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聲未覺,手起槍落。


    風吼陣無邊煞氣倒卷向各陣,十絕陣各處天雷滾滾,風聲呼嘯。


    慈航身周的玄罡被煞氣侵蝕,沒了楊戩的支撐,迅速變薄;慈航忙將玉淨瓶祭起,身周的煞氣卻如同積雪融化一般,四散飄落。


    玄罡勉強得存,慈航的道心泛起的波瀾也漸漸平息。


    風吼陣各處被定住的風旋、龍卷在緩緩破碎,十絕陣盡皆震動,煞氣反噬讓十天君各負輕傷。


    十天君?


    不對,此刻應當是九天君才對。


    風吼陣法壇已碎,一道身影拄著長槍立在那,束起的長發隨風飄舞,手中提著一顆還未咽氣的頭顱。


    在他身後,是董全直接被打碎的仙軀,已經殘破成肉碎。


    楊戩全力出手,絲毫沒有留半分餘地,十天君之董全仙軀直接炸碎,僅有頭顱留存。


    董全嘴吧張合,“怎會……如此……”


    楊戩麵無表情的五指輕攥,董天君頭顱炸碎。


    岐山山頂光芒閃爍,將董全的元神直接攝來,那柏鑒對這元神做一道揖,口誦‘歸位’,董全身死道消,入了封神榜中。


    風吼陣,破!


    “走!”


    不等其他諸天君反應過來,楊戩已經退到慈航身側,抓住慈航手腕,氣息混亂。


    慈航立刻施展遁法,帶著楊戩在半空消失無蹤。


    八卦排列的十絕陣,自風吼陣處缺了一塊,除卻那光禿禿的十裏之地、破碎的法壇、縱橫的溝壑,能佐證這裏曾有一場激戰……


    “楊戩!”


    秦完在天絕陣中一聲悲鳴,聲傳萬裏之地!


    “你竟敢殺我仙友!我與你不死不休!”


    楊戩與慈航在周軍營中現身,楊戩冷然一笑,清朗嗓音回轉開來。


    “奉陪到底!”


    幾位天君紛紛開嗓:


    “楊戩!你可敢來破我地烈陣!”


    “我便在紅砂陣中取你性命!以祭董兄之靈!”


    楊戩卻是理都不理,回了周營,步入大帳之中,還未等說話,立刻盤腿坐下。


    玄體之上,一層層血光彌漫,灰蒙蒙的氣息籠罩全身,玄血遊走各處,將體內沾染的煞氣逐一逼出。


    玉鼎真人立刻向前查看,隨後輕輕點頭,對太乙、清虛、廣成子等仙友示意自家徒兒並無大礙,不必擔心。


    慈航坐回了自己的蒲團,輕聲道:“風吼陣已破,楊戩師侄戰力無匹,可破十絕陣。”


    言罷閉上雙眼,讓一旁的文殊廣法天尊徑自皺眉。


    慈航這般向著楊戩說話,卻是因楊戩將玄罡玄氣用來護她周全,自身反被煞氣侵染。慈航並不想違背本心,言說之後便閉目養神,表示此地之事已與她無關。


    廣成子與赤精子對視一眼,同時麵含微笑。


    燃燈依然看不出喜怒,在主位上坐著,道了句:“既如此,便由我教門人楊戩破陣,諸位道友在旁相協,以立功績。”


    武王在旁也舒了一口氣,注視著楊戩,想著方才在雲鏡之中看到的那一幕……


    楊戩舉槍劈法壇,化身真鳳滅董全。


    “丞相之威,孤今日甚覺震撼,”武王道,“眾仙家還請讓丞相好生歇息,勿要勉強才是,百日之期尚有半數。”


    武王也搞不懂闡教內部的人物關係,但楊戩對他而言太過重要,故而從旁相護。


    太乙真人輕笑了聲,“武王放心,你這丞相的親師父在這,我們誰要累著他,當真會被他師父扒層皮。”


    武王對玉鼎拱手做禮,玉鼎真人還禮點頭,有些不苟言笑。


    其實,武王姬發本打算在這裏看楊戩將十絕陣各個擊破,但楊戩一坐便是半日;眾仙家自覺這不過須臾,閉目打個坐就過了,但武王是凡人,外麵已經日暮西沉,有些乏累。


    太乙對哪吒傳聲說了兩句,哪吒走向前,對武王抱拳道:


    “不如末將送大王回宮休息,修士鬥法,遠非一日之功。待十陣皆破,大師兄擊退聞仲,大王再舉慶功宴罷。”


    武王頓時點頭,起身對眾仙家告罪告辭,眾仙家除卻燃燈之外盡皆起身相送,倒是給足了當世人皇麵皮。


    人皇各自有何際遇,誰也說不準,如今在火雲洞修行的三皇五帝便是例證。


    哪吒護送武王回城,眾仙繼續等楊戩恢複;待夜半時分,楊戩睜開雙眼,目中精光閃爍,已將玄罡玄氣恢複完滿。


    他起身,也知武王已走,並不去看主位上的燃燈。


    楊戩道:“哪位師叔師伯還有克敵破陣之法?”


    廣成子笑道:“破陣易,煞氣難抵,在座諸師弟盡皆有破陣之能,都可助你。”


    “那,太乙師伯?”楊戩起身,笑吟吟的看向太乙。


    太乙真人板著個臉,起身道,“走吧,我不用你相護。”


    當此,楊戩與太乙真人出了營帳。


    廣成子道:“諸位師弟,咱們也去營外坐著,各自提防,若秦完等人敢現身,將他們一一拿下。”


    “善!”


    眾仙稱善,終於不再旁觀,與眾門人一同飛出轅門,各自立在空中,注視著十絕陣。


    十二金仙放出氣勢,頓時鎮壓各處。


    那些隨十二金仙前來的弟子中,有本要死在十絕陣中的幾位,比如薛惡虎、韓毒龍。


    但祭陣之事並未發生,誰也不知原本該誰去祭陣,這些門人盡皆將楊戩視作救命恩人,頗多感激。


    楊戩與太乙真人飛出轅門,緩緩逼近十絕陣,這本就意氣相投的師伯師侄竟還在那傳聲閑談,頗為放鬆。


    太乙真人道:“若非雷震子不站出來點破,你便會任由燃燈以門內弟子祭陣?”


    楊戩大義淩然的搖搖頭,“門人弟子若與截教仙人鬥法不敵,或是在軍中效命兵敗身死,上了封神榜,我自不會多管。但這般坑人害人,我當真是看不過眼的。”


    太乙真人看著楊戩,楊戩大義淩然沒幾個呼吸,頓時破功,訕笑,輕歎。


    “確實,原本我看破祭陣之事,卻不忍去做那個惡人,本打算皆燃燈之手,但燃燈也太過無視於我,問我都不問,張嘴就要坑雲中子師伯的弟子,我這才站出來。”


    楊戩抓著三尖兩刃槍,看著一身紅袍的太乙真人,笑道:“師伯小心些,可別陰溝裏翻船。”


    太乙真人沒好氣的哼了聲,手一抬,周身寶光閃爍,竟有十多件靈寶!


    件件威能不凡!


    這……


    這師伯哪來的這麽多寶物!?


    楊戩當真想打劫這師伯一番。


    “要破何陣?”太乙真人隨口問。


    楊戩道:“外八陣之中,化血陣與煞氣相合,最為凶險。”


    “走,你我去破化血陣!”


    太乙真人袖袍一揮,帶著楊戩直奔化血陣陣門;楊戩攔都攔不住,太乙真人拽著楊戩就進了陣中。


    化血陣中,霎時冷風陣陣,鬼哭狼嚎,陣內掛起了紅毛血雨,方圓千裏之內盡皆陰風呼嘯,百萬將士汗毛直立。


    楊戩立刻用玄罡護住自身,注視著太乙真人的動作。


    太乙真人一抬手,放出三朵金蓮伴在身周;又一抬手,懸了一把寶尺懸在頭頂;隨後再一抬手……


    眨眼間,防禦型的先天靈寶祭出三四件,把楊戩眼都差點看直了。


    “我能與你師相交,自然也有點家底,”太乙真人淡定的說了句,“破陣吧。”


    愣是憑著一道道寶光交匯,太乙真人逼的那紅毛血雨無法近身,飄在半空,推算陣法變化,指引楊戩衝向中央法壇。


    化血陣陣主孫良雙目之中泛起淡淡的血色,有董全前車之鑒,他要一出手便將楊戩拿下。


    孫良傳聲喊道:“煞氣聚來!”


    其餘八陣陣主同時催動,抽調煞氣衝入化血陣之中!


    金鼇島十天君能修出這般煞氣輔以十絕陣,其實還是孫良之功;是孫良將凝練煞氣之法分與仙友,他們十天君結伴在三千大世界、混沌之中遨遊,尋到十隻遠古凶獸之屍,化作了這般凶烈的煞氣,做他們十天君鬥法的手段。


    孫良並未藏私,所擅操控煞氣之法都傳給了仙友,但自身卻是參悟此道最深者。


    當下,孫良念及好友董全慘死,已是殺機懵了道心。


    抬手一翻,現出一隻寶瓶,瓶中似有凶獸嘶吼。


    他將寶瓶直接捏碎,其中湧出一股股黑氣,仔細去看,黑氣之中竟有一滴金紅色相交的鮮血!


    孫良張口將這滴血吞了下去,那也洶湧而來的煞氣被牽引,有小半直接鑽入了他的體內,大半湧向了化血陣各處……


    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在化血陣中衝蕩而起。


    太乙真人立覺不妙,“小心!”


    他話語剛落,身周的紅毛血雨之中突然多了一根根黑色的細針,這細針竟突破了他周身寶光,直刺他仙軀!


    這煞氣!


    太乙真人麵色狂變,咬牙就要以仙軀硬抗,但楊戩已從地上一躍而起,抬手摁在太乙真人肩上,玄罡湧出。


    叮叮叮……


    太乙真人鬆了口氣,將入體的一絲煞氣控住,扭頭看了眼楊戩。


    “師伯,快些辨別方位,我玄體撐的久了也會受損。”


    太乙苦笑搖頭,反手抓住楊戩的手臂,帶著楊戩朝著陣中疾飛,左拐右拐,直接破開大陣之阻,去往陣中法壇。


    那煞氣彌漫之地,血雨粘稠之處,一雙猩紅的眸子注視著這兩道身影。


    一咧嘴,血盆大口顯露。


    孫良此刻,早已非人非仙非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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