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哥,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的感覺如何?


    小偉一邊嚼著羊肉串,一邊看似很認真的問到。


    感覺特別好!


    讓我遇到了你這個好哥們,另外,你看同事對我也都這麽的熱情。


    更重要的是,我還遇到了生命中……說道這,章輝麵部表情微紅了一下,然後沒繼續說下去了。


    來,來,不要給我省,多吃點,老板再來50串,再來一紮啤酒!章輝興奮的精神頭從下午到現在都沒停止過。


    輝哥,夠了,別浪費。


    別怕,今天心情好,浪費點無妨。


    輝哥,你真的覺得我們同事對你很熱情?


    小偉又嚐試的問道。


    是啊,不過就是有點不按套路出牌的趕腳。難道你覺得不是?章輝,一杯酒下肚,袖子一挽,兩手微脫下巴,眉毛上調,有些壞壞地反問道。


    嗯……沒,沒,以後處處就知道了,可能都是新人的緣故。


    來,輝哥,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改天一定回請!說完,小偉用手抬了下即將滑下來的眼鏡框,舉起酒杯和章輝一飲而盡。


    夜晚八點正是魔都夜生活的開始,燈紅酒綠,車水馬龍,這裏的生活的確豐富多彩。


    抗著個攝像機,你不嫌累嗎?能不能幹點正事?把鏡頭鎖向這倆貨身上,可以嗎?


    不錯,這又是朕在自言自語,你也曉得,朕每天看著這直播真的很無聊,偶爾出點戲,給自己添點調味劑,希望你們諒解。


    這兩個小夥子,遠遠的看去,像是諾大的海棠旁邊丟過來的兩隻孤獨的海鷗,臨水而棲,一拍即合。


    一紮,兩紮……


    bj時間22:30。


    他倆似乎忘記了明天還要上班,彼此傾吐心聲,好的,壞的,時而笑聲連連,時而氣氛低沉,像極了一對久別重逢的兄弟。


    小偉,你記住,有兄弟我在的地方,就有你的一片地方,以後兄弟我要是發達了,你會是我第一個要包養的人。


    還有,你家人,你妹妹也是我的,不,我是說,你妹妹以後上大學的學費,我也全包了。


    很顯然,章輝這貨喝多了,你看他那熊樣,都特麽還沒過試用期呢,就開始漂起來了,果真有牛逼的那一天,誰又知道會是什麽鳥樣。真的會像他今天所言嗎?那走著瞧吧。


    輝哥,你喝多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記得,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第一時間跟哥說,哥罩著你!


    滿臉通紅的章輝,眼皮子都在上下打架,還在這說著酒話。


    接著,隻見他一隻手拿起靠在椅子上的外套,一邊還伸出另一隻手在桌子狠狠的敲了一下說道:


    老板,結賬!


    你好,一共250。


    你們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260,不用找了。


    章輝拿出三張一百的毛爺爺對老板說到。


    sorry.播放暫停。


    我****大爺的!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人家哪裏不容易了,人家這生意就差沒擺到外灘去了,人家在sh有幾套房子,你這個龜孫你知道嗎?(當然我也不知道),人家分分鍾的收入都秒殺你一天的薪水,你這個龜孫你知道嗎?(這個,我還是不清楚),你特麽還在這炫富!


    你睜大你那熊眼睛看看,人家穿的鞋子都是nb的,你特麽的這個牌子我都沒見過,不超過100塊的地攤貨吧。


    更讓我忍無可忍的是,這眼看就要雙十一了,你不打算給我添點貓糧安慰一下我嗎?還拿我的口糧錢在這裝逼,關鍵是那不是10塊錢的小費,那是50好不好?我承認,我摳,我還就是摳了,我就是見不得窮逼炫富,這種人我見一個罵一個!


    對不起,朕實在是沒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又搶鏡了,現在播放繼續。


    先生,您真大氣,一看您就是做大事的料,出手這麽闊氣,一定是賺大錢,當大老板的!以後常來光顧生意啊。


    一個看上去40出頭的女人,聽到章輝這麽說,快速走了過來,一把接住錢,臉上洋溢的笑容就像是春天的花兒一樣。


    我承認這樣的描述有點喪心病狂,畢竟是一個良家婦女,伴隨著眼睛的迷離,折子還是很明顯的,加上稍稍泛黃的皮膚,頂多算是一朵開敗了的菊花。


    不好意思啊,我兄弟喝多了,錢還是要正常找零的,麻煩您再找我們50。


    如果你沒零錢,我這有,另外,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部打包。謝謝!


    小偉從後麵趕緊的跟了上來,把章輝一把拉到身後,指著桌上剩下的烤串,還有半個烤茄子,還有章輝啃了兩口沒肯完的烤玉米,對女人說到。


    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聽到這,立馬晴轉多雲,一張臉從泛黃直接黑到底了,塞給章輝五張十塊的,很生氣的走到餐桌旁邊,相比其他桌,這桌並沒有剩多少,她實在不願意打包,再次確認了一遍:


    這些確定要打包嗎?


    是的,幫忙整下,謝謝!


    聽到小偉的話,女人一邊粗魯的收拾著,一邊還小聲嘀咕著:兩個大男人的,就這點殘羹剩飯還打包,一看就是一幅窮酸可憐相!


    完事之後,為了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小偉幾乎是拉著章輝一路小跑到地鐵站的。


    “輝哥,你行嗎?自己注意點,到家了都說一聲。”進了站之後,小偉很是關心的對章輝說道。畢竟他倆是反方向的。


    “不用擔心我,沒事。明天見!”章輝,在奔跑的路上被風吹了一路,感覺自己清醒多了。


    之後兩人各走各的了。


    “輝哥真是好人,以後我一定要拿他當親哥哥對待。”小偉在地鐵上內心暗暗想到。


    “叮叮”(手機響了)


    喂,媽,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我睡了,但是下雨了,聽到雨聲,又醒了,這天氣轉涼了,你在外可得注意身體啊,記得千萬不要節省,吃飽,穿暖,不要掛念我和你爸。


    媽,不用擔心,你和我爸在家照顧好自己就行,我還沒到家呢,今天跟一同事出去吃大餐了,吃的可好了。都這麽晚了,趕緊休息吧。改天我再給您打電話,趕緊睡吧哈。


    掛完電話,淚,在小偉的眼眶裏打轉。


    小偉家境非常不好,然而盡管家裏再窮,父母從來不會主動找其索要生活費,並且還一直的關心他,掛念他。


    妹妹今年剛上高三,爸爸攜帶著哮喘,也沒什麽穩定的工作,父母全拚二畝田地供他讀書。


    他一直覺得特別的虧欠父母,父母麵朝黃土背朝天在農田裏滾打了一輩子,就是為了供他讀書,可是自己並不是那麽的爭氣,直到現在都沒能讓父母住上不漏雨的房子。


    想想下雨天的家裏,今晚父母估計又是難眠的一夜,因為他很清楚的知道,就家裏的那土胚房,每次下雨,每次漏雨,盡管修補了好多次,依舊沒起太大的作用,因為實在太破了。


    每當下雨天的時候,家裏都是拿各種盆盆碗碗的接著。。。。


    想到這,他很是自責的想哭,一棟房子,哪怕是在家裏重新蓋房,對剛畢業的小偉來說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他根本沒有錢。


    “叮叮”手機又響了


    “小偉,到家沒?到家早點休息,記住一句話,凡事你還都有哥們在呢,有什麽問題盡管給我講!”


    章輝回到家裏已完全清醒了,今晚小偉給他聊太多了,無論是語言上,表情裏他都能感受到小偉需要幫助。


    雖然他也是窮逼一個,但他至少沒有什麽壓力,除了那個牛逼的夢想和一隻肥喵……


    至於親人,父母……想到這,他沒再想下去了,就撥通了小偉的電話。


    小偉聽到章輝的電話,聲音哽咽了,一隻手抓緊地鐵上的欄杆,抬起頭看一下車頂,眨了下眼睛,用力抿了一下嘴,喉嚨抽動了一下,一股淚硬是給咽了下去。待他調整好聲音說道:


    輝哥,謝謝你!我一會就到了,你今天喝的有點多,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小偉是一個不擅長表達的人,他沒有太多華麗的詞藻去闡述自己是如何的感動。但是他知道一個真理:行動永遠要比語言更有說服力!接下來的事他知道該怎麽做了。


    掛完電話,想想今晚的父母,想想章輝剛才的話,淚,最終還是沒忍住,始於眼角,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這個點,地鐵上人依舊很多,有情侶之間你依我濃的直播,有單身狗貼著靠椅打著瞌睡,也有悠閑的妹子麵帶微笑刷著微博。


    而他,透過地鐵的窗鏡,他看到了這個脆弱的自己,那個手裏隻配拎著殘羹剩飯的自己,心裏有說不出的心酸。


    地鐵一路呼呼的前進,搖搖晃晃,有多少年輕人的夢在這裏遊蕩,可是這裏的夢真的會屬於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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