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仲故意借西岐之手除掉商朝佞臣費仲和尤渾,自己和聞仲本就是對立,為何要如了他的意?


    他當真要想辦法把兩人不著痕跡的送回朝歌城,既不讓周國沾罵名,又讓聞仲無話可說。


    具體怎麽辦,楊戩心中已經有了章程,隻待商軍來襲,便開始實施……


    西岐城中。


    一名中年男人,身穿長袍錦衣,似是富商巨賈,漫步在西岐的街路上。


    他隱了氣息,換了麵貌,哪怕自己徒弟在此,也認不出這到底是誰。


    這男人進了一處茶館,要了些許小菜,一盞清茶,自飲自酌,卻將神識散落在全城各處。


    他仿若在尋找著什麽。


    一兩個時辰之後,天暮色,這男人起身,依然是波瀾不驚之色,轉身離開了這間茶館。


    走出西岐城,有一輛馬車在等,他鑽入其中,馬車緩緩駛向遠方。


    整個西岐城都在一股準聖的靈念威壓之下,尋常人等感覺不到什麽,普通修士也沒什麽感應,但隻要長生道者到了此地,都會感覺呼吸困難、胸口憋悶。


    便在這般監視之下,那中年男人絲毫沒有驚動到敖心珂,在城中查探了一番,悄然離開。


    馬車中,那中年男人已經恢複原貌,卻是一名麵容端莊、身穿道袍的女修士。


    那趕車車夫笑道:“師妹可曾探查出異樣?”


    她輕聲道一句:“師兄,何苦非要與楊戩為難,咱們雖有算計,卻並非是要與他們撕破麵皮。”


    “哼!此子不除,眾將是咱們心腹大患!”趕車的車夫身影被一股灰色氣息包裹,化作了文殊廣法天尊的模樣,“三番五次落貧道麵皮,當真可惡。”


    “師兄的大智去了何處?”車內女道輕歎了聲。


    “我托師妹查看那楊戩真身所在之地,師妹盡管告知於我此事便是。”


    “嗯,”車內的女道輕聲道,“楊府地下三千丈,我尋了兩個多時辰,方才發現那裏不通地氣。”


    文殊冷笑了聲,“此子必然是在閉關的緊要關頭,老師親自給他指點,他若這次出關,怕是要一飛而起。”


    “他一飛而起,又待如何?”女道輕歎了聲,文殊廣法天尊一陣默然,隻是冷哼了聲,目光中劃過些許精芒。


    楊戩正在閉關之事,卻已是瞞不住了。


    那日文殊廣法天尊送金吒來封神之戰,恰好見楊戩動用打神鞭之後,突然身體有些虛弱的一幕。


    便是這個破綻,讓文殊心中起疑,細細觀察,識破了楊戩的元神假身。


    以假身在外主持百萬大軍廝殺的戰事,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而後,文殊掐指推算,得知了楊戩先前去了昆侖仙山,在玉虛宮中得到了聖人老師的指點,似乎之前是卡在了修行的瓶頸。


    此事聖人並未隱蔽天機,故而可探尋得知。


    修行最忌什麽?


    危關突破時被人打攪!


    輕則突破失敗,重則自毀道基!


    雖拿不準楊戩突破是否順利,也不知是否真能讓楊戩吃苦頭,但心中想起在玉虛宮中,他被楊戩指著鼻子罵到無法還口,幾乎被當做十二金仙中笑柄,目光便是怒意湧現。


    而文殊並不知,一縷準聖都不可見的血紅氣息,纏繞在他的元神根部。


    仿佛盤踞在一棵大樹上的吸血藤,讓他大能戰力的元神都漸漸泛紅……


    女道又勸了句:“師兄,不如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意已決,師妹不必再勸。”


    “既如此,我便回我普陀山中修行,師兄好自為之便是。”


    文殊並未言說什麽,身後的車廂中已經沒了人影,早已遠離。


    普陀山?落伽洞?


    怪不得能找出楊戩藏身的位置,識破敖心珂苦心的布置,竟然是她被文殊請出山來。


    被文殊惦記上,楊戩的這次瓶頸突破,當真要有些波折了……


    ……


    魯雄帶著費、尤二人到了青龍關之後全力整頓兵馬,鼓舞士氣;鄧嬋玉在軍中極少走動,避開了費、尤二人注意,似乎是怕惹禍上身。


    費仲和尤渾哪裏敢上沙場?當下在青龍關中住下,打死也不往外走,還不斷給朝歌城上奏章,言說青龍關兵馬疲憊,需靜養數月恢複元氣。


    這理由倒也合情合理,帝辛準許,這兩位靠嘴皮子吃飯的大臣為了自保,又開始在魯雄軍中拉攏將領……


    商軍遲遲不出關,楊戩自然樂意看到。


    他可以專心修行,參悟突破之法;他之前已經想到了一個近乎自殘的練功方式,但總覺得風險太大,想再尋找一些穩妥的辦法。


    商軍來的越遲,他的時間也就越多。


    若他沒記錯,王魔身死之後,費、尤二人也死在西岐,再之後,便是比較棘手的佳夢關魔家四將了。


    這四人並非道門中人,是楊戩能確定的,少數幾個西方教安插在封神中的棋子。


    魔禮青之‘地水風火’四元劍,魔禮海之碧玉琵琶,魔禮紅之混元珠傘,魔禮壽之紫金花狐貂,都是相當棘手的寶物。


    尤其是混元珠傘,敢稱‘混元’,自是威力非凡,可落一切法寶。


    高友乾的那顆混元珠自然落在楊戩手中,楊戩想將這寶珠給哪吒,畢竟哪吒沒什麽遠攻的法子,太過吃虧,他好歹還有金弓銀彈。


    但哪吒死活不拿,楊戩隻得自己收起來,每日在手中把玩,體會混元珠的種種神異。


    越琢磨,楊戩越是心境,對混元二字也越發有所領悟。


    高友乾竟拿這等寶物去砸人,當真是明珠暗投。


    何為混元?


    元氣不分,混沌為一!混元大羅金仙便是聖人的道境!


    這顆珠子中,蘊含著一股玄妙道韻,雖十分微弱,卻仿佛是混沌開辟之前便出現的一縷道韻,被存在這顆珠子中,存留至今。


    不用刻意去參詳,隻是將這珠子戴在身邊,元神之力便能被溫養,越發純澈。


    可惜,他始終是修肉身的。


    等今年小嬋兒的生辰,便將這珠子當禮物給她吧。


    “丞相,夜深了,您該安歇了。”帳外有兵衛低聲提醒著。


    “嗯,”楊戩應了一句,伸了個懶腰,躺回了那張小床上,心神沉浸在本體的修行之上。


    地底閉關之所。


    楊戩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自己的雙手,目光有些猶豫。


    要不要用這般激烈的手段?


    可既然想出了方法,自己還猶豫什麽?此時正是身處於封神大劫中,強敵環伺,多一日不能出關,便多幾分變數。


    魔家四將若來討伐西岐,憑金吒、木吒、哪吒,還有黃天化他們幾人,該如何抵擋?


    這不是瞻前顧後之時,早一日能突破,早一日就可出關!


    先前哪次不是忍受各種痛苦熬過來的?


    楊戩一咬牙,揮手,一把把珍貴的煉器寶財出現在了他麵前,被他直接用玄氣融掉,化作了一把把造型古怪的‘鉗刀’。


    很快,凝成的‘鉗刀’出現在了他麵前,每把鉗刀造型都大體如剪刀,在最中間有個拇指大小的孔洞,前後都是銳利的尖刺。


    反手掐動法訣,七十二把鉗刀漂浮在了楊戩身周,一股股玄罡包裹其上,讓它們閃爍著五彩的寒鋒!


    楊戩的身軀緩緩漂浮而起,在半空盡力張開四肢,長發飄起,他靜靜的閉上雙眼。


    七十二顆玄珠在各處閃爍光亮!


    “斷!”


    一聲低喝,七十二把鉗刀有七十把同時衝向,除卻了腦後的兩顆玄珠,周身玄珠各自對應一把鉗刀。


    楊戩將周身玄氣、玄罡收起,以玄罡之銳破開了自己強悍的肉身!


    七十把鉗刀從正麵而入,又從楊戩身後探出;每把鉗刀中央的孔洞,將一顆顆玄珠完全的包裹了進去!玄罡消散,那些煉製法寶用的寶財,就直接阻在了他身體各處的玄珠之外。


    “啊!”


    終於,楊戩的怒吼聲在地下狹隘的空間中久久回蕩……


    切斷玄珠互相之間的聯係,可比敲碎渾身骨骼疼痛了百倍千倍!


    地下的怒吼聲持續了一夜,卻並未有人能聽見;唯獨敖心珂,在自己閨房中不停的踱步,眼眶時而泛紅,自然是看得到地下的情形。


    她總算知道了,為何楊戩能這般迅速的崛起,為何能在修行短短歲月之後便有這般戰力。


    這分明是用命在突破,每一步都帶著絕大的風險,今日楊戩瘋狂的舉動或許最壞也不至於讓楊戩殞命,但其中痛苦,當真讓人難以想象。


    終於,天將拂曉時,楊戩停下怒吼,被玄氣托著漂浮在半空,身前身後、渾身插滿了尖刺。


    他背部朝上,鮮血淋漓的脊椎骨上,有九顆虛無的珠子緩緩凝聚,一股股浩瀚的血氣在他體內奔騰,一股股精純的靈氣湧入他身周各處……


    而楊戩,早已疼的半昏半醒……


    “夫君……”


    敖心珂輕歎了聲,坐在蒲團之上,繼續監察周都城各處。


    城外周營,中軍主帳。


    一群將領急匆匆的衝了過來,一個個麵色惶急;哪吒、金吒、木吒三兄弟也急忙趕來,看著床榻上癱坐的楊戩,一個個不敢置信。


    “師兄,你這是怎麽了?”


    楊戩苦笑一聲,本體正在用這般極端的方式突破,他的元神本是一體,在這裏還能感覺有七十根鋼針紮在渾身各處。


    “昨夜練功……練岔劈了,無事,修養一二年就能恢複。”


    “啊?”哪吒頓時一陣瞪眼,“莫不是遭了邪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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