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井的這一衝擊,頓將快要回歸平靜的玉府,再度攪動的天翻地覆。那根隱隱布置於神盤的通天之柱,轟然崩塌。


    就在衝出玉府壁的刹那,靈竅中小樹的根須突然散開,近乎在瞬間便布滿了獨孤鶴軒周身經脈。一如固定架般的存在,護住了宿體。


    與此同時,弓影與箭影徐徐發力。


    於是,靈竅與天翻地覆的玉府之間,以月井為核心,逐漸形成了另一個力量空間。那是一個可容納一切的漩渦空間。


    沒有了月井的存在,玉府中七星神盤上的小金龍,頓時猶如衝出深淵,遨遊太空。小金龍身上散發出的神秘力量,逐漸修複著破碎的丹田玉府,好似在築一個新的龍巢。


    隨著丹田玉府的修複,遍布於全身的樹之根須,亦開始有序撤退,重回靈竅。懸而不知去何處的月井,傳來了咚咚的劇烈心跳聲。


    這個神異的聲音,誘發了另一顆心的劇烈跳動。當兩顆心的跳動聲逐漸共鳴時,互相之間產生了強大的引力。隨即,月井迅速靠近另一顆心的空間,隨著兩顆心跳動聲音的完全重合而消失。


    獨孤鶴軒的心田處,隻剩下一股若有若無的漩渦之力。同時,他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心髒是否存在了。那一刻,他仿佛成了一個沒有心的人。


    伴隨著獨孤鶴軒體內漸漸的平靜,附著在他身上的力量亦漸漸退去。


    小霜花抹掉額頭的汗珠,笑的更甜蜜了,說道:要想製服你,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一小會的功夫,你可是重創八大狂將中的六位哦。這下可好,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你真是個討厭的人族。不過,在你未能完全享受那顆心之前,你還對我形不成威脅。所以,我們互相之間有的是時間。後會有期。


    小霜花說完時,已與十二道魔影消失在空間內。


    不知過去了多久,獨孤鶴軒感覺玉府終於恢複了如常,全身的力量亦迅速恢複。隻是,小金龍偶爾的異動,足可使得他痛苦無比。


    當他緩緩坐起時,頓覺自己原本躺在一口棺材裏。當艱難的爬出時,發現自己先前所躺的位置,竟是一處被新煆燒開的青銅板。


    青銅板無法確認厚度,似是隻連通地心。其上被煆燒開的人形紋痕,足有九丈深。就在蹲的那一小會時間裏,腳下已經是一雙深深的腳印。


    可是,獨孤鶴軒感受不到熱量從那裏而來。


    沉著冷靜的思索後,欲取些天地珍品與靈丹,讓自己快速恢複修為時,發覺揮動的手掌中有熾熱之力產生。心中一動,心知此力足可毀去任何一個如意袋。


    所以,隻好吃力的站起身,辨別方向後,向前走去。


    確切的說,他不知道那是前,那是後,隻是默認的視眼前為前。


    為何?因為他來時的那扇門,不見了!


    沉著沉重的步伐,走過青銅板時,於無聲無息中烙下深深的腳印。這一幕,對他來說,似曾相識。不同的是,聲音與腳。他走過的腳下,漸漸有藍色火焰產生,一如一盞盞油燈。


    很快,他能看到穿梭在樹林中的人族修士,而大家對他視而不見,置之不理。漸漸的,他確定了,大家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偶爾回首,但見藍色火焰沿著一條溫柔的曲線燃燒,映襯出雄偉的神秘山脈。自己所在森林,竟成了一片小樹林。


    獨孤鶴軒隻得默默地回營地,而當他開始感受到湖水之力時,漸漸顯現出了人形。有人立即靠近,但被強大的熾熱之力逼退。


    走進營地後,清晰的感覺到湖泊底傳來一股力量,正在召喚著自己。是故,他隻能裝作癡呆狀,走進湖泊,沉入湖底。


    湖底是無盡的黑暗,充盈著一種神秘的魔法之力。而此刻的他,竟對這種魔法之力可操控自如。隨著煉化這些魔法之力,有時他覺得自己是兩顆心,有時是正常的一顆心,有時則是無心。


    好在,心數到七七四十九個時辰後,靈竅、心、玉府,頓成了天、地、人三才定位之感。隨之,自己變回了一個常人,一個可操控蘊藏在身體內神秘力量的正常人族修士。


    * * *


    獨孤鶴軒的出現,讓人族的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總之,沒有任何一方勢力繼續表現出強爭的態度。


    大家默默地等候著那個明知身藏萬千秘密,卻又不知是何秘密的“怪人”出現。


    到了第七天夜裏子時,一束月華從天而降,照亮湖泊。


    月華中,一道人影緩緩浮現於空中,隨後慢慢地飄向營地。


    湖水亦隨之慢慢地變回了純藍之色,散發出一種神秘的魔法氣息。


    第一個走近獨孤鶴軒的人是聖虛上仙。


    二人照麵,沒有說話,聖虛隻是將一塊玉牌遞給獨孤鶴軒。獨孤鶴軒看過玉牌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五五分成”,便帶著真仙盟的人與妖、蠻二族離開營地,向燃燒的火焰方向移營。


    很快,謫仙盟全麵接管小湖泊,行事更加蠻橫霸道,嚴禁方圓五百丈內有人出入。謫仙盟是有備而來,迅速圍繞著小湖泊建起了城池。


    獨孤鶴軒帶人走到森林邊沿,相距火焰曲線百丈外,亦開始安營紮寨。真仙盟、蠻族、妖族的三大營地,成扇形布置,強大的真仙盟出現在了最突出部位。


    諸般事情,默默地執行結束後,獨孤鶴軒才召集盟中長老與執事等人,在大廳聚議。


    大廳的規模很大,正中間放著一張回桌,其上放著一個火爐,正燒著一壺水。熱氣冒出,清香縈繞。大家陸續進入大廳時,發現獨孤鶴軒正聚精會神的燒火沏茶。發現有人來時,隻是示意落座。


    “哇哦!好漂亮的小雞!”


    此次進來的人很多,原本沉默的氣氛,被一個少女的清亮驚訝聲打破。楚楚動人的少女欲上前時,被一個麵容莊重的老人拉抓,示意安靜下來。稍後,祖孫二人靜靜地坐在了禮仙堂位置的後方。


    最後,蠻族的薩滸老人與鼇擘,與妖族的老牛頭人庫珀與諾穆、奕靂,亦進入大廳,坐在正位的左右。


    獨孤鶴軒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給大廳裏的所有人,一一斟上一杯茶。當走到甘洲世家尹家家主尹政前麵時,笑著對尹象兒說道:“尹小姐,那可不是小雞,那是黃鳥的血脈後裔,凶得狠。別輕易招惹。”


    “反正,沒你凶!”尹象兒才不怕這位位高權重的盟主,刁蠻的說道:“大盟主,你是不是恢複成一個人了?你可別突然又變成不是人了,那可嚇人了。”


    獨孤鶴軒淡然一笑,繼續給下一個人斟茶。最後給自己斟滿一杯茶,才回到正位上坐下,朗聲道:“今天,不為別的事,隻是請大家喝一杯茶。隻是一杯哦。茶已經在大家的手裏,大家隨意。”


    說時,自己先一飲而盡。眾人隨之一飲而盡,頓時,個個驚呼不已。


    “這是什麽茶?”


    獨孤鶴軒哈哈大笑,道:“你們慢慢品。反正,我也不知道。”


    稍後,朝獸堂首座天蛇(龐巳)招了招手,待天蛇上前後,拿出一個靈獸籠,隻見裏麵的幼獸們剛剛換過胎氣,已有覺醒跡象。天蛇深知,在過些時日,這數十隻幼獸將會同九隻小黃雞一樣,隻認獨孤鶴軒為主人,其他人再也無法進行馴養。


    二人沒有說什麽,天蛇隻是默默地收起靈獸籠,拿了一個新的靈獸籠給獨孤鶴軒。自己再返回到獸堂的位置上坐下。


    獨孤鶴軒看向左右兩邊,十分敬重的說道:“薩滸、庫珀二位前輩,真是難為勇敢的妖族與蠻族前輩們了。你們與傳說中的‘神族八大狂將’交手數代人,始終將它們壓製在黑暗森林,真是創造了不世之功勞。”


    “神族八大狂將”一語即出,上了年紀的人族修士臉色驚變,鄰近的人麵麵相覷。薩滸與庫珀二位老人卻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良久,薩滸老人緩緩抬起頭,問道:“天鴻盟主,此次,莫非你斬殺了魔族八大狂將?”


    昔日,薩滸還是一個孩童時,他的父親為了保全自己這一支木蠻族的血脈,便舍腿血祭,將自己唯一的兒子藏在了一顆大樹中。薩滸雖然繼承了很多蠻族傳承,但他知道的並不是特別多。他隻知道殺死他父親的是魔族的一位狂將——那是一條凶殘的“狗”。


    老牛頭人庫珀顯然知道的更多,聽到這個問話時,先看向薩滸,再看向獨孤鶴軒。


    獨孤鶴軒點頭道:“魔族的八大狂將,在近三萬年的恢複中,已接近重回巔峰。晚輩隻是在意外之外,重創了其中的幾個。不過,如今它們有了新的‘女王’,或許,三萬年前的那場曠古之戰,很快會重新上演。”


    假如獨孤鶴軒吹噓自己斬殺了魔族的八大狂將,那他的威名真的將與人族五祖相提並論了。顯然,他是一個非常務實的人。有意隱去魔族的四大領域至尊,隻是為了不讓人族產生對蠻族、妖族、魔族的敬畏之心。


    宙音真君道:“盟主,你當真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魔族狂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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