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商君王宮,朝殿中。


    百多名文臣武將盡皆跪伏在地,在王座旁跪著的宮人額頭不斷冒血,卻根本不敢去捂,隻是在那不斷發抖。


    穿雲關告急,北地告急,西南告急……


    帝辛麵容猙獰,一腳踹翻麵前的書案。


    “那周國叛軍每日侵占我盛商河山!你們卻在這一個個半個屁都放不出來!寡人要你們何用,要你們何用!”


    有個老臣站起身,快步向前走了兩步,趴倒在高台之前,高聲喊道:“大王,良將難尋,賊兵勢大,依老臣之見,不若先與東、南二處言和,許以重諾,命他們引軍征伐西周叛國,大商危機可解矣!”


    這計,似乎可行。


    帝辛站起身,麵容看不出喜怒,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到那老臣麵前。


    老臣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極力抬頭,仰望著眼前的帝君……


    “匹夫!”


    帝辛突然暴怒,一腳抬起將這老臣直接踹飛了出去,張口怒斥:“寡人是天子!寡人是真龍天子!你竟要讓寡人去對這些亂臣賊子低頭!”


    “大王息怒!臣思慮不周,大王息怒啊!”


    “拉出去斬了!”


    殿門外,兩隊甲士衝了進來,將那不斷咳血的老臣拖走,絲毫不留情麵。


    滿朝大臣盡皆低頭不敢言語,連替那人求饒者都沒有半個。


    帝辛緩緩踱步,走到一老臣麵前,便問:“愛卿可有良策?”


    “臣,臣……臣以為,大王須祭祀先祖!眾祖先定會庇護陛下之大商萬世經固!”


    帝辛輕輕點頭,左手扶著腰間的佩劍,歎道:“沒什麽用,來人,拖下去斬了。”


    “大王!大王饒命啊大王!”


    一隊甲士湧來,將這老臣直接拖走,一名甲士抬手在這老臣的嘴邊狠狠打了一手肘,後者頓時沒了言語,也漸漸沒力氣掙紮。


    兩顆頭顱不多時便懸掛在大殿之外,帝辛坐在寶座下麵的台階之上,輕歎道:“滿朝文武,世族諸侯,竟無一人可為寡人分憂解難,寡人留你們又有何用?”


    眾臣齊齊輕顫,更有大臣手腳發軟,幾乎昏闕。


    “哈哈哈哈!”


    殿外傳來一陣大笑聲,帝辛皺眉,眾大臣更是被嚇破了膽。


    這時候可別蹦出個死諫之人,還要更激怒大王幾分!


    門外停下一隻黑豹,身著玄色道袍的申公豹踏步而來,笑聲不斷,麵容滿是振奮。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


    帝辛似乎忍著怒意,坐在台階之上,目光輕輕閃爍,“國師連戰連敗,竟能如此坦然麵對寡人,還對寡人賀喜,這似乎是取死之道。”


    申公豹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拱手道:“拜見大王。”


    “免禮,說有哪般值得賀喜之事?”


    “大王想必已聽過道門三教,借南洲風雲,闡、截圍繞人皇氣運相爭之事。”申公豹說的簡單,帝辛卻輕輕頷首,這些自然是聽申公豹所說,也找修士驗證過,此事自然為真。


    申公豹道:“那闡教早已全麵支持周國,派遣諸多弟子門人入周軍之中,那西周丞相楊戩便是闡教三代首徒,這些臣早先便和大王說過才對。”


    “繼續講。”


    “有闡教仙相助,這才有周軍勢如破竹、連戰連勝,先前雖大商有聞太師聚集而來的奇人異士,但太師畢竟隻是截教的三代弟子,所能請來的能人有限,自無法與楊戩等人相爭。”


    申公豹言罷,帝辛皺眉道:“太師為我大商殫精竭慮,更是為討伐叛逆戰死沙場,國師還是尊重些為好。”


    顯然,帝辛對申公豹已是頗為不滿,但申公豹對此並不在乎。


    兩者更像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所謂君臣也不過是一句稱謂罷了。


    “臣要恭喜大王的是,前些時日,闡教與截教的掌教聖人老爺相爭,兩位聖人打出了真火,截教如今已舉教進入南洲,此時便在那臨潼關前,開始布置天下第一大陣!”


    “天下第一大陣?”


    “不錯,”申公豹傲然道,“掌教老爺舉截教全教之力,以仙為兵,匯聚萬仙,布置下萬仙大陣!”


    “此言當真?”


    “自不敢欺瞞陛下!如今穿雲關已然失守,軍令尚在路上未能趕來朝歌城中,故此,此大陣隻能布置在臨潼關之前!”


    申公豹話語一頓,低頭行禮,喊道:


    “大王!截教有萬仙來朝,實力勝那闡教數倍!而掌教聖人更是動用了能滅聖的法寶,此役自有十成把握!隻要萬仙陣滅了闡教眾仙,那便是咱們大舉反攻之時!”


    “到那時,大王隻需派兵數十萬,截教自有仙人入軍中,橫掃西岐不過月餘,平定叛逆便在此朝!”


    “故此,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啊!”


    申公豹話語慷慨激昂,說的帝辛都是眼中冒光。


    “愛卿,截教眾仙神可需寡人做些什麽?”


    申公豹道:“還請陛下禦駕親往臨潼關!”


    此言一落,帝辛張口就要答應,但一幹老臣連聲勸阻,紛紛言說大王不可親征,朝歌城不可無帝君坐鎮雲雲。


    帝辛不勝其擾,剛要開口怒斥,費仲、尤渾二人又帶著哭腔請大王在朝歌城坐鎮,說什麽天下萬民盡皆仰望朝歌城,若大王外出,則星鬥移位、國運堪憂雲雲。


    這兩位重臣一開口,帝辛果然有些猶豫。


    申公豹笑道:“其實大王也不必親自駕臨,兩教相爭,闡教有周國國運加持,截教總歸要吃些虧。臣建議大王親自西征,便是因這國運二字。”


    “哦?”帝辛皺眉道,“國運?寡人若不禦駕親征,國運如何加持截教的眾位仙人身上?”


    “隻需一道旨意,外加能代表大王之人,或者寶物。”


    本來,申公豹想要的是帝辛的人皇印璽,持此印璽入萬仙陣中,自可讓商國最後的一點國運,為萬仙陣所用。


    但申公豹卻是沒想到帝辛竟這般大方,非但想到了將傳國印璽送去臨潼關,還將傳國印璽交給了自己最信任之人保管。


    皇後,妲己。


    第二日,申公豹騎著黑豹,表情有些古怪的行走在最前方。


    他身後則是長長的儀仗,儀仗有十裏之長,和帝辛出行也差不了多少了。


    儀仗最中心,那四匹異獸拉動的大車棚中,絕世妖妃慵懶的躺在軟榻之上,眼前是幾道妖嬈的女子身影翩然起舞,目光略有些迷離。


    申公豹神識掃到這一幕,略微抽動了下嘴角。


    印璽是不用想入手了,這狐狸精能否活著回來,他可不敢打包票。


    萬仙陣?


    申公豹輕輕搖頭,坐在黑豹之上悠然閉上雙眼開始打坐,絲毫不急的模樣。


    ……


    穿雲關。


    大戰其實沒打半日,商軍的反擊也有些軟綿無力,周軍幾乎沒什麽折損便打開了城門。


    入城,接管全城各處,商軍降軍近半被釋放,沒收兵甲,在商軍糧庫中撥出一部分,令這些商軍回返家鄉。


    剩下的商軍則被收編,調度去了後方關中,替換周國強軍趕來穿雲關。


    待楊戩入駐總兵府,穿雲關已經沒了喧囂,對城中百姓而言,不過是城頭旗幟變幻罷了。


    戰爭沒有不死人的,但能少死些人總歸是好的。


    入穿雲關後,楊戩並沒有閑心和蕭蘭下棋聊天;因為幾乎同一日,前方六百裏之外的原野之上,一股股元力波動不斷聚集。


    不知楊戩被驚擾,但凡有些修為的周軍將領都不約而同聚在了穿雲關東側城牆,朝著東麵眺望。


    此時正是夕陽西下,本應泛起水墨色的東麵天空,此時卻閃爍著各色仙光,頗為壯觀。


    俏公子模樣的蕭蘭錯愕的問了句:“怎麽了?”


    “應該是截教仙人們,”哪吒扛著火尖槍,“師兄,我去探探情況?神識無法接近那邊,似乎是被某種道韻給扭曲了。”


    “你自然無法接近,”楊戩淡定的回了句,“聖人老爺身周豈是你這半吊子神通可窺探的?”


    哪吒眼一瞪,“聖人老爺?”


    黃天化和韋護也是一陣納悶,而留在軍中的十多位闡教仙人已經開始撒玉符喊人了。


    “諸位不必著急,”楊戩在旁安慰道,“看此狀,截教眾仙是在我軍前路布置了大陣,咱們不去招惹他們,自可安然無恙。”


    眾仙一想,還真是這般,頓時壓力消散了大半。


    楊戩輕笑了聲,哪吒問楊戩何事進軍,楊戩剛要回話,卻突然麵色一白,身體竟輕輕顫抖了下。


    如遭蹤跡!


    楊戩玄體之強,饒是先天至寶也可扛一兩下,此時卻在一瞬之間麵若金紙,身上氣息忽強忽弱。


    “大師兄!”


    “大師兄你怎麽了?!”


    “楊戩!”


    周圍呼喚聲中,楊戩雙腿突然一軟,單膝跪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一陣急喘。


    蕭蘭趕緊扶住楊戩,“你怎麽了!別嚇我!”


    楊戩想開口說話,但胸口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眼皮越發沉重。


    不能,不能就此昏過去,萬仙陣中還有很多事要自己去做!


    猛地一咬舌尖,楊戩雙眼布滿血絲,心海之中泛起滔天波浪,盤古開天觀想圖浮現於靈台!


    大道獨行!


    嗡!轟!


    楊戩體內像是傳來悶雷之聲,而隻是一瞬,楊戩張口吐出半鬥黑血,整個人氣息雖弱了幾分,但已經恢複穩定。


    顧不得說什麽立刻盤腿打坐,身周眾人立刻在周圍搜索,想看楊戩是不是遭了誰的暗算。


    半個時辰後,星辰閃耀,楊戩總算緩緩睜開雙眼。


    六魂幡……


    果然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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