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內,果盤、茶壺等物撒了一地。


    一眾小太監小宮女全都跪在地上,一副瑟瑟發抖的驚懼樣子,周安低頭進入大殿,瞄了瞄大殿裏的情況,心頭也是一沉。


    這是出了多大的事?!


    神昭女帝脾氣可是極好的,而且她才十七歲,還沒到會脾氣暴躁獨斷專行的年紀,她也不見得會變成那樣的人,現在的她,既能聽得進去意見,也耐得住性子,周安從未見女帝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而從殿內的情況,周安還看得出來,肯定是沒談好,高宏他們是沒拿出什麽好辦法,沒為女帝解決問題,所以女帝發火了。


    珠簾後,女帝正焦躁的來回走動。


    康隆基默然站在一旁。


    周安走到珠簾外,恭敬道:“聖上,奴才回來晚了,請聖上恕罪。”


    女帝猛的回頭看向珠簾外,她在瞪眼,一言不發的瞪,好一陣才壓著火道:“滾過來說話!”


    “是!”周安應了一聲,走入珠簾後。


    “你幹嘛去了?幹嘛去了?才回來?才回來?啊?!朕找你你都敢不來?你好大的膽子啊!好大的膽子!”女帝爆發了,順手拿起了僅剩下的一個果盤裏的桃子,一個一個拿,一個一個砸,劈裏啪啦的砸周安,一邊火很大的問一遍砸,最後連過果盤都拿起來了,直接扣在了周安身上。


    周安也沒躲。


    周安不覺得自己晚了一個時辰過來,是多大事。


    這事兒放在其他人身上很嚴重,放在周安身上卻沒什麽,以周安今時今日在地位,女帝肯定不會因此苛責他,對於在女帝心裏的分量,周安還是很自信的。


    但周安還是被砸了。


    他知道,女帝隻是火大,在出氣!他隻是剛好趕上了,趕上了女帝在氣頭上,也不知道剛剛高宏他們剛剛是怎麽跟女帝說的,一點有用的都沒說?這是出了啥事?!


    周安決定先做一個安安靜靜的出氣筒,讓女帝先消消氣。


    女帝拿東西砸他,他也不說話,就在一旁垂頭站著。


    “你說話呀?你啞巴了?啞巴了是不是?!啊?!”女帝也真是失了智,一邊問又一邊在周圍找,似乎在找還有什麽東西能砸。


    能順手拿起砸出去的東西,她都已經砸了。


    於是,她一手拎起了龍椅旁的檀木小矮桌。


    那些茶壺果盤在砸出去前,都是放在那小矮桌上的。


    女帝竟然要搬桌子砸周安!


    這出氣筒不好當啊!


    “唉唉唉,聖上,聖上,不至於……聖上您冷靜,消消氣……”周安趕忙上前,攔了一下女帝,這舉動可謂極為大膽了,周安卻是語速飛快,攔了一下又快速道:“這是出了什麽事?聖上,出了什麽事您說,奴才肯定幫您解決,別砸了……砸傷奴才沒什麽,就怕您再閃了腰,傷到自己。”


    周安一邊說,一邊還給康隆基打眼色。


    這個時候,也就康隆基能鎮得住女帝。


    但康隆基卻好像沒看到周安眼神似的,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如老僧入定。


    啪嘩啦!


    那檀木小矮桌被女帝甩手摔在了地上,摔碎了。


    “好!你說的!你給朕解決,你自己去看,去看……”女帝依舊火很大,指著珠簾外地上喊道,“你要是不能給朕解決,就別怪朕心狠打你……”


    “是是是。”周安連應聲,回身出了珠簾。


    他目光迅速掃了一下,便知道女帝指的是什麽……那是兩張紙,應該是信,而且是兩封,因為紙張的顏色質地不一樣,不可能是一份。


    滿地的瓜果梨桃,還有茶壺茶杯,那兩封信也在地上,估計是之前被憤怒的女帝丟出去的。


    周安走過去,將兩封信撿了起來。


    第一封,來自於幽容州,一張紙上寫滿了字,其實內容也不算多,這是容郡王寫給女帝的第二封密信,上一封密信是三天前,也就是臘月初十時收到的,容郡王向女帝密報了寧親王秘密進京之事,而這封密信,自然是今天收到的,而且應該是今天下午。


    信中就說了一件事:容郡王派去追捕寧親王的人手,追上了寧親王,卻是死傷慘重,且已打草驚蛇,寧親王失蹤了!


    容郡王失敗了!


    容郡王第一封信發來的時間是臘月初十,但實際上,那封信臘月初五就從幽容州發出來了,在路上走了五天,才送到京師,而容郡王在發出信的同時,就已經派人追捕寧親王。


    而這第二封信,是臘月十一早晨發出的,在路上就走了兩天半,就送到了京城,第二次比第一次快的多,因為輕重緩急不一樣,所以容郡王發出的這第二封信,走的是八百裏加急!


    反正已經打草驚蛇,寧親王知道了有人在追捕自己,想來吳緒寬很快也會知道,容郡王自然是也不怕走漏消息了,所以他敢走八百裏加急。


    周安很快看完了第一封信。


    果然是大事!容郡王那邊辦事不利,派遣的人追捕了五六天,追是追上了,卻沒打贏,死傷慘重不說,還讓寧親王跑了,這可要比當場殺了寧親王問題還嚴重。


    寧親王已經警覺,他之後的進京路線必然是難以追尋,會更加隱秘,更加難找。


    這要是真讓寧親王進京了,那樂子就大了!


    不過,周安卻不覺得,女帝會因為這種事而發如此大的脾氣,寧親王這事畢竟還沒結果呢,一次不成功,繼續派人追捕就是了,甚至可下追殺令,都行……畢竟是有機會解決問題的,何必呢?


    周安馬上又看向第二封信。


    他知道,女帝發脾氣的主要原因,很可能是在第二封信上!


    第二封信也是八百裏加急!


    不過不是來自幽容州,而是來自中州最南方的白江……白江並非是一個正式的地名,而是白虎山與滄江的合稱,白虎山是中州南部邊緣最著名的一座大山,而滄江,則是東乾第二大江河,其主江道在江州境內,支流則連通八個州地。


    江州就在南邊,緊挨著中州。


    白虎山南麓下,便有滄江支流流淌過。


    而那條滄江支流,又剛好是中州、江州的“分割線”。


    因此中州最南端,白虎山及周邊之地,就稱為白江。


    白江最著名的不是什麽人或城,而是一支軍隊,那是中州軍的一部分,是鎮守中州南端的軍團,名為白江軍!


    信的內容倒也簡單,字很少,也是隻說了一件事。


    ——十萬白江軍嘩變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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