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合1)


    “回到丹妮莉絲身邊可以,你先長出頭發,我再教你殺人的本事,然後請人把你的臉皮換一換,我們就可以回去啦!”矮子盯著瓦裏斯,假裝出一本正經。


    這種看穿生死的家夥性格很樂觀。至少矮子和光頭是如此,也許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但就算逃命的當口也不忘記開玩笑,就好像是出來遊玩,絲毫沒有什麽壓力。


    “我是被昆廷·馬泰爾逼走的。”瓦裏斯說道。


    “那個娘娘腔的多恩王子?”


    “不是,是娘娘腔身邊的那個相貌平平常常的侍衛。”


    “侍衛把你逼走?你又說是多恩王子。”


    “對,那侍衛才是真正的昆廷·馬泰爾。”


    矮子的嘴巴很誇張的張大,看起來能放進他巨大的拳頭。


    “那個長得俊美的家夥並不是昆廷?”


    “他是昆廷的侍衛,他的名字才叫克萊圖斯·伊倫伍德。他們兩個人交換了名字和身份,真正的昆廷·馬泰爾計劃了這一切,他把毒藥放進了我的消炎藥膏,利用我的手毒倒了卓戈·卡奧。”


    在溪邊剝皮的光頭啊啊啊的喊過來,揮舞手中的匕首示意。


    “潛回去殺了他也沒有用,我們需要多恩的軍隊,也需要多恩的錢財。不管是政治上還是財務上,一旦坦格利安坐上鐵王座,我們就離不開多恩的支持。”


    “那就利用完了多恩人再把多恩人殺掉。”矮子笑道。


    “但他把卓戈·卡奧毒倒,就沒有人能統帥多斯拉克人渡過狹海了。把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嫁給卓戈的計劃就失去了意義。”瓦裏斯澆一點酒在火焰上,不太幹的木柴一下子就燃燒起來。


    “要殺他也不是不行,全部殺光,消息不泄露到多恩就行了。我們殺到維斯特洛大陸之後,把他的屍體交給他的家族,並不影響我們和多恩人的計劃吧。”


    瓦裏斯沉默不語。


    “那小子為什麽會這麽做?他不願意多斯拉克人打過去?”


    “他喜歡上了丹妮莉絲,他走火入魔了。”瓦裏斯慢慢說道。他的眼前出現了很多次昆廷·馬泰爾站在布萊圖斯·伊倫伍德的身後,雙眼發光的盯著丹妮莉絲看。


    丹妮莉絲美貌迷人,跟在她身邊的喬拉·莫爾蒙看她的眼神也不對頭。


    那是男人看自己深愛的女人的眼神。


    “不行,我們得回去。”瓦裏斯說道。


    “怎麽回去?”


    “我們得潛行回去,偷偷跟在丹妮莉絲身邊,一有合適的機會,你們要幫助我潛進丹妮莉絲的帳篷,我要單獨和她說話。”


    “這個風險很大。”矮子說道,“你得答應請我們喝青亭島的紅酒。”


    把山羊正穿在樹棍上的光頭咧嘴大笑,連連點頭。他把山羊架起來,放在大火上烤。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們回去,混進丹妮莉絲的卡斯部眾中,先跟在丹妮莉絲身邊。”


    “不躲在一邊麽?”矮子摸摸自己的脖子,“亞拉克彎刀砍下我的脖子也不過一刀就行了。”


    “我們喬裝打扮,我保證丹妮莉絲和昆廷都認不出我們來。”瓦裏斯的胖臉露出了笑容,“你們別忘記了,改變自己的樣貌,我十一歲就開始了。”


    “我覺得要想保證我的腦袋多長在脖子上幾年,我們不如渡海去找你的那個威爾比較好吧。”矮子笑道。


    “我們會和他見麵的,隻是可惜了,他給我的消炎藥膏再也不能用了,變成了毒藥。”


    “那家夥是個祭司?學士?”


    祭司或者學士才具有看病的配藥的能力。


    “不,他是個守夜人,在維斯特洛的北境,絕境長城,聽說過嗎?世界九大奇跡之一。”


    “守夜人?絕境長城,我聽說過,那些家夥都是太監,不能娶老婆也不能進姑娘窩,去做守夜人之前都被割掉了男人的家夥,是吧。”


    “你聽到的傳聞都是謠言。”瓦裏斯添加柴火,讓火焰燒得更旺。


    *


    狹海對岸,艾林穀,鷹巢城。


    呯!


    一聲巨響,就好像巨石砸落庭院,積雪飛濺。


    城堡裏的每一個人都聽見了這聲巨響。


    在高高的巨人之槍的山巔,冬天比其他地方來得更早。山穀還是溫暖的秋季,山頂已經是白雪皚皚。半山腰的山路上都開始結冰。不到正午之後,無人再敢走山路上去,他們會摔下山穀粉身碎骨。正午之後,山路薄冰化去,才能走上山去,進入鷹巢城。


    鷹巢城的院落,即使是正午豔陽,院落裏的積雪也不會化去。


    山頂實在是太高,上麵已經是寒氣如冰的日子。


    當真正的冬天來臨,沒有人能在鷹巢城上麵呆下去,除非你願意自己把自己凍成冰雕。


    天空落下的黑色巨物砸在厚厚的積雪上,聲音巨大,但是積雪很好的緩衝了衝擊力量,並沒有造成院落裏的雕像假山水池等的破損。


    落下來的巨物正好在庭院的當中。


    庭院四邊的圍合走廊裏,幾十個侍衛們親眼目睹了巨物的砸落。


    巨物落下砸起的飛雪迷蒙了整個院落。


    過了好一會,飛雪緩緩落下,一聲從喉嚨裏壓迫而出的聲音嘶嘶的響起從落下來的東西裏響起。


    整個七個高塔上的人們都出來了。有的在院落的走廊裏,有的在高塔的窗邊。處女塔的窗口,站著臉色蒼白的瑟曦·蘭尼斯特,她雙手攬住了兩個孩子,左邊是托曼·拜拉席恩。右邊是彌賽拉·拜拉席恩。


    學士塔的窗口邊站著詹姆·蘭尼斯特偽裝的柯蒙學士,他臉色冷峻,身穿灰色的學士長袍,手裏捧著一本書。


    獅鷲塔的窗口則站著年輕俊美的歌手馬瑞裏安,他扶著艾林穀女主人萊莎·徒利的肩膀,萊莎·徒利則抱著她的兒子勞勃·艾林公爵。


    勞勃·艾林的手在母親的胸口忙碌著,一雙黑色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動,很好奇的看著院子當中落下來的一個籠子。


    這是一個黑色的鐵籠。


    裏麵有一個活物,藍色的眼睛,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肌膚,蒼白如雪的臉。這個活物的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雙手抓住鐵籠的欄杆在狂扭,鐵欄杆紋絲不動。他隨即後退,用腳猛踢。


    整個城堡鴉雀無聲。


    唯有一個童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媽媽,那是什麽怪物?”是勞勃·艾林公爵的聲音。


    萊莎·徒利雙眼圓瞪,被籠中的怪物嚇得不輕。


    怪物聽到孩子的聲音,抬頭向主塔看過來,他看見了勞勃·艾林、萊莎·徒利和馬瑞裏安。他突然停止了躁狂的擊打,很安靜的和三個人對視,突然他衝到籠邊,雙手從鐵欄杆之間伸出來,做出要抓咬三個人的動作。


    雖然距離很遠,萊莎·徒利和勞勃·艾林還是發出了一前一後的兩聲尖叫。


    勞勃·艾林嚇得把頭埋進了母親的懷裏,而萊莎·徒利則在尖叫:“柯蒙學士,這是什麽東西,快把它弄走。”


    在鷹巢城,萊莎·徒利已經離不開兩個男人,政務上她一切依靠柯蒙學士,生活中她一切依靠馬瑞裏安歌手。


    馬瑞裏安也嚇得不輕,忙把兩母女帶離窗口。


    “去,去找柯蒙學士,讓他把那個可惡的東西弄走。”


    “是,萊莎夫人,你先喝一點罌粟奶。”


    罌粟奶成了安撫萊莎·徒利情緒的良藥,她已經對罌粟奶有了嚴重的依賴性。罌粟奶是治療傷口太過疼痛和人生病無法入睡時候喝的,效果顯著但對人的傷害也頗大。一些悍勇的將軍在縫合傷口的時候就拒絕喝罌粟奶來止痛。


    馬瑞裏安為萊莎夫人倒上半碗罌粟奶,他溫柔的服侍著萊莎·徒利把罌粟奶喝下去,隨後輕輕走出門,並輕輕的拉上門。


    他疾步向學士塔走去。


    天空中,有氣流卷起的聲音響起,仿佛有什麽東西落在了塔頂。


    馬瑞裏安正驚疑不定,隨即,一個清絕的聲音在塔頂響起:“詹姆·蘭尼斯特,你要和談,我來了,先送給你一個來自絕境長城的屍鬼,你看看我的誠意足夠不足夠。”


    錚!


    高空中,另一隻獅鷲在雲層上空高歌。


    聲音激蕩於天空,激蕩於鷹巢城,令馬廄裏的馬,狗舍裏的狗,後山中的狼,全部骨軟筋曲,四處找躲藏的地方。樹林裏的鳥全部噤聲,窩於原地,不敢亂動。


    錚錚!


    金屬之音劃破空氣,就在塔頂響起,就好像尖銳的刀片在耳邊劃破空氣引起的尖嘯,令人耳膜發疼。


    整個鷹巢城的侍衛們,麵對獅鷲的聲威,個個膽戰心驚,戰意全無。


    鷹巢城的天險對於獅鷲來說,實在是一無用處。


    鷹巢城本身的建造,也是因為艾林家族的祖先擁有獅鷲的緣故。當時艾林家族攻占了穀地之後,建造鷹巢城後上下,都是靠的獅鷲。山路是後來才開鑿出來的。


    處女塔窗口的瑟曦聽見威爾的聲音,本來蒼白的臉色就更加沒有了血色,嘴唇都變得青紫,仿佛她不堪山頂的嚴寒。


    除了護衛處女塔的幾十西境侍衛,沒有人知道柯蒙學士是詹姆·蘭尼斯特。


    詹姆·蘭尼斯特也在鷹巢城?


    大家麵麵相覷,難以相信。


    瑟曦拉著兩個孩子急速離開窗口,呯呯關上窗子。處女塔的侍衛們張弓搭箭,做好了攻擊獅鷲和威爾的準備,雖然他們根本看不見塔頂的威爾和獅鷲。


    拖曼和彌賽拉被母親的臉色嚇得不輕,兩個孩子怔怔的看著母親在房間裏轉圈,嘴裏喃喃自語,還不時咬牙切齒。


    “詹姆,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禮物,明天的現在,我會送給你第二個禮物,你的兒子喬佛裏·蘭尼斯特。”威爾的喊聲再次響徹鷹巢城。隨後,翅膀扇動卷起氣流,巨大的獅鷲從塔頂飛起,掠過城堡的庭院,整個庭院的天光都為之一暗。


    錚錚!


    獅鷲發出響徹雲霄的啼鳴。


    整個鷹巢城,都仿佛在獅鷲的啼鳴聲中顫栗。城堡內的馬,狗,牛,羊;城堡外麵的狼豹影子山貓,無不匍匐在地,承受巨大的王者壓力。


    *


    馬瑞裏安和疾步下樓的柯蒙學士碰個正著。


    “學士,萊莎夫人……”


    柯蒙學士一舉手,急匆匆的從馬瑞裏安身邊走過。


    馬瑞裏安轉身跟上:“學士,萊莎夫人……”


    學士頭也不回,隻是舉手製止了馬瑞裏安的話,繼續疾行。


    馬瑞裏安隻好跟在學士的身邊,低聲說道:“夫人希望你能把那鐵籠子處理掉。”


    學士根本不理會馬瑞裏安,他疾步快走,來到了院落。


    院落裏,侍衛們都站在走廊,無人敢走近去圍觀那鐵籠裏的怪物。


    柯蒙學士走了過去。


    那屍鬼看見有人過來,立即衝這邊猛撲過來。可能他的記憶力有限,忘記了身處鐵籠中,呯的一聲,他撞在鐵籠欄杆上,身體向後彈出。


    柯蒙學士很冷靜的走到了鐵籠邊。


    屍鬼再次起身,伸出雙手來抓學士。


    四周的人都發出一陣驚呼。但是那些侍衛們依然並不靠近。


    柯蒙學士距離鐵籠太近了,正在屍鬼的攻擊範圍內。屍鬼的手可從鐵籠伸出,安全距離須保持在距離鐵籠一米五。


    嚓!


    一聲輕響,刀光一閃,柯蒙學士切下了屍鬼抓向他的一隻手。


    屍鬼另一隻手繼續抓過來,剛才的斷手並沒有讓失去智慧的屍鬼有什麽畏懼。


    柯蒙學士在驚呼聲中後退一步,那屍鬼的手指就隻能在他的臉前亂抓,看起來驚險,卻是有驚無險。


    屍鬼的黑手掉落在雪裏,雪白分明。


    柯蒙學士彎腰撿起斷手,那斷手還在動,五根手指開開合合,就好像機械。


    “學士,小心!”侍衛們喊道。


    城堡裏的一些貴族女子和來蹭吃蹭住的一些穀地貴族們都出言提醒柯蒙學士小心。鷹巢城長年都有一些貴族貴婦在這裏居住。其他大領主也有這樣的情況。


    隻有處女塔的侍衛們沒有人出聲,他們知道學士就是詹姆·蘭尼斯特。


    “這的確就是屍鬼!威爾沒有騙我們。”柯蒙學士舉起屍鬼的手向四周的人們展示,“如果不是屍鬼,斷手會流血,被砍斷的手也不可能再動。”


    圍觀的侍女貴婦男男女女發出一片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柯蒙學士把黑手放在眼前仔細看:“不過,我要再做一個實驗,侍衛長。”


    負責主堡守衛的侍衛長站出來:“學士,我在。”


    “去抓一條狗來,把它扔進鐵籠。”


    “……學士……我們沒有開啟鐵籠的鑰匙……”


    “砸開鐵籠的鎖,再重新配一把新的。”柯蒙學士淡淡說道。他大步走出積雪滿滿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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