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神州各處的鬥法尚未停歇,但已有大半仙門投誠或是覆滅。


    南瞻部洲上空,不斷有朝天閣高手飛來,重重身影組成了一麵厚厚的戰陣,可這群修士,聚合了這般強橫的實力,卻隻能不斷向上退卻。


    一個個蒙著麵龐隻露著雙眼,眼神之中是忌憚,是驚懼,是彷徨與怯弱。


    在這麵越發厚重的牆壁下方,是無邊黑雲,但黑雲之中卻隻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一把斷劍提在手中,漫天黑雲滾滾夾裹,無盡雷霆在身周劃過,這天地,仿佛此時都在一人的怒火之中顫鳴。


    黑雲之下,此時依然可見被削平的山頭、滿地的屍身,


    朝天閣有兩千多高手之前在南洲邊界集結,莫名遭受楊戩襲殺,兩千餘高手隻逃掉了兩成……


    死的這些人中,便有先前攻打清風嵐的部眾。


    而後,楊戩抓著那把被仙血侵過的斷劍,一步步朝著南天門而去。


    朝天閣眾立刻調集數萬閣眾,不知是想報複還是想阻攔,此刻卻步步退卻,自上而下,絲毫沒有與楊戩一戰的打算。


    廝殺一陣,楊戩心中的那口火山,已被他強行冰封。


    他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修行永遠不應有止境,實力也永遠不應有上限,權勢、名望,甚至是凶名,隻要能護住自己在乎之人,都不夠,遠遠不夠!


    如果他是聖人,今日根本不用真身拚命往回趕,化身足以應對今日之事。


    如果他有足夠的凶名,足以鎮住一切宵小,足以讓高高在上、籌謀整個三界的男人不得不正視他的威脅,如果……


    “滾。”


    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似乎隻是楊戩嘴邊無意間冒出的一個音節,卻讓這數萬朝天閣眾渾身輕顫。


    他們甚至感覺不到楊戩的殺機,但就是道心一陣陣的微涼!


    或許是這般聲勢太駭人了些,或許是因楊戩此時表露出的氣息太過強橫……


    “真君,”兩道身影左右飛來,並肩而立,對著楊戩齊齊做了個道揖。


    一個老翁,一個老嫗,麵容和藹目光慈善,自身氣勢含而不露,勉強將楊戩給這群朝天閣眾的壓力抵消了小半。


    老翁道:“真君源何如此惱怒?若朝天閣之眾有人觸怒真君,貧道定要讓他們為真君賠罪!”


    “真君,咱們為何自家人要與自家人鬥?”那老嫗賠著笑,“真君您……”


    楊戩那有些無神的目光落在他們兩人身上,沒有多言語,身影忽地前衝。


    身化金鵬,飛羽遁空!


    覆海大陣啟,三十六顆定海神珠之力貫穿全身,引動八十一顆玄珠齊齊暴亂!


    若從千裏之外望向此地,便能見那滿天黑雲之中猛地出現一道金色閃電,硬生生的劈開了上方的人牆,眨眼之間鑿穿了整個戰陣,朝著天庭疾飛而去。


    “這……”


    那老翁聲音不自覺的有些輕顫,左手捂在耳後,又擺在眼前,掌心的鮮血還有些滾燙。


    他的左耳已然消失不見。


    而另一側的那老嫗丟的是右耳,依然也是血如泉湧,此時雙眼之中滿是驚駭。


    兩人體內湧動的法力還沒來得及釋放,甚至最為趁手的兵刃都來不及抓在手中,當那道金光劃過,已然遭創!


    他們兩個並非普通準聖,雖在洪荒之中名聲不限,可本領神通都遠在普通準聖之上,與截教八大親傳弟子相較都不會差太多。


    這兩位,在朝天閣之中地位頗高,已是真正掌權的幾人之一。


    可此時,這二人突覺這世間之事出奇的荒謬,隻是一個照麵……


    若方才金鵬展翅刮的不是他們的


    身後被金鵬衝散的修士們就沒這麽好運了,數百修士重傷,但好在性命還在。


    老嫗低聲問:“這、這也是水之大道?”


    “快,快去查,先前是誰惹到了楊戩!”


    兩人對視一眼,而後各自忙碌了起來。


    他們已大概預料到,今日楊戩怕是要把這天捅破……


    楊戩最開始在何處現身,又做過何事,這些事雖推算不出,但隻要在朝天閣中問詢一番,總會有結果。


    ——這並非是他們之前對楊戩的化身不關注,中神州太過廣闊,朝天閣更是對中神州所有仙門發起侵襲,清風嵐本就不算什麽大門大派,那裏的大戰還真就沒能引起朝天閣最高層的注意。


    閑言少敘,且說楊戩衝到天庭下方,被天庭大陣與大批在此地結陣的天兵阻住了去路。


    大片大片的黑雲自下方湧來,當真是讓這些天兵捏一把汗,若非知道下麵衝上來的是楊戩,都還以為是什麽魔王伐天。


    “真君還請留步!”


    有天將大著膽子衝到陣前,對著下方射來的金仙疾聲呼喊:“玉帝陛下命我等鎮守此地,仙、人、神、鬼、靈、妖等,均不可擅自踏入天庭一步!”


    回應著天將的,隻有楊戩的一聲冷哼,還有那急速掠過的金鵬。


    這天將修為不過金仙,當真什麽都看不清,隻覺得眼前一花,而後便是一股勁風撲麵,打的他臉頰生疼。


    下意識扭頭看去,這天將一時間合不攏嘴。


    天兵大陣,十萬天兵結成的大陣,此時竟在他身後不遠處破了個‘大洞’。


    大洞切口整整齊齊,直徑一丈,其後的幾個天兵坐倒在千丈高的雲上,看著並無大礙。


    這還是天兵大陣首次遭遇這般破陣而不傷人的狀況!


    然而,這天將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大陣中央的破洞突然塌陷,天兵大陣各處光芒亂閃,下一瞬全線崩碎!


    守在此地的十萬天兵一個個口吐仙血,身形萎靡,坐躺在了雲上。


    反而那幾個被刮去千丈之外的天兵,依然一臉茫然的看著下方大陣節節破碎的情形,傷勢輕一些。


    有天兵在旁捂著胸口高升呼喊:“將軍!快些稟告元帥!二郎真君衝去南天門了!”


    這天將苦笑了聲,捏碎了懷中的一枚玉符,而後呆呆的看著楊戩消失的方向。


    頭頂傳來幾聲轟鳴聲,應當是二郎真君在轟擊南天門外的戰陣了吧……


    “這些混賬!”天將對著雲下啐了一口,咬牙罵了句。


    此時天庭之中已有傳聞,今日血洗中神州的便是玉帝陛下暗中培植的修士勢力;


    這事雖沒有明說,但朝天閣的最初兵馬大多都是天兵天將,他們自然心知肚明。


    如今楊戩發怒,明顯是這些見不得人的家夥惹出來的,卻要他帳下的天兵白白受傷……


    “各部修整!快些救援傷重之人!”


    這天將歎了口氣,扭頭奔向最近的天兵,施法救助。


    轟——


    頭頂傳來滾滾雷聲,南天門之處似乎爆發了激戰,這天將不時仰頭去看,神識卻被南天門外沸騰的元氣所阻。


    雷聲不停,轟鳴不斷,一滴尚有餘溫的雨水砸在這天將的左臉,他抬手擦了下,卻見指尖滿是鮮血……


    天將愣了下,仰頭看去,天庭這一角彌漫的黑雲中,一道道身影開始墜落,斷肢殘軀入目不絕……


    “真君竟大開了殺戒?”


    不對……


    這名天將定睛去看,入目這些跌落的身影並未被傷到要害,大多都是斷胳膊斷腿、氣息微弱。


    “快!接住他們!”


    天將一聲令下,本就負傷的十萬天兵也隻得忍著渾身傷痛,再次結起大陣。


    隻是大陣對準的,是上方的天庭。


    南天門前,大戰連天!


    楊戩被一重又一重的身影團團圍住,頭頂、腳下,身周各處!一道道流光不斷轟擊,試圖阻擋楊戩靠近南天門的腳步。


    他抓著一把斷劍,身影快若虛影,所過之處如同風卷殘雲,道道身影自空中跌落。


    一言不發,任由那些天將著急的呼喊,楊戩始終一言不發。


    無一合之敵,無可阻攔他之人,這些天兵、那些天將,在他麵前連稻草都不如!


    可起碼,楊戩並未取這些天兵天將的性命。


    若是朝天閣眾,楊戩一路殺穿自不會猶豫,但這些天兵天將大多都與朝天閣沒什麽關係,修行不易、大劫在前,楊戩並未真的下殺手。


    傷他們仙軀、他們自可用仙法複原,這對楊戩、對這片天地而言,都不算太糟。


    眼前一空,楊戩衝出了那顆‘大球’,身影絲毫不停,撲向了就在前方的南天門。


    而南門天前,魔禮青、魔禮紅等四天王端著法寶,此時見楊戩直撲而來,一個個額頭都冒冷汗。


    他們四兄弟已傳聲商議了不短的時間,被派來鎮守南天門要地,擁有不小的職權,如今見到了封神大戰之中的對頭,雖道心有些恐懼,但也不想落了麵皮。


    “楊戩!”魔禮紅口中大喝:“這南天門非你撒野之地!你不過是天庭元帥,領軍駐地在外,如何敢硬闖天庭!還不速速束手就擒,隨我等去淩霄寶殿請罪!”


    楊戩不理,隻管向前。


    四天王對視一眼,當即聯手催發法寶。


    霎時間,就見那青鋒寶劍、碧玉琵琶、混元珠傘、紫金花狐貂齊齊升空,寶劍銳利、琵琶奏音、寶傘滴溜溜的旋轉,那花貂更是化作百丈大小,一爪拍向楊戩!


    楊戩頭也不抬,空著的左手向上抓去。


    一股波濤翻滾的浪湧聲轟然作響,楊戩抬起的左手湧出浩瀚玄氣,凝出一隻巨大的手掌,直接扼住了紫金花狐貂的脖頸,對著南天門隨手一甩。


    花貂來不及縮小身形,夾帶著一股巨力撞飛了寶劍、砸飛了琵琶、壓垮了寶傘,龐然身軀轟然裝在南天門最中央的兩根玉柱之上!


    而後……


    仙柱傾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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