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小道上的風,更陰森冷清了。


    道旁樹林中沙沙的聲音,有了別樣的韻律。


    宗狼是不會說話,可一雙碧綠眼芒平靜如秋水,沒有表現出絲毫懼意。


    獨孤鶴軒忖度道:竇師兄,我們還是進去查看個明白,再做定奪。


    竇次友嘴一歪,不爭不搶,主動讓出道,跟在獨孤鶴軒身後。


    獨孤鶴軒沒有怠慢輕視之意,手中緊扣一張符籙,以及時應對可能發生的一切。心想著,既然是連萬毒玄門的人都十分討厭的地方,肯定是不會好到那裏去。既然已經知道結果很壞,何必無故緊張?


    鬼院,有門框,無門扇。矮小的門框,呈菱形狀,左右方向的頂點上各貼著一張黃色符篆。符篆上的符印,已經很模糊,然兩張黃符紙沒有任何風化損失。


    獨孤鶴軒通曉術法符籙一道,一瞥之際,沒瞧出個所以然。當低頭走進院門時,頓有一種穿越斷頭門的感覺。心道:真是不吉利之地。


    院落不是特別大,選東西向而建,長約九丈,縱深約六丈。按方位,唯一的一排五間房子,卻是建立在了西向位置。西向,太陽落山的方向,但凡稍有講究之人,不會在這個方向建房子,更別說主房、廳房。東向,建造著一個離地花園,裏麵早已是枯枝敗草。


    院子中間是一塊四四方方的石料棋盤,長寬皆約二丈二,停放在一根短石柱上。棋盤上布滿了黑白子。南北兩邊各有一根同樣的短石柱,南向石柱上端坐著紅衣影子,手執黑子,北向石柱上端坐著黑衣影子,手執白子。兩個影子各自舉起手中的棋子,停留在空中,遲遲不見落子。


    似乎,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外來人的影響,仍在聚精會神。不多時,紅、黑兩個影子鳴金收兵,將棋盤上的棋子全部收回。下一刻,兩個影子似乎進入了冥想中,一動不動,盯著棋盤。


    眾人亦將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暗自鬆了口氣。


    此刻,獨孤鶴軒等人站的方位,乃是紅衣影子的身後,即南向。院中的情形早已瞧的清清楚楚。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屋子裏看看。獨孤鶴軒輕聲說時,已邁步向前走去。竇次友等人默認,個個盯著他的背影,生怕他隨時會消失在院落裏。


    走向屋子的獨孤鶴軒,亦有些不安。畢竟,這地方著實太詭異。不過,回頭想,若這裏真有鬼怪,怕是早被萬毒玄門解決了。豈能有一直留存下去的道理?


    推開第一扇房門的時候,灰塵撲簌簌的落地,空空的屋中有一種莫名的窒息感。獨孤鶴軒思忖片刻,將門重新關上,來到第二間房。同樣的空房,同樣的感覺。可帶給獨孤鶴軒的壓抑之感更甚。


    第三間,即中間的那間,明顯是主房,特有的兩個紅漆窗戶,更是顯眼。獨孤鶴軒停頓了片刻,跳過此房,直接去到了下一間房,再是第五間房,皆與第一間房無差別。


    獨孤鶴軒停在第五間房前,想了近一個時辰。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麽。因為中間的那間房子,讓他進退維穀,著實難以抉擇。


    啪~ 一聲清脆的落子聲傳來。頓若驚醒了夢中人。


    獨孤鶴軒轉頭看去,但見紅衣影子重新落子。可當他再抬頭看向中間那間房子時,那兩扇紅漆窗戶似一雙眼睛,似在流血。一種奇妙的緊迫感悄然而至,壓迫著小心髒加速跳動。心髒的跳動聲,像極了一種緊急召喚的聲音。


    獨孤鶴軒的雙眼突然有些渾濁,神情頓顯渾渾噩噩,腳步遲鈍的走向中間那間屋子。雙手輕輕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正堂上的一幅畫像。那是一幅駕鶴上青天的背影圖。鶴背上的人,仍然是一個影子,一個身穿潔白雪衣的影子。隻是,很難分辨出是男人還是女人,然影子手中的那柄紫色拂塵上,竟是倒映著一張青銅麵具臉。


    驚悚的房間,詭異的氣氛,神秘的畫像,渾噩的來人。仿佛在匯聚著一個古老的緣份聚會。


    良久,獨孤鶴軒邁步走進房間。刹那,門突然自動關閉。同時,房梁上憑空出現了一張狐狸臉,一對人的手臂。雙臂來的極快,迅速掐住獨孤鶴軒的脖子。脖子斷裂的疼痛驚醒了獨孤鶴軒,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懸空,自己的臉與狐狸臉離的很近。那雙不知主人的雙手,正在加緊力量,掐自己的脖子。


    千鈞一發之際,獨孤鶴軒探手摸進乾坤袋,迅速抽出一根木棍,以奇快的速度掄向狐狸臉。狐狸臉見木棍襲來,一陣扭曲猙獰,那雙無主之手猛然鬆開。獨孤鶴軒暗自催動玉府靈力,疾速貼向門,搶占出逃先機。


    豈料,他還未搞明白狐狸臉與一雙手的來曆,門外傳來第二聲落子聲音。頃刻,房間裏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光線,或近或遠的將獨孤鶴軒包圍的嚴嚴實實。更糟糕的是,門上悄然出現的一隻巨掌,將獨孤鶴軒直接攥在手心裏。


    麵對這隻突來巨掌,木棍毫無用處。巨掌越攥越緊,密密麻麻的光線迅速纏繞巨掌。獨孤鶴軒這才發現,原來那種詭異的光線竟是一種好似蜘蛛絲的絲線。絲線以極快的速度,連同巨掌與獨孤鶴軒纏繞成一個絲線球。


    唯一慶幸的是,身雖受製,但無性命之虞。


    下一刻,出現的情形,讓獨孤鶴軒哭笑不得。他清晰的看見,房梁上的那張狐狸臉,正透過絲線縫隙,向自己的臉上貼來。還有那雙神秘的手臂,一左一右,向自己的左右臂靠近。


    心道:這不是赤`裸`裸的想占據我的身體?傳說中的奪舍?


    心中咒罵道:萬毒玄門的大能之士,究竟是什麽樣的草包,竟能令這種怪物一直存在。


    罵歸罵,但此刻,自己完全受製,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隻能任憑狐狸臉與那雙手臂靠近自己,占自己的便宜。


    然而,當狐狸臉完全貼在自己的臉上,當那雙手臂緊靠在自己的雙臂上時,玉府中的那口月井猛然異動。特別是落在井眼上的那朵火苗,突然像是發了雷霆之怒一般,發出絕天之威勢。海浪與雪球伺機而動,緩緩旋轉,三道強大的力量同時發威,形成神秘的漩渦之力,迅速向全身擴散。繼而,將整個人變成了一個漩渦。


    漩渦之力,似可絕天絕地絕鬼神。瘋狂反吞狐狸臉與一雙手臂,熔化層層奇異絲線。


    此刻,獨孤鶴軒的耳畔漸漸傳來越來越快的落子聲。落子聲越來越快,狐狸臉與一雙手臂之間形成的力量就越強,漸有與漩渦之力相抗衡之勢。


    兩道力量角逐之際,竟是扯動了靈竅那片空間。頓時,小樹苗生長的土壤又被鬆動了一些,其根須見縫插針,立即而至。於是,獨孤鶴軒身上的漩渦之力悄然增漲,漸居上風。隻不過,狐狸臉沒有坐以待斃的意思。伴隨著越來越密集的落子聲,一切仿佛進入了無盡的循環中。


    明顯,這場角逐終有盡頭。不為別的,隻為棋盤的落子空間有限。


    當最後一粒棋子重重落下的聲音傳來時,獨孤鶴軒的耳邊更像是響起了一聲鍾音。一個讓他無法描述的鍾音,一個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鍾音。


    亦在此時,身體內的漩渦之力猛然倒卷,連同狐狸臉與那雙手臂、心及巨掌與無數絲線,全部卷進了玉府中的月井。漩渦飛速旋轉,煉化倒卷進去的一切異物。不到一刻,連同漩渦之力一起,形成了一絲清氣,清氣又一分為三,分別融進了火苗、海浪與雪球。霎那,三者上的光芒強盛不少。


    獨孤鶴軒緩緩落地,扭動著脖子,適應著身體出現的新力量。特別是靈竅中的變化,經此變化,小樹苗的樹幹已經成形。與此同時,樹幹周圍開始出現一片空間,隻是尚有些朦朧。


    當穩定下來,神情恢複後時,再看向這間房子,突然覺得明亮了,寬敞了。正堂的那幅畫像,更親切了。獨孤鶴軒擅自做主,將畫像取下,裏裏外外檢查,沒發現什麽異狀。直接收進乾坤袋。


    看著手中的木棍,不禁搖頭。無論如何,這其中的秘密,自己是猜不透的。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萬毒玄門怎麽沒處理這個隱藏詭異之事的鬼院?這事,著實讓人覺得違背常理常情!


    獨孤鶴軒走出房間,發現其他人不再院子裏,紅衣影子與黑衣影子亦不見了。心中一慌,趕緊跑向院外,隻見七人瑟瑟發抖,看著自己,就像看鬼一樣。


    獨孤鶴軒很快發現了異狀,伸手一抹自己的眼睛,一抹殷紅映入眼簾。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眶中充滿著血液。隻好拿出手絹擦拭幹淨,心道:怎麽回事?我怎麽先前一點都沒察覺?唔!不對啊!這不是我的血呢!這……


    眾人見獨孤鶴軒擦拭幹淨後,跟平常沒什麽兩樣,隻是眼圈明顯紅了很多。


    見深道:師弟,發生了什麽嗎?


    沒事!獨孤鶴軒確信,他們是被紅、黑兩個影子驚嚇,對房子裏發生的事,並不清楚。於是,果斷將先前那詭異的一幕隱瞞。


    修證眯眼道:沒事?沒事,眼眶裏還能溢血?這明顯是鬼上身的情形,你騙誰呢?


    此時,宗狼上前,輕輕地靠了靠獨孤鶴軒。獨孤鶴軒拍了拍宗狼,笑道:小意外,不礙事!對了,兩個影子呢?


    走了,上天了!我們清楚的看到,那兩個影子離開之際,竟然是在朝著中間那屋子笑!竇次友頓了頓,道:師弟,你老實告訴我們,那兩個影子是不是你們龍淵穀的什麽人?


    獨孤鶴軒沒有否定,道:進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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