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緒寬“將軍”了!


    周安突然驚覺一件事,那就是說來說去,吳緒寬的最終目標,似乎已經不是康隆基或女帝,而是他周安!當然還是能牽連到女帝的,但主要就是針對他!


    因為到了此時,周安似乎隻剩下那一條路可以走!


    認錯亦認罪!


    這就……


    周安盯著吳緒寬,表情漸漸變得微妙,其實他很不想走這一步的,因為他真不想貪功,但吳緒寬在逼他,吳緒寬沒再給他任何機會,這個功,他不貪也得貪!


    “沒錯!”周安開口了,“折子是大總管二次審閱的,大總管還覺得有些不妥,是咱家說服了大總管,至於聖上嘛,咱家並未報稟聖上,您滿意了嗎?”


    周安將康隆基與女帝摘幹淨了,他要一個人背鍋!


    “你承認了對嗎?”吳緒寬問。


    “承認什麽?”周安裝傻反問。


    “白江軍造反,皆因饑寒交迫,他們是被逼無奈之下,才嘩變造反,想要向你們閹黨討一個公道!你身為司禮監秉筆太監,手握聖上賜予的權柄,卻刻意刁難,肆意妄為,明知道四十萬中州將士他們挨凍受餓,卻還是一兩銀子都不給,白江軍造反,皆是因為你!你還不承認?!”吳緒寬踏前喝問。


    “吳閣老,您是在為白江軍說話嗎?”周安也猛的踏前一步。


    “怎麽?你是想說本侯與白江軍勾結?你可有證據?!”吳緒寬馬上反問。


    吳緒寬與白江軍勾結,都不需要證據,滿朝文武沒人不知道,如果硬要證據,周安也拿得出來,但是……他不能拿!


    對待吳緒寬,不能用對待陸煉的方法。


    誅殺吳緒寬從不缺少證據,缺的是實力,如果用證據就能懟死吳緒寬,女帝早就做了,而現在,周安卻是不能將矛盾激化到那一步,他不給吳緒寬退路,也等於不給女帝退路,吳緒寬會造反的!


    “咱家並非此意,吳閣老您誤會了!”周安連道,“咱家的意思是,您為白江軍說話,可有證據?您說白江軍是因為饑寒交迫而造反,你有證據嗎?”


    “白江軍如此宣稱!”吳緒寬道。


    “他們如此宣稱,便是真的嗎?”


    “你如何能證明是假的?!造反是要殺頭的!十萬白江軍若非被逼無奈,為何會造反?他們若不是因為挨凍受餓,快要沒了活路,還能是因為什麽?”


    因為什麽?


    因為吳緒寬啊!


    但周安又不能說是吳緒寬指使的,他說了,女帝也會給否掉,不然將不可挽回,隻能開戰,魚死網破。


    大殿內安靜了一下。


    周安向台階下走了兩步,剛剛他已經有些急躁了,此刻卻又恢複沉穩,他緩了緩,又淡淡道:“吳閣老,您說這麽多,不就是想讓咱家擔責嗎?那好!咱家告訴你,咱家願意為白江軍造反之事負責!”


    周安認了!


    “負責?白江軍已經快要打到京城外了,你拿什麽負責?拿你的項上人頭嗎?!”吳緒寬森冷道,他問完這話,又猛的看向女帝,行禮躬身道:“聖上,您都聽到了,微臣要彈劾司禮監秉筆太監周安,白江軍造反之事,結印周安而起!周安亦是認罪,其罪無可贖!微臣以為,應將周安立即推出殿外斬首!”


    “這……”女帝一臉大事不好的表情,遲疑著看了周安一眼。


    “吳閣老,如此草率,怕是不妥……”女帝道,她自然要護著周安。


    女帝包庇了周安,這正是吳緒寬想要的!


    “吳閣老,白江軍造反原因存疑,您為何如此心急的殺咱家?咱家說要負責,可不是要一死了之,咱家死了白江軍就能歸順嗎?咱家死了天下就能太平?”周安也開口道,語氣淡漠出奇的冷靜。


    吳緒寬瞥了周安一眼,馬上又對女帝道:“聖上,您既然覺得草率,那微臣倒是有一個法子,殺了周安,未必能使白江軍歸順,微臣以為,可命周安為欽差特使,前去與白江軍談判,將情況與白江軍解釋清楚,此事既因周安而起,便由周安去解決!若白江軍能在周安勸解下歸順,周安將功補過,可逃死罪!”


    他還是想讓周安死!


    站在吳緒寬的角度來看,周安若真去了白江軍,必死無疑!


    而且這並不會影響白江軍後續洗白,因為殺周安的不見得是白江軍,周安隻要一出京城,怕是就會迎來無窮無盡的刺殺!就算他能平安抵達,平安出來踏上歸途,路上也定然滿是埋伏。


    女帝已經拒絕了吳緒寬一次,不好在拒絕第二次。


    不然這“包庇”之名,可就真的坐實了!


    而吳緒寬,卻依舊希望女帝包庇周安!


    這對他的好處才最大!


    “這……”女帝又遲疑。


    “吳閣老,您若想讓咱家送死,便直說,何必如此?”周安開口道。


    “你既然要對此負責,何來送死之說?還是說你貪生怕死?你的生死,與江山社稷相比,何輕何重?”吳緒寬接連反問。


    “自然是江山社稷為重!”周安連道,“但,咱家既然說了負責,自是已有了負責辦法,您認為,白江軍造反,皆因咱家,咱家卻不認同!咱家對您所說的白江軍造反原因,持懷疑態度,因此,咱家說的負責,是查清真相,同時,咱家亦會想辦法,讓白江軍重新歸順朝廷,咱家可在此立下軍令狀,咱家若不能查清真相歸還自身清白,若不能使白江軍重新歸順朝廷,咱家願受淩遲而死!”


    周安真不想如此貪功啊,都是吳緒寬逼的!


    “你來查清真相?你來勸白江軍歸降?哈!笑話!好大的口氣!”吳緒寬真的被氣笑了,他覺得這是周安的緩兵之計。


    “吳閣老,在事情沒清楚前,您總得給咱家一個機會吧?您說白江軍造反,是因為咱家不給銀子,使得他們因為挨凍受餓而被迫造反,但您沒證據!咱家認為白江軍造反,是其他原因,也沒證據,都沒證據,既是存疑!咱家現在想要自證清白,都不行嗎?”


    吳緒寬臉色沉著,沉吟一下喝聲道:“好!既然你如此說,那本侯也不冤枉你!不過,你要自證清白,並承諾讓白江軍歸降,總得有個期限!白江軍已經要打到城外,你說,你要多久?”


    “今日就可以。”周安道。


    “今日?”吳緒寬都愣了,如果周安說個十天八天的,那真是緩兵之計,三五天也算垂死掙紮,可周安竟然說今日!


    周安看著吳緒寬,嘴角緩緩上翹。


    他猛的轉身,一步步又走上台階,到了女帝身旁,轉回身來,站好,尖聲宣道:“宣……勝國公李廣山,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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