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欲落,蒼朗浴火,最後一顆大日懸於天邊,似要歸沉大地。


    二人在十多裏範圍內探尋,再未找到任何寶血與異物,便在一處完整的平地處休息,打算第二日回去。


    阿公每每看到石桶,老臉都快笑開了花,桶內封存著寶血,那是寨子的希望。今日收獲甚大,他能想到日後寨子能多出些開竅之人,再不懼凶獸之禍,便覺對得起先祖。


    “這處坑穀,著實駭人,不知是何等強大之人所為。”阿公出神。


    祁山盤坐一旁,他生起一堆篝火,自寨子裏帶出的肉幹用木枝穿著烤,橙黃的油脂滴落在燃木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肉香不多時便飄出。


    “昨夜震動的源頭估計便是這裏了,那頭妖獸像是被人滅殺於此,造成這麽大的動靜,真是恐怖啊。”祁山不禁向往。


    他此刻很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那存在於族人口中與傳說中的無盡大地,但放心不下寨子,他今世一睜眼便是在父親的懷裏,拖著病軀將他抱回寨子中,父親離開後,便是在阿公與族人的養育下成長,寨子就是他的家,他舍棄不下。


    父親在他三歲的時候離開寨子,獨自去尋母親,也未告訴過他這其中緣由,祁山很想知道此生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女人,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麽,但父親從未跟寨中族人提起過,這個疑問一直埋在他心中。


    二人各自帶著思緒,沉寂了下來。


    不多時,肉幹已被烤的嫩黃,肉香撲鼻,開竅之人血氣比尋常武人旺盛,所以食量比一般人要大很多,祁山烤的肉幹有十多斤重,兩人分食,祁山吃了大部分,便是因他比阿公的血氣更加強盛。


    “你現已開竅,潛力巨大,待回去之後,要多用寶血熬練,打好基礎,爭取早日出塵。”阿公期盼著祁山能行的更遠,如此的潛力,不應被困於深山。


    “寶血對我已經沒什麽用處,今日我收獲很大,扛過寶血中的凶煞之氣後,肉身比之前更加強大,現在我怕是有萬斤之力了。”他說道。


    寶血中的異種能量都被丹田吸納,此時蟄伏其中,而肉身經過打磨和反哺,現在皮如甲胄,強度比之前更盛一籌。


    “萬斤之力!你現在當真有萬斤之力?”阿公震驚。


    要知像他這樣的開竅之人,肉身力量也不過兩千餘斤,年輕時血氣旺盛倒也能有三千多斤,還從未聽聞過有人在此階段能達到萬斤巨力的恐怖程度。


    “沒試過,但估計不會差,因之前我的肉身力量便已八千多斤了。”祁山小小的透漏了一點,肉身增強後,力量也隨之增加。


    “真是活見鬼了,老頭子活這麽久,還是頭一次碰到你這樣的妖孽,你應該去外麵,和那些門派弟子爭鋒!”


    阿公悵然。


    “你爹十五歲開的竅,是寨子裏數百年難見的苗子,那時他也不過四千斤之力。族中傳聞有先輩達到過五千斤的巨力,後來更是在外殺出一番凶名,震動玉州一角。但那已是傳說,無從考證,你能有此成就,當真是天佑我族。”


    祁山問道:“外麵的門派很強大嗎?阿公你似乎對其很推崇?”


    阿公搖了搖頭道:“門派代表的是一種傳承,能與之相論的還有一些大族,門派與大族掌握強大的經文法決,更有無數強人大修,所以門派和大族不可小覷。”


    “大地浩瀚無垠,這大山所處的玉州都有億萬裏之廣闊,更傳聞玉州之外還有別的大州,這天下之大,無法想象。”


    “以你的天賦,寨子對你毫無助力,莫要浪費了你自身的潛力。”阿公也期望著祁山有朝一日,能縱飛九天,在外麵的大世中博得一席之地。


    祁山默然,他並非優寡之人,隻是牽扯到寨子,心中不舍。


    但他已有決意,此次回去,待族人用過寶血之後,便要離開大山,去尋父母,還有那屬於自己的道路。


    ……


    清晨。


    朝霞漫天,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給大地鋪上片片金輝,似鎏金淌落。


    祁山與阿公啟程,順著來路返回,伴著晨輝朝露,一路坦途。還未到中午,兩人便已能遙望寨門。


    阿公歸心似箭,憂心寨子安危,不敢有絲毫停頓,一路上兩人沒有歇過片刻,全力趕路,比去時還要快上三分。


    “老了老了,這個程度趕路都有點受不住,年輕時我可是能日行三百裏而不歇,到底是敵不過歲月。”阿公感歎,說話間帶點喘,倒是麵色紅潤,沒見過多勞累之感。


    待看到寨子無恙後,心下放鬆,隻剩滿心歡喜,帶著收獲的喜悅,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兩人一路行至寨門口,在寨門上守衛的青壯看到二人,都是一喜。


    “族長和山娃回來了,快去通知大夥兒。”一個青壯對身旁的人道。


    不一會兒,寨子裏的人就來到寨門前,將寨門打開,迎接二人。


    “族長回來了,一路辛苦,這一路沒碰到什麽危險吧?”


    “阿公回來了,看起來沒事,真是萬幸。”


    “山哥山哥,有沒有帶好吃的?大山深處有沒有凶獸,個頭大不大?會不會吃人?”


    眾人七嘴八舌,簇擁著兩人回到寨子。


    “收聲!一個個跟個女人似的,我們能有什麽事,隻不過進山晃蕩了一圈而已。”阿公訓完眾人,將身後的石桶往身前一放,又道:“不過山中的確有大事發生。”


    當下,他便將自那處坑穀中所見的情形告知眾人。


    “嘶……那得是多厲害的人所為?難道是神人?”


    “山中居然有妖獸,還好給人滅了,不然為禍深山,怕又是一場大禍。”


    “阿公,那妖獸長什麽樣?有多大?”


    阿公打開石桶,裏麵團著寶血,有一大碗,泛著柔光,在桶底滾動,宛若活物。


    “這便是我與山娃此次進山的收獲,尋得的妖獸寶血。祖輩傳聞妖獸之血對強健肉身、壯大氣血有莫大好處,通知下去,族裏的人日後都要用此血熬練身子,老幼婦孺一個不能少。”


    眾人看到桶底的那團寶血,柔光縈繞間顯得不凡,滾動著好似活物,恍惚間似能看到獸影。


    “啊,這就是妖獸血嗎?還會動,好妖異!”有人驚呼。


    “阿公,這東西就這麽點,夠寨子裏這麽多人用嗎?”有人擔憂。


    “沒見識,誰敢這麽糟蹋寶血?用這麽大一團妖獸血來煉軀,還不把你熬炸了?多去看看族中典籍,這東西得配上寶藥,稀釋後才能用。”有人訓斥道。


    氣氛熱烈,好似過節,有見識的都知道妖獸血的好處,心中不免滿懷期待。


    “族中怕是要多出幾個開竅之人了,小輩裏除去山娃,十五六歲大的娃兒裏還有幾個不錯的苗子,這幾年身子骨長的結實,有一把子力氣。還有長一輩的,虎蛋他爹祁猛,還有祁青牛、祁戰,都也才三十出頭正值年輕體壯。再年長一些的,都已經把身子打熬到極限了。”


    “若是那樣的話,咱們寨子日後怕是能獵回凶獸了,小輩們開竅的希望就更大。”


    一想到日後寨子能多出更多開竅之人,眾人就萬分欣喜。


    “族長,咱們什麽時候開始?”有人問道。


    “明日就開始,婦女和女娃還有成了家的自己在家熬練,小輩們都在寨中空地一起弄。”阿公安排道。


    ……


    山中人樸實,表達情感的方式很直接,高興了就大吃一頓,很高興也大吃一頓,非常高興還是大吃一頓。


    所以近夜之時,寨中空地又擺起了篝火,婦女們手腳麻利,處理著吃食。男人們大口肉、大口酒、大聲談笑。孩童們滿場瘋跑,在這兒拿一塊獸肉,在那抓一把瓜果,氣氛甚是熱烈。


    阿公興致頗高,開席之初便道:“今晚誰能喝過我,我便把那把蠻牛大弓給他。”


    祁山很喜歡這種氣氛,拿著大碗要跟阿公拚酒,身後跟著一群孩子,一個個嘴饞酒香,也想上去品一品。


    阿公來者不拒,祁山與他幹一碗,他便幾口飲下


    祁山趁著阿公抬首飲酒的空檔,趕忙將自己的碗交給身後的孩童,然後又從旁出拿來一個空碗,做豪飲狀。


    孩童們爭鬧著將烈酒分飲,一個個辣的撓喉捶胸、麵紅耳赤。


    圍坐與一旁的青壯看到此景,頓時哄笑,大一些的少年直說祁山太賊。


    “怎麽了?”阿公飲完一碗,見席間大夥兒都在笑,便問道。


    “沒事沒事,阿公我們再來一碗。”祁山趕忙給阿公斟酒。


    “你這山猴子,怕是日後要成一酒桶,來,幹!”阿公大笑道。


    祁山故技重施,又與阿公幹掉一碗,身後的孩童們這會兒都已經開始暈暈乎乎、不知南北了。


    阿公兩大碗烈酒下肚,此時也有些暈乎,但並未醉倒,還大笑要與祁山再喝三碗。


    氣氛更加熱鬧,孩童的打鬧聲,青壯的呼喝聲,還有阿公豪邁的大笑聲,混雜在一起傳出老遠,在群山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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