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路往郊外開,半小時來到目的地,居然是農家樂。依山傍水,山青水秀,倒是一番好風景。


    “就是這,一家私房菜,大廚姓田,早年是五星大飯店行政總廚,後來退休回到家鄉,閑著沒事買下這塊土地。”


    孫二娘陪著聞一鳴下車,邊走邊介紹道:“種種菜,養養魚,悠然自得,心情好找來三五知己好友,親自下廚,難得才能品嚐到上好美味佳肴。”


    聞一鳴點點頭,原來是私房菜,上次金大福帶他去百年老蔡記,認識蔡永泉師傅,原本想著去那裏請孫二娘吃飯,可對方主動請纓,無所謂,試試手藝如何。


    “田師傅?田師傅我們來了!”


    孫二娘讓手下在門口等候,自己率先走進農家小院,大聲呼喊,很快出來一位老者,六十多歲,鶴發童顏,精神抖擻。


    “大呼小叫什麽?我耳朵還沒聾!”


    老爺子瞪了孫二娘一眼,笑罵道:“你個丫頭,平時叫你都不來,今天怎麽突然想起我這?”


    孫二娘走到老爺子麵前,輕笑道:“看您老說的,二娘是怕打擾您老的清淨!今天不一樣,有貴客臨門,才厚顏請老爺子出山。”


    她指了指聞一鳴,介紹道:“這是聞先生,香道大師,二娘的大恩人!”


    聞一鳴走到老者麵前,笑道:“田師傅您好,我是聞一鳴,請多指教。”


    “哦?”田雲河一愣,好奇打量眼前年輕人,孫二娘是什麽人他心裏清楚,居然能被她尊為恩人?


    田雲河笑著招呼道:“好,好,貴客臨門,榮幸之至!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你們有口福,進來坐!”


    兩人跟著老者進門,客廳坐下,下人奉茶,田雲河笑道:“既然是二娘的貴客,那就是上賓,今天正好有合適食材,老頭子獻個醜,請聞小友多多指點!”


    孫二娘麵露驚喜道:“難道是……”


    “哈哈哈,丫頭聰明!”田雲河開懷大笑,揮手邀請道:“不介意去後廚一觀?”


    孫二娘趕緊站起身,跟聞一鳴解釋道:“今天運氣真好,居然能吃到老爺子親手做的河豚!先生,請移步如何?”


    “河豚?”聞一鳴有些吃驚,居然是號稱最致命的食材河豚,一克毒素就能弄死好幾個人!


    聽說做河豚的廚師最少學徒五年才有資格處理河豚,每個資深大廚要想自立門戶需要十幾年!從來沒有吃過,心生好奇,站起身跟著田雲河往後廚開開眼界。


    剛到後廚門口,迎麵傳來陣陣魚鮮之氣,進門一看,兩邊擺放很多水箱,林林總總,各種水產應有盡有。


    孫二娘笑道:“這裏比飯店食材都齊全,您不是退休?”


    田雲河無奈道:“哎,沒辦法,幹了一輩子,手實在閑不住!沒事研究點新菜,自娛自樂,也算打發時間。”


    說完他走到一個大水箱麵前,挽起袖子,拿起漁網,看了看裏麵遊動的魚,直接撈出一條。


    “虎豚!”


    聞一鳴輕聲道,田雲河麵色微動,笑道:“小友眼力不錯,正是虎豚!”


    用右手抓住肥大的虎豚,左手不停用手指撓它的肚子,瞬間虎豚如充氣般脹大,身上出現很多小刺,很是可愛。


    “嘿嘿,河豚也怕癢,這麽多刺,公的!”


    把虎豚放在案板上,拿起刀,飛快的三兩下,河豚就被切開,動作行雲流水,瀟灑之極。


    放下刀,拿起虎豚來到水管前,邊清洗邊介紹道:“河豚什麽部位都能吃,隻是肝髒有毒,不過恰恰肝髒也最美味,一會弄個河豚宴,你們嚐嚐!”


    他雙手齊動,幾下子就把內髒清洗幹淨,手法看似簡單,其實暗藏玄機。不能有一絲血液流出,否則就是劇毒。


    轉身回到案板,拿出鋒利刮刀,開始去魚皮。順著魚肉紋理下刀,一下子把隻有一兩厘米厚的魚皮整個剝下,笑道:“外層帶刺,內層最為爽口,很多老饕更喜歡吃皮!”


    田雲河心情不錯,放下刀,用毛巾擦擦手道:“別小看切魚皮這一下,當年學徒我整整練了三年才出師!”


    “不能用蠻力,要用巧勁,特別是手腕和腰配合,邊切邊扭,好像跳舞,才能成功。”


    “好了,你們先去前麵喝茶,這裏馬上好!”


    孫二娘帶著聞一鳴回到客廳,等著田雲河的河豚宴。聞一鳴拿出紅酒道:“拉菲莊園,還算不錯,今天原本是我請你,一會咱們嚐嚐。”


    “多謝先生!”孫二娘嫵媚一笑,接過紅酒,轉身找來三個玻璃杯,心裏暗自竊喜,總算跟聞一鳴拉近關係,肥龍那個胖子還算有點用!


    很快下人送上第一道菜,黑色小碟裏放在兩塊褐色半透明的凍,孫二娘首先夾起一塊,放在嘴裏道:“我先試試,先生再吃!”


    聞一鳴搖搖頭,自己用不著讓女人試毒!也輕輕夾起一塊,在燈光下裏麵凝固著星星點點的白色肉沫,應該是開胃菜。


    慢慢放進嘴裏,唇齒之間陣陣絲滑,用牙輕輕一咬,彈力十足,口感極佳。一股甜鮮瞬間化成汁液充滿整個口腔,略微發鹹,細細品味之間還有一種淡淡的酒香。


    “好!”


    他不由得點頭稱歎,別看小小一塊凍,就把河豚的鮮體現出來,不愧是大廚手筆。


    孫二娘看聞一鳴滿意,高興道:“先生不要小看這道開胃菜,這是河豚的皮,用自製醬油和白酒一煮,冷卻後變成魚凍,裏麵還專門帶點魚肉,咬下去簡直是種享受!”


    服務生又端上來兩大個大盤,藍黑底色,上麵擺放著十幾片晶瑩剔透的河豚刺身,如花瓣般美麗,中間放在一小撮翠綠的苦菊,上麵還星星點點撒著淡黃薑絲,很是漂亮。


    “河豚刺身,用米醋、蔥花、和特製辣椒醬,叫落葉紅蘿卜絨,一起做為蘸料,口感獨特,請先生品嚐!”


    聽完孫二娘介紹,聞一鳴看著眼前如藝術品般精致的河豚刺身,居然有種不忍下筷的感覺!


    半透明的河豚肉潔白如雪,田雲河的刀功不但最細小魚刺全部剔除幹淨,還留下背脊一條鮮紅,紅白相間之中有種淡淡的淒美之感。


    輕輕夾起一塊,燈光下欣賞著河豚魚肉特有的紋理,花紋如雪片般美麗,閃著淡淡熒光,這裏的河豚切的比較厚,吃起來更有口感,滿足感更強烈。


    “一般吃河豚都要沾醋,可老爺子嫌醋雖然能激發魚肉的鮮味,掩蓋最後一絲絲腥氣,可也會破壞河豚的原來味道。吃在嘴裏會讓嘴唇發麻,影響最後的口感,所以換成醬油。”


    孫二娘用公筷夾起一塊,沾沾醬油,輕輕送到聞一鳴盤子裏,笑道:“先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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