得星河盟的人紛紛退開,惹得其他人看向這邊,那人續道:“百餘年不見,你的修為大長呀。相當年,你還是我的手下敗將。”


    “不知羞恥的臭乞丐!你半邊也是個人物,怎麽能落到這步天地?莫非,活了一把年紀,突然想通了,準備重新做人?”太白真君道,“算你有眼光,投靠對了人。這點,老夫還是佩服你。”


    “什麽叫投靠?我與獨孤家的那小子,雖無師徒之名份,卻有師徒之實。話說回來,你這堂堂齊家老太爺,倒是有眼光。一下子選對了結盟之人。”


    這位黑鬥篷的人,正是半邊神丐,他比太白真君年長,卻是同輩人。太白真君是風流豪爽之人,所結交的人五花八門,這其中就有“三分神、七分鬼”的半邊神丐。


    “獨孤鶴軒可沒修你的那妖邪之術。臭不要臉,還是隻知道給自己的臉上貼金。”太白真君哈哈大笑,道:“去一邊聊聊。別讓這些晚輩不自在。”


    半邊神丐爽快應承,但他在經過閻王老子時,突然開口道:“臭閻王,等我恢複修為後,第一個找你算賬。”


    “那次怎麽能願我?”閻王老子無語道。


    塞北蒼狼淡淡一笑,道:“要是不秋後算賬,那就不是半邊了。不過,沒想到,盟主連他也找回。我們的盟主越來越厲害了。”


    “誰找誰,可不見得。”逸嵐真君亦在附近,平靜的說道:“半邊的大限已到,若不是獨孤鶴軒出手相救,他早被人砍為肉泥了。現在看來,他賭對了,很可能會重獲新生。”


    “聽太白真君之言,莫非……”


    “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來!”逸嵐真君打斷閻王老子的話,立即轉移話題,道:“這仙舟進入殘陽沙渡,當無障礙。可要是越過空陰線,恐怕有危險。”


    ***


    仙舟的另一角,雨夜神尼與眾門徒站立。其愛徒一清真人、徒孫曉風等人,似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嬋娟神尼亦有猶豫之意,不知說什麽好。


    氣氛是那樣的壓抑!


    嬋娟神尼還是先開口道:“師姐,我們最後一次見麵時……”


    “師妹,事已至此,無需多問。既然大家公推星河施主為盟主,就要相信他能把事辦好。”雨夜神尼打斷道,“以仙舟的飛行速度,將很快進入空陰線。師妹,你率領門人,全力協助星河盟主,不得馬虎。”


    曉風道:“師祖,憑什麽我們協助他?看把他神氣的!要排字論輩,他能算那根蔥!”


    “曉風,那你覺得,這裏除了我們四個外,誰能贏得了星河盟主?再者,你們知道即將麵對的是什麽事?此事說大了,我們四人責無旁貸;可要是小事,讓晚輩們多曆練,不是更好?”雨夜神尼歎息道,“不要憤怒,要學習別人的優點。每一代人中,雖有些參差不齊,卻也總有相差不大的那麽幾個人,齊頭並進,互相爭雄。可你們這一代人,他與你們任何人的差距,已經不是能有一個厲害的或爹或師父能抹平的了。


    此事過後,他的地位將進一步奠定。將來的鴻蒙界,當以他馬首是瞻。”


    一清神尼亦帶著疑惑問道:“師尊,此次之事,究竟是何事?到如今,盟主什麽都沒說。徒兒以為,此事甚是蹊蹺。”


    “他自己也不知道,你想讓他說什麽?”雨夜神尼道,“這孩子有句話說的很對,‘不去看看,永遠不知道那裏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為師猜測,他是要遠征南疆,就算不能征服全南疆,也要打開一條通道。從而保證鴻蒙界的南大門永固。”


    “癡人做夢!”雙明師太哼聲道,“自有記載以來,人族修士能達到的南疆地域,無非是到空陰線的邊境,再也前進不得一步。因此,傳說中的羅刹、魂殤、離憂、仙隱四線,且不說有沒有,又何談征服?”


    “雙明說的沒錯。可為師在想,這小子實現的事,起初之時,有幾人認為會成為現實?若不是他將綠龍泉之事的真相擺在我麵前,我豈能相信他。”雨夜神尼道,“他敢帶著百萬眾無修為的人遠征蠻荒界,且無任何損失。如今帶著由四位真君坐鎮的近萬修士精英,做任何事,豈不是胸有成竹。”


    “師姐,綠龍泉之事,是真事?”嬋娟神尼驚道,“此事,當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的身上究竟蘊含著什麽樣的力量,總能完成這些非人力所能及的事?”


    “秘密!隻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


    獨孤鶴軒站在小閣中,望著重重夜幕,心緒不寧。雖有四位涅槃境真君在此,但仍有些莫名的心虛。征服殘陽沙渡,多虧了半路殺出的小豬。可進入空陰線那邊,會有什麽樣的危險,是未知。


    冒險的理由有很多,但成功的冒險,無一不是建立在足夠的準備上。而獨孤鶴軒的此次冒險,卻是建立在一種感覺上。當走近空陰線的一刹那,他感覺到某種力量的消失,繼而出現的是另一種不可琢磨的強大力量。兩種完全不同的力量,此消彼長,消的徹底消散,長的愈漸強大。但是,長的這股力量,有種恐前的遙遠。


    正是這種遙遠感,令獨孤鶴軒下定決心,遠征南疆,一探究竟。表麵是為公,實際是為私。或許有一天,為了鴻蒙安危,獨孤鶴軒會挺身而出。可現如今,鴻蒙界中的任何神秘地,都是獨孤鶴軒絕不能放過的地方。


    仙舟飛行的時間不算太長,便開始降落。刁駟等人率先來到獨孤鶴軒身邊。


    獨孤鶴軒吩咐道:“老七,去請葉韜、孫博、嚴雍三位前輩,說我有事找他們。”


    仙舟停穩,大家很默契,沒人急著走下仙舟。不多時,葉韜三人走近前。


    “三位前輩,待下舟後,請你們帶人守住兌、乾、巽三個方位。無論遇到任何事,絕不許擅離三個方位。若事情緊急,我會派人支援你們。”


    葉韜道:“盟主,我們似乎已經越過了空陰線。現在這是在那裏?”


    “羅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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