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城牆,萬裏長,萬丈高,自西向東,橫亙於天地之間。牆體鮮紅妖異,塗抹著一道道奇異的骷髏符紋,如骨與血築成。


    城牆上,每隔百丈站著一個守護巨人,高約三丈餘,碩大的光頭上梳著一根長長的小辮子,雙眼平視前方,口吐紅霧,坦胸露乳,手提巨錘。遠遠望去,更像是一具具守護雕像。


    城牆下,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人潮如海浪,一圈一圈的向外擴散,裏麵最小的那個圈子前麵,是城牆下唯一的城門。


    城門前擺著三十六張桌子,每張桌子前各有身穿不同服色的人坐鎮。一天下來,沒多少人敢靠近桌子。可要是有人被允許進了城門,頓時會成為最吸引眼球的存在。


    酉時,一位員外模樣的老者,帶著兩個花枝招展的少女,走近一張桌子。很快,他們被允許進入城門。人潮一陣激動澎湃,語聲喧天。


    湧動人潮的西北角落,八道目光直送著老員外消失在城門裏。


    天要黑了。我們還是得找個落腳點,先安頓下來。獨孤鶴軒低聲道:這個天鴻城,很是有些古怪。在沒弄清楚前,我們不能冒然進入。眼下,我們必須要分頭行事,摸清楚城門外的一切。再進城,也不遲。


    竇次友道:隻能如此了!據我觀察,城牆外或近或遠有無數的小鎮甸,要了解清楚,怕是得些功夫!莫不如,十天後,我們再會合?


    明顯,竇次友對這種局麵,很是成竹在胸,先行離去。修證笑了笑,悄悄地混進人潮,不見了蹤影。


    進城!


    獨孤鶴軒低聲說了一句,帶著宗狼向前擠去。同濟五人懵逼了。不過,他們還是反應過來。獨孤鶴軒這是有意將那二人留在城外,好做為接應。


    行走在人潮中,或許是城牆太高的緣故?或許是守護巨人的緣故?總之,沒人特別的在意宗狼的出現,至多是稍微驚訝的看看。至於宗狼身邊的六個人,與這裏的人沒有任何區別。反而是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顏值爆表,吸引著一波又一波的眼球。


    人潮中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看熱鬧。所以,有人向桌子走去時,自然會有人讓道。所以,獨孤鶴軒走的很快,來到第一張桌子前。


    頓時有人呼道:盤古玄門豈能收留你這種貨色?給老子滾!


    獨孤鶴軒還沒看清楚桌子那邊人的臉,隻得灰溜溜的向下一張桌子走去。快要走近時,隻聽一人慢悠悠的說道:敢走過來,剁腳!


    獨孤鶴軒心裏咒罵了一句,頭一低,繼續向下一張桌子走去。出於謹慎,他沒敢多看桌子上的人幾眼。此刻,他是有些後悔帶宗狼來了。因為宗狼實在是太惹眼了。心道:既然暴露了,得迅速行事。否則,機會會更少。


    一個狼人,六個人,像是被審的犯人似的,快速走過一張張桌子。不過,走到第二十八張桌子的時候,獨孤鶴軒果斷停了下來。


    萬毒玄門!


    第二十八張桌子上的四個大字,讓獨孤鶴軒有了方向。隻是,這一停下來,這張桌子上的三人倒是吃了一驚。三人,為首一人是一位蒼老的瘦老頭,麵容淫邪色戾,兩位是身材臃腫的中年人。


    瘦老頭雙眼中冒出碧芒火焰,顯然是修為極高。獨孤鶴軒精通祝家的毒術,一眼便知,這位老頭乃是用毒的絕頂高手。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這三十六張桌子上的人,竟然沒有收桌離去的意思。這令獨孤鶴軒更加感到不安。心道:必須要找到突破口,進入城門。外麵有他二人,至少將來有個回去報信的人。


    瘦老頭看著眼前的六人,對宗狼甚至沒正眼瞧上一瞧,須臾,開口說話,道:體內毫無玄氣,簡直是廢物中的廢物。不過,你的雙眼充滿著自信,老夫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老頭的聲音,如漏風的破鼓,聽著十分難受。然,獨孤鶴軒聽著卻是最舒服的一句話了。


    老頭左邊的中年人開口道:按著藥方,用你自己的雙手配成藥液,既視為通過考核!


    是!


    獨孤鶴軒隻是應聲,卻沒敢冒昧稱呼。桌子上的毒物他早看在眼裏,一隻活蠍,一條蜈蚣,一隻青蟾,皆是至毒之物。藥方更簡單,取三隻活物的血,匯在一口小碗裏,便是藥方上所說的“三血液”。


    沒什麽可猶豫的。獨孤鶴軒伸手抓向蜈蚣,蜈蚣刺溜一滑,頭似乎與身子分離,嘴中探出一根長長的刺,隻奔向他的咽喉。好在,獨孤鶴軒全身戒備,抓變點,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以奇快的速度點向蜈蚣脖頸。頓時,蜈蚣身子一軟,嘴中的刺收不回,亦刺不出,停在空中。獨孤鶴軒順勢一把攥緊,似乎是要一把捏死蜈蚣,直接擠血。


    好身手!瘦老頭嘿嘿一笑,道:自天蠍族被滅後,再也沒有人能有這個能耐輕易降服刺蚣。我觀察你,並不是天蠍族的後裔,為何會有此等能耐?莫非,天蠍族還有餘孽在這個世上?


    糟糕!這他`祖宗的,我怎麽回答?獨孤鶴軒心頭一震,半揣測半蒙混的回道:我……


    忽然,兩聲怒吼打斷了獨孤鶴軒的回話。原來,第三張桌子與第七張桌子的人,大大出手。獨孤鶴軒暗中觀察,他們沒有施展如同鴻蒙修真界中的道法神通,而是直來直往的拳頭。每一拳打過,威勢波絕不比鴻蒙修真界中道法神通的威力弱。


    不多時,前麵十三張桌子上的人,陷入混戰。獨孤鶴軒靈機一動,全身劇烈顫抖,就差尿褲子了。


    去,問問是怎麽回事!最近,盤古玄門明裏暗裏的挑撥鬧事,這回,多半又是他們的傑作!老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看著全身隻哆嗦的獨孤鶴軒,臉一沉,道:他們都是你的什麽人?


    下……下……人……


    老頭擺了擺手,示意右邊的中年人收桌,道:你最好把他們打發回去,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此時,前去打探消息的中年人回來了,稟報道:綠長老,他們之所以混戰,是因為莫名其妙!


    被稱呼為綠長老的老頭一愣,喝問道:什麽莫名其妙?


    中年人一摸腦門,連忙賠不是,道:聽說,真武玄門的人拿著千手玄門的靈囊,盤古玄門拿著皇極玄門的靈囊,總之,亂套了!


    千手玄門的那群賊!綠長老冷哼一聲,道:千手玄門的妖婦千羽兒,是不是還沒有被抓捉拿歸案?


    中年人回道:是的,綠長老。不但沒有捉拿歸案,而且叛徒千羽兒還收了幾個徒弟,在城外興風作浪。掀起過……


    別廢話,這事老夫知道。綠長老打了個哈欠,起身離去,道:就他們了。簽名化押後,帶往萬毒淵。先丟到蠍穀,若能活過一個月,帶來見我。


    中年人一臉陰笑,拿出花名冊,道:叫什麽名字?


    獨孤鶴軒顫顫巍巍的回道:我叫周一仙。然後依次指著見深他們,一一改名道:朱小凡,文小凡,普小凡,懼小凡,道小凡。心道:千萬別問來自那裏,我真的沒的編了。


    記名冊的中年人還要問,隻聽另一個中年人道:旦兄,反正是幾個死人,問那麽詳細有個屁……


    突然,第三十張桌子與第三十三張桌子的兩隊人,大打出手。兩個中年人臉色大變,忙呼道:快進城!


    獨孤鶴軒朝見深等人使了個眼色,帶著宗狼衝進人群,跟著中年人進城。


    一時間,除了萬毒玄門全身而退外,其餘三十五個玄門,互相大戰。城門處亂的不可開交。而在此時,一小部分膽子大的人,趁著間隙向城裏衝去。他們這麽一帶,如似帶起浪潮的颶風。不多時,大批的人湧入城門。城門甚至來不及關閉。


    咣~


    一道似洪荒而來的鍾聲響起,像是敲響了喪鍾。大大出手的玄門弟子,迅速住手,互相交還靈囊,立刻形成一堵人牆,截住了人潮。然而,已經湧進城裏的有一大波人。


    進城的人,歡欣鼓舞。城外的人,在片刻的靜止沉默後,頓做鳥獸散。三十五派的玄門弟子,互相行禮後,陸續進城。於戌時整,城門關閉。


    這一切,都被獨孤鶴軒看在眼裏。惟一的遺憾是,他沒有發現鍾聲來自何處。


    心道:千手玄門?這是一個什麽樣的玄門呢?


    雖然萬毒玄門沒參與打架,但在進入城門後,仍然停留在了第二十八的位置上。三十六玄門依著次序,行走在城門`洞`中。獨孤鶴軒清晰的感覺到,其他玄門的人看向這個玄門時,那種鄙夷與惡心的眼光,不言而喻。明顯,這個玄門最不招人喜歡。但是呢,又沒人敢惹。他們看獨孤鶴軒等人時,跟看死人無異。


    漸漸地,前麵的玄門弟子,一個個消失在城`門`洞的牆壁上。而湧入城門的人潮,卻是一直向城裏湧去。


    獨孤鶴軒正尋找破綻時,突然被人拉了一把,眼前明明是實牆,卻見萬毒玄門的兩個中年人直接走進了牆裏。這會,那有猶豫思索的時間,隻好向走進空氣一樣走進牆裏。果真,跟進入空氣一樣,走進了牆裏。


    什麽人?


    獨孤鶴軒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沒看清牆裏是什麽情形,隻聽見兩個中年人同時怒吼,心頓時一沉。悄悄向後瞄了一眼,果然是修證與竇次友。


    請大人息怒!獨孤鶴軒將早已準備好的靈石奉上,道:二位大人,此乃下人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兩個中年人見到兩千顆靈石,雙眼珠子快蹦了出來。一位中年人反應較快,沉聲問道:此二人也是你的下人?


    修小凡,竇小凡,本是留下來看家護院的。沒想到,此二人膽大包天,竟然溜了出來。獨孤鶴軒見二人對靈石垂涎欲滴,知道此事無礙,直接隨口編造。果然,中年人痛快的分了靈石,在名冊上又添了兩個名字。


    獨孤鶴軒騰出精力,觀察周圍。竟然十分確定,大家就是站在牆裏麵,好像沒有任何空間,好像又有無限空間。兩個中年人直接坐在地上,一坐一靠,跟在正常空間裏無異。


    一人道:老莫,此次,精靈玄門與天罪玄門收的人,竟然超過了盤古玄門與皇極玄門。


    另一人道:老旦,你操那個閑心幹什麽。反正,本玄門收的人還是最少,倒是在收人的時候,死的最多。


    老旦嘿嘿一笑,道:是啊。要不然,也不至於連綠長老都無計可施。不過,以我之見,綠長老似乎很滿意那個騷`婦呢。


    老莫道:嗯!這會,綠長老先去享受了!我估摸著,到了子時,會準時出現!


    獨孤鶴軒等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說話。竇次友一直在用唇語說個不停,一副快要憋壞了的樣子。獨孤鶴軒一直在嚐試尋找牆上的破綻,但限於不利條件,始終無果。隻好靜待子時。


    戌時到子時,僅有兩個時辰,卻也緩慢異常。快臨近子時,牆外走進兩人。前麵的正是瘦老頭綠長老,身後一人被紅毯子包裹,看不清模樣。然而,一股奇異的香味,熏得獨孤鶴軒等人一陣眩暈。


    綠長老掃視幾人一眼,對於多出的兩人隻是淡淡掠過,開口道:城主傳下話來,說先前有一股強大的異種氣息出現在城門口。不過,是一閃即逝。近兩個時辰的搜尋,沒有再發現,想必是已經逃離。


    說罷,左手一攬紅毯子,自己也裹了進去。很快,一幕活`春`宮在毯子中展開。嫵媚誘惑的聲音,怕是會酥了所有男人的骨頭。


    獨孤鶴軒瞟了一眼中年人,隻見他們習以為常,竟是全神貫注的欣賞起來。心道:子時到了,怎麽還不見異狀?


    不多時,綠長老滾出紅毯子,一臉紅潤,意猶未盡,唳聲吩咐道:將他們全部丟進蠍穀去。


    其實,這個不多時,究竟有多長或是多短,獨孤鶴軒突然沒有了概念。


    說罷,手中拿出一塊木牌,淩空一按,牆上打開一扇門。他先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淩空飛渡離去。


    獨孤鶴軒發現牆裏不對勁,脫口問道:大人,現在是什麽時辰?


    老莫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罵道:一群死人,還問這麽多!說完,一卷紅毯子,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老旦嘿嘿一笑,道:現在已經是三天後的午時了。走吧,帶你們去蠍穀。


    從那神秘的牆中走出來,眾人站在了許多岔路口的匯集點。正東的是一條大道,最為寬闊平坦。正西的則反之。老旦帶著前行的方向,正是正西向的那條小路。


    約莫走過五裏長的山路,沒有岔路,一直來到小山崗,老旦才停下來,指著前麵濃霧漂浮的地方,道:那是蠍穀。我們走的這段路,是你們生存一個月的唯一安全地。一個月後,如果你們還活著,會有人帶你們去毒園做事。


    鄭重的警告道:你們要記住,在沒人帶路的情況下,但敢進入其它道路……嘿嘿……你們一定會後悔!


    說罷,不待問話,急急忙忙的離去。


    為什麽要支開我倆?竇次友不管危險,先跟獨孤鶴軒算起了賬,怒道:你要是無法解釋,別怪我翻臉無情!還有,我什麽時候叫竇小凡了?還是你的下人?你可真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套的!


    你們沒發現城牆之古怪?沒發現那個詭異的鍾聲?可以說,我們見到的任何東西,充滿了神秘與詭異。獨孤鶴軒沉吟道:我想,如果你倆能留在城外或是混進城裏,我們活著離開的機會更多。要是全在一起,隻會被人一勺燴。誰也跑不掉。


    修證道:那你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自己先混進玄門?


    老頭先於我們進城了!令事情充滿了更多變數,宗狼又無法隱藏!所以,我隻能趕早不趕晚!獨孤鶴軒搖頭道:心軟了,埋下了禍種。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們先看看有沒有什麽樹木野草什麽的,我們得在這裏搭個茅草屋避風雨。


    竇次友道:你幹嘛?不會還耍花樣吧?


    獨孤鶴軒聳聳肩,道:不知為何,我怎麽餓的前胸貼後背呢。還有,宗狼好幾天沒進食,怕是也在艱難承受。我得進穀去尋找著點吃的。


    咕~


    竇次友臉一陰,道:你怎麽跟人肚子裏的蛔蟲似的!討厭!


    見深道:師弟,是不是有什麽古怪?我們在宗門的時候,修煉辟穀,可不會在三、四天之內就餓!


    可能是與這塊大陸上的“玄氣”有關?獨孤鶴軒搖了搖頭,獨自朝濃霧深鎖的穀中走去,說道:我更擔心的是,這種玄氣的侵蝕,會不會影響我們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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