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袁勝師。


    “不是你審的?”女帝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模樣,皺眉問道:“那是誰?!”


    “東廠提督,周安周公公!”袁勝師道。


    大殿內還在靜,但這種靜隻又持續了一息,緊接著便爆發出了喧嘩之聲。


    “周安?!”


    “他不是死了嗎?”


    “他沒死?”


    “他回來了?”


    在禁止喧嘩的大殿中,一聲聲驚呼接連響起,很多老臣都失態了,甚至露出了“大事不好”的神情,就連吳緒寬也是瞳孔一縮,臉色陰沉了幾分。


    周安,讓他很不安!


    他本以為這個禍害已經死了,在他最近的計劃中,就沒考慮過周安這個人,這也是他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的原因。


    不過,就算是周安又如何?


    楊德庸是他的鐵杆親信,是絕不會背叛的硬骨頭。


    吳緒寬又突然皺眉。


    他察覺到了,好像哪裏不對!


    目光不由瞥向了跪在地上的楊德庸。


    他想到了,既然是周安審的楊德庸,那麽楊德庸怎麽不說?一點暗示都沒有,楊德庸為何還要說是被袁勝師威脅殺全家了?怎麽不提周安?


    還是說……


    袁勝師說謊了!


    吳緒寬沒懷疑楊德庸,反而覺得問題的根源在袁勝師身上,是袁勝師審的楊德庸,但因為楊德庸按照計劃行事,提供了半真半假的供詞,使得袁勝師陷入了極端被動。


    不得已,袁勝師才將周安搬出來。


    吳緒寬甚至還猜測,周安秘密回京,肯定是在暗地裏謀劃什麽,還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回來,結果這次情況緊急,所以不得不請他出來,扭轉局麵!


    ……


    “周安……”女帝念叨了一句,而後高聲道:“宣周安進殿!”


    “宣!周安進殿!”張公公尖聲宣道。


    大殿裏再次安靜了。


    很多朝臣都向後麵大殿門口。


    吳緒寬卻是直接向大殿東邊看,因為他推斷,周安既然已經秘密歸來,又不想要露麵,那必然是要旁聽這場早朝的,他不會在殿外候著,隻能在偏殿內。


    果然。


    “吱呀”一聲,通往東偏殿的大門開了。


    身著蛟龍袍的周安親自開的門,跨入大殿內。


    所有人都望向周安。


    周安腳步匆匆,快步到了台階之下,躬身對女帝道:“奴才周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正常來說,就算是被女帝賜予了免跪之權,在這種場合,第一次向女帝請安,也是要跪的。


    但周安偏偏就沒跪。


    “小安子免禮。”女帝抬了抬手。


    周安便站直了,還斜眼看向了吳緒寬,對吳緒寬抖了抖嘴角,露出了極為“滲人”的微笑!這個笑容吳緒寬以前見過很多次,每次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吳緒寬看向周安的目光很銳利。


    周安可以說是他的心腹大患了,雖然這次他不覺得周安能破局,因為算算時間,周安前些天還在涼州呢,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躲開淨土聖母的追殺,回到京城,也沒幾天。


    周安錯過了太多事!


    錯過了吳緒寬的太多布置!


    不過,不管周安現在如何,周安在涼州,可是壞了吳緒寬的大事,仇恨太多,以至於吳緒寬隻要看到周安,心情就不太好。


    好想要弄死!


    “小安子,朕問你,楊德庸可是由你審訊?那份證詞,是他向你交代的?”女帝對周安發問。


    “回聖上,確實如此!”周安恭敬道。


    “你可曾對楊德庸刑訊逼供,威脅於他?”女帝又問。


    “沒有,奴才是對楊大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他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深深的懺悔,奴才向來以德服人,這一點朝野上下眾所周知!”


    若不是親耳聽到周安說,滿朝文武是無法相信的,周安竟然這麽不要臉!


    這種話你都說的出口?


    乾京城十年來被抄家滅門的官員,也沒你一個月殺的多!


    啊呸!不要臉!


    吳緒寬臉色更加不好了,因為他感覺到了,周安很可能是要用“臭不要臉胡攪蠻纏”的方式,來解決今天這件事。


    “哦……既然你說你是以德服人,那麽,那錯誤百出的供詞,你又作何解釋?”女帝再次問道。


    “那……應該是楊大人懺悔的還不夠徹底吧?他故意交代一些有的沒的,想要混淆視聽,垂死掙紮……”周安一臉淡定的回道。


    “滿口胡言!”吳緒寬突然爆喝。


    他不能給周安胡攪蠻纏的機會,他更明白,其他人很難招架周安的巧合如簧,所以他直接親自上了。


    “周安,你還不知罪?!”吳緒寬又指著周安喝道。


    “吳閣老……”周安轉身看向吳緒寬,淡淡道:“氣大傷身,您何必呢?您都一把年紀了,要是哪天被氣死了,您說我該不該放炮竹慶祝一下?”


    公開化的矛盾,周安直接懟他!


    “哼!”吳緒寬冷哼一聲,對周安的激將法極為不屑,“休要說這些無關之話,本侯問你,既是你審的楊德庸,那你為何要對他屈打成招,栽贓陷害?”


    “您耳朵不好吧,還真是年紀大了……咱家都說了,咱家向來以德服人,從未威逼脅迫過楊大人,楊大人是被咱家感化了!”


    “放屁!”


    “唉唉唉,別罵人!”


    這是周安第一次聽吳緒寬如此“有辱斯文”。


    “聖上!”吳緒寬幹脆不與周安說了,轉身對女帝一拱手道:“微臣以為,無論是誰審的,既然出了那份錯誤百出的供詞,那就說明,楊德庸八成就是被屈打成招,被栽贓陷害……周安竟說他以德服人,簡直滑天下之稽……”


    吳緒寬真的很有腦子。


    他不讓周安胡攪蠻纏,打斷周安的話,自己也不跟周安胡扯,而是又向女帝發難。


    如此,周安就必須向女帝解釋。


    他總不能對女帝也胡攪蠻纏。


    可這事兒根本就沒辦法解釋!


    何況周安還說自己以德服人……這話要是傳出去,不會有人相信的!吳緒寬認為周安說錯話了,他不該說自己以德服人……因為真沒人信!


    這反而是坐實了,楊德庸可能是被屈打成招或栽贓陷害。


    “小安子,你可有解釋?”女帝不得不看向周安問。


    “有!容聖上給奴才些許事件。”周安道,馬上便回身,兩步走到了楊德庸身前,低頭看著跪地的楊德庸,拿捏著腔調問道:“楊大人,咱家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知罪?”


    “草民,草民……”楊德庸遲疑著,一個頭磕在地上,“罪該萬死!”


    大殿內寂靜。


    吳緒寬臉色巨變!


    周安回頭看向吳緒寬,嘴角上翹,那神情似乎是在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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