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師侄,為何要來這般地界?”


    赤精子看一眼麵色鐵青的文殊和懼留孫,在旁忍不住問了聲。


    楊戩對赤精子淡定的一笑,反問道:“不是要找土行孫師弟嗎?”


    “他在這?”文殊眉頭一皺,立刻展開神識,掃過各處區域,迅速找到了土行孫之所在。


    先前,楊戩的化身曾用玄氣將那處花坊包裹,文殊等人用神識掃遍朝歌城,也沒能尋到土行孫的氣息。


    尤其是花柳街巷附近,雖然這些凡人女子的豔豔之姿亂不了大能修士的道心,但清修之士大抵都是不喜去看這些凡人之樂,故而神識掃過時也隻是匆匆而過。


    如今仔細一瞧,頓時看到了土行孫所處之地的情景,文殊頓時惱怒異常,而懼留孫眉頭一皺。


    文殊罵道:“我闡教弟子竟做如此之事!”


    而懼留孫卻問了句:“為何他修為全無?”


    畢竟是做師父的,對弟子的關切比旁人多了許多。


    楊戩歎了聲:“此事當聽我從頭到來,三位師伯請,咱們找個僻靜之地說話。”


    “哼!”文殊一掃衣袖,“這般汙穢之地,我等修道清淨之士,如很能進這種地方!”


    楊戩在旁笑道:“師伯何必如此拘謹,縱觀千姿百色,心中無漾便可。我元神道道行不深,卻也知心靜則明、心亂則濁之道理。”


    文殊正要辯駁,懼留孫卻已經邁步向前。


    赤精子在旁做和事佬:“文殊師弟,你我盡皆遮掩下自身便是。”


    磨磨唧唧,文殊用法力遮掩自身,赤精子對楊戩瞪了眼,也用道法遮蔽自身。


    顯然,赤精子師伯對這種凡人尋歡作樂之地,也有點抗拒。


    畢竟是寂寞了無數歲月的修士,這若傳出去,當真會讓旁人恥笑。


    薑尚在後麵默默的看著此間種種,忍不住對楊戩暗中豎了個拇指,悠哉邁步跟在楊戩身旁,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將他逐出門庭的,便是這些仙道高人啊。


    花坊內,楊戩的化身化作一縷玄氣,悄然飄入了楊戩袖中。


    楊戩道:“我且施展變化之法。”言罷變化做先前偽裝的模樣,帶著三位師伯和薑尚大搖大擺入了花坊之中。


    這間花坊此時當真是熱鬧異常,大堂天井各處都是人頭攢動,男男女女結伴取樂,算是名副其實的銷金窟、斷誌窯,濃濃的女子脂粉香味混著酒味在四處彌漫,他們幾乎都沒下腳的地。


    而花坊的二樓,數十名妖嬈美豔的女子在那排著隊,一個個搔首弄姿,都想著進門之後該如何討好那位不差錢的主。


    “咳!”


    楊戩輕咳一聲,這裏的幾個管事頓時發現了這位大金主的身影,連忙奔了過來。


    “爺您回來了爺?先前沒看到您怎麽出去啊。”


    楊戩皺眉道:“我不是說讓你們別做旁人生意了嗎?”言罷又是一袋金餅扔了出去,“給我清場!”


    “哎,是,是,這就辦,這就辦!”


    這般場所,一般都少不了一些打砸跑腿看場子的;尤其是此時的人族依然是奴隸製與半奴隸體係,朝歌城中最不缺的就是這些身不由己的女子和低廉的打手。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眾賓客被請到了隔壁花坊,這裏總算清淨了些。


    一個管事眼力勁還不錯,主動湊上來,問文殊:“幾位道長,喜歡啥樣的啊?”


    “你!”文殊瞪了這人一眼,仙威展露,嚇的這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在那瑟瑟發抖。


    楊戩笑道:“師伯何必和這些凡人計較,他們也不過是做個營生罷了。是非功過、功德孽障,在他們輪回時自會被地府所審。”


    言罷,楊戩隨手招來一套桌椅,示意幾人坐下來。


    懼留孫卻搖搖頭,身影一閃消失不見,而二樓那處人滿為患的雅間中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而後便是一聲大喊。


    “師父!師父救我!”


    唰!


    懼留孫提著一絲不掛的土行孫出現在了楊戩麵前,將土行孫往地上一扔,隨手扔下去了一件道袍。


    這位懼留孫師伯平日裏寡言少語,楊戩倒也沒多關注過,此時懼留孫已明顯是怒了,看著楊戩,似乎是要楊戩給他一個說法。


    楊戩低頭看了眼土行孫,雖然變化了容貌,但他的眼神,土行孫當真認不錯。


    土行孫弓成一團,裹在道袍中瑟瑟發抖,口中不斷說著:“我錯了,大師兄我錯了……我不敢再犯了,是我鬼迷心竅,是我混賬,我不是人,我……”


    懼留孫皺眉道:“楊戩師侄,我徒兒修為為何被廢,又如何成了這般模樣?便是他再大的過錯,你們也是同門師兄弟,你如何能這般狠的心!”


    “師伯這般說法,必然是誤會了,”楊戩歎道,“我如何會欺辱我師弟,帶他來此地,本就是為了解他道心之饑渴。”


    “楊戩!”文殊冷然道,“此事我定要去大師兄那討個說法!”


    “文殊師伯想要什麽說法?不若你我現在就去玉虛宮中?”楊戩卻絲毫不退,目光灼灼的看著文殊。


    文殊本想強勢到底,卻又想起了當初被楊戩在玉虛宮中辯駁到啞口無言的情形,一時有些無語。


    此時,文殊哪怕想對楊戩動手,都要掂量一番自己能否打得動這個師侄。


    赤精子在旁也一直在皺眉,土行孫這般模樣,當真是太慘了些。


    “兩位師弟,楊戩師侄,此事需得回玉虛宮中再行定奪,莫讓人看了笑話去。”赤精子看了眼楊戩,楊戩坦然而立,毫無半點虧心舉動,顯然是有底氣。


    文殊剛要拒絕,懼留孫卻像是真的惱怒了,要為自己徒弟做主。


    去就去,楊戩又怎會怕這陣仗。


    但楊戩還是顧念闡教麵皮,道了句:“此事不宜聲張,便請師伯師叔們到場便是,其他門人……不宜旁聽。”


    赤精子點頭應下,當下駕雲帶著一行人飛天而起,隻把薑子牙留在原地。


    楊戩扭頭道:“薑尚師叔還請多多思慮先前我所說之事,三日期滿,我會親自前來朝歌城問詢答案。”


    薑子牙抱拳行禮,躬身相送,並未多說什麽。


    他們從花坊的天井飛出,霎時間便是穿雲掠川,朝著昆侖山急去。


    懼留孫喂土行孫吃了幾顆丹藥,後者顫顫巍巍的跪在那,無論懼留孫問什麽,都是口中喃喃著‘大師兄饒命’,‘大師兄我錯了’這般話語。


    這讓文殊都暗中對楊戩懲治人的手段暗自佩服。


    “我徒兒修為到底被誰所化?”懼留孫看著楊戩問了句。


    楊戩淡然道:“是我用混元金鬥化去的。”


    “為何事化去?”


    “土行孫憑自身道法胡作非為,幾欲釀成天大的禍事,”楊戩看著懼留孫,目光中帶著少許無奈,“師伯傳他本領,也當板正其心性。”


    文殊在旁道:“那你又為何讓他去那般汙穢地界?”


    “我見土行孫師弟喜好女色,”楊戩滿臉純真,“自然,我對這些不太懂。但懲處了他之後心中實在愧疚,便想著讓他去好好放鬆一番。就這般,還花費了我數百塊金餅,那可是我準備給周國遇險時救急所用的糧草本。”


    “你!”文殊又被楊戩話頂的一陣瞪眼。


    楊戩看了眼土行孫,“師弟除卻丟了修為,哪裏傷了?”“


    這句話,當真讓懼留孫與文殊沒了脾氣。


    懼留孫要再問楊戩土行孫到底所犯何事,赤精子卻怕他們打起來,在旁勸了兩句,隻說到玉虛宮中再說。


    玉虛宮中,幾道流光落進宮門,除卻玉鼎真人與清虛道德真君之外,十二金仙聚齊了十位,又有雲中子、南極仙翁等四五位門人旁聽。


    當然,那位副教主也是少不了的,隻是此時並未說話,隻是坐在元始天尊的玉像旁,閉目養神。


    玉鼎真人不來,大抵是覺得如今玉虛宮中除卻聖人老爺之外,也沒人能留難自己弟子,故此不來也罷。


    楊戩站在土行孫身旁,將路上所說的那幾句又重複了一遍。


    廣成子皺眉道:“楊戩師侄,土行孫師侄到底犯了何事,非要將他修為斬落?”


    沉吟一聲,黃龍道人這個拉偏架的果斷站了出來,“先不說別的,這土行孫竟去相助殷商,阻撓周軍,更是對同門師兄弟大打出手,打傷了數位弟子。單單這些,廢其修為已算是輕了。”


    這話說的在理,楊戩在旁點點頭,對黃龍道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黃龍道人扶須輕笑,一臉的得意。


    “話雖如此,可為何我所知,”普賢真人在旁道,“土行孫師侄已經歸降周軍之中,更在楊戩師侄帳下拜了將,戴罪立功,為何楊戩師侄又突然廢他修為?”


    楊戩嘴角一撇,低頭看了眼土行孫,輕笑了聲。


    跪在地上的土行孫剛好抬頭看楊戩,也剛好看到了楊戩的輕笑,當下身體哆嗦個不停,嘴角都在瘋狂顫抖。


    黑之微笑。


    楊戩笑道:“土行孫師弟,此事我說,還是你說?”


    “大師兄決斷,一切都憑大師兄決斷……凡事都是我的過錯,請務必責罰於我!”土行孫抱著楊戩的小腿,忘記了這是在何地,也忘記了剛剛文殊的暗中傳聲,一陣哭喊:“大師兄,不要讓那些女子碰我,我再也不想這些事了!”


    言語一頓,土行孫突然低頭幹嘔,整個人抽搐個不停。


    “若師弟早早悟出紅粉骷髏的道理,何至於此?”楊戩輕歎了聲,隨口扯了句,“洪荒太大,美麗的皮囊隨處可尋,真正可貴的,是心性與道性啊。”


    隨後楊戩話語一頓,將軍營之中所發生之事,詳盡的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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